“当我的这些事迹还在世上流传之时,幸福之年代和幸福之时机亦即到来!”
鹿鸣秋有着丰富的和精神病患交流的经验,见状直接转身离开。
一个计划。
她并不怀疑哈维尔话语的准确性,因为这是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他必然是觉得,把这件事透露给她,会有更加激烈的冲突爆发出来,因此乐见其成。
什么计划?
鹿鸣秋深深吸气,皱眉,陷入茫然的思考中。
这很难。
谁能猜中疯子的脑子里想了什么,那他必定也是一个疯子。
鹿鸣秋觉得自己的心理还算健康,但是如果要时常被这些神经病包围,恐怕再健康的人也要跟着一起发疯。
晚餐的餐桌上,她终于见到了新任家主——阿兹贝托。
他卷曲的黑发过肩,像是弯曲的毒蛇一样趴伏在肩膀上,眼窝深陷,鼻如鹰勾,两片嘴唇薄得几乎要看不见了,浅灰色的眼瞳里折射出大理石一般的漠然。
他的样貌,和前代家主有七八分相似,除了外表,也同样继承了父辈的多疑。
这一代的子嗣,还活到成年的,只有他们三人。但古堡里居住的情人的数量,是三的十倍。
餐桌上没人开口说话,只有餐具互相碰撞的细碎声响。
“葬礼定在明早五点钟,不要迟到。”
阿兹贝托用完晚餐后这样说道,接着直接起身离去。
在他走之后,鹿鸣秋也放下手中的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离开。
长长的方桌上,只剩下哈维尔还在慢悠悠喝汤,看样子没有短时间内要停下的迹象。
鹿鸣秋回到自己的房间,陷入久久的思索中,然后,她给一个号码发送了消息,询问联邦官员的变动情况。
因为死去的波洛夫家主还有另一层身份,那就是司法部的部长。
他死了,职位空缺,必然要有人接任的。
阿兹贝托并不在司法部,他在军部,原本是一名少将,现在继任家主之位后,想必又会往上升一升。
不需要什么从政经验,波洛夫家族本身就是最大的后盾。
消息很快被回复了。
——【司法部长的死很突然,多方势力对这个职位都有想法,不过目前那位少将没有插手的意思。我们在全力运作,不出意外的话,会插上自己的人手。】
鹿鸣秋:【我得到消息说,阿兹贝托在策划一件大事,非常大。但具体是什么还不清楚,他身边有不下四个异能者护卫,我近不了身。】
——【不要贸然行动,我们已经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这是一个过程,要有耐心。你本身比这个消息要重要得多,务必保证自己的安全。】
她当然知道自身性命的重要性,但是,也许是这里阴晦的、凝滞的氛围,让鹿鸣秋内心里总有一种隐约的不安。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第六感。她的精神无比敏锐,一定是潜意识察觉到了什么。
——【黄雀,不要行动,听到了吗?我们不能承受一丝一毫的风险。】
鹿鸣秋闭了闭眼,【明白。】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还没出来的时候,鹿鸣秋就被敲门声叫醒,洗漱,穿衣,收拾自己,一切准备完毕的时候,太阳依旧没冒出头。
天是雾蒙蒙的蓝灰色,一行人抬着棺椁,走在满是露水的路上,穿过一片松林,到了一处草坪。
一片长满墓碑的草坪。
这里埋葬着波洛夫家族的世代成员,一排接着一排,灰白的墓碑上刻着他们的名字和死法,像是一本荒诞死亡笑话合集。
前代家主被放入一个新挖好的墓坑中,有仆人递上铁锹,鹿鸣秋和自己的两位兄长分别接过它们,一锹一锹地铲土,再洒到棺材盖上面。
这个过程重复枯燥而且累人,但全程必须由波洛夫家族的子嗣亲自来做,不能让仆人代劳。
据说这样可以让死去的长辈感受到来自家庭的爱,让爱驱散永世不散的诅咒。
鹿鸣秋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她从来不信神神叨叨的这一套,尤其在知道圣愈教会是纯粹人造出来的产物以后,就更加不信了。
所谓的诅咒,不过是遗传的精神病史,它影响着每一任家主,而这种由上至下的高压,一代又一代地传下来,哪怕是正常人也会被过分极端的环境压迫成疾,何况是本就不太正常的波洛夫家族。
从前的人,不懂科学,遇到解释不了的东西,就推到鬼神之说上。不过家族就是这样一种东西,用封建落后的传统来维护的产物。
鹿鸣秋面无表情地铲土,扬土。
她死后才不要埋在这里,她要离开,让自己的骨灰顺着山崖洒落,每一粒埃尘都去迎接无尽的自由。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开始学板绘了,我手里还囤着四五张封面,等它们都用完,过了两三年,我就可以自己画封面了,好耶好耶!!到时候第一个就把川川和秋秋画出来,斯哈斯哈,这cp我带头先嗑
ps:哈维尔的话出自堂吉诃德。
第76章 逐日之蛾12
燕衔川在一旁发出了哇的一声, “你们好有默契哦。”
特蕾莎:“可能这就是臭味相投。”
齐子扬白了她一眼,“会不会说话,什么叫臭味相投, 明明是近墨者黑,你把我带坏了!”
特蕾莎:“哈!这个叫恼羞成怒, 倒打一耙。”
齐子扬揉了一把过来蹭腿的金虎大橘,小声说:“去, 咬她!”
大橘伸了个懒腰, 咣当趴到了地上。
“你想报复岳家吗?”燕衔川兴致勃勃地说, “只是离了婚,根本对他们没有影响,这怎么能行呢!”
她并起右手,做了个一刀切下的动作, 难掩兴奋道:“要不要把他们都杀了?”
这话一出, 把在场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虽然说, 他们对杀人这件事并没有抵触,但眼前这位燕家人, 未免也太积极了。
齐子扬:她是受害者,还是我是受害者啊?
不过这人不像是信口开河的模样,一个人肯为素不相识, 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伸张正义, 想必肯定是个大好人吧!
尤其被伸张正义的人还是自己,感动,太感动了。
齐子扬没有犹豫多久, 说道:“不瞒你说, 我的确有这个想法。”
“从小到大的教育都告诉我要忍着, 说是为了子嗣后代,嫁到别人家去,就是别家的人,听从他们家的规矩,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我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呢?”
“同样作为能生育的一方,为什么beta不用考虑这么多,他们敢爱敢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怎么到了omega这里,情况就大变样。”
“就因为omega生出的孩子基因更好?肩负着社会发展的重任,好像不乖乖听话生孩子,就是毁灭人类的元凶。”
齐子扬目露嘲讽,“把全人类发展进步这么大的事拴在omega的肚皮上,真可笑。”
“说我离经叛道也好,罪大恶极也好,反正就活一辈子,干嘛不痛快点来。”
他嘴角上翘,“我都想好了,解决完这帮人,以后就打算四处旅游,行侠仗义,看到有人欺压omega,就把这人干掉。”
燕衔川海豹鼓掌:“好!我支持你!”
她撸起袖子,“走啊,这就先把姓岳的都宰了。”
“等等等等!”齐子扬和特蕾莎两人相顾失色,“你就这么去?”
“那不然呢?”燕衔川不解地问,“走到岳家,把人杀光,还用做别的吗?”
行,这是个行动派。
特蕾莎揉了揉自己胀痛的脖子,对此深有体会。
“不行,林家前不久才突遭横祸,现在还没引起大动荡,极有可能是被人压下去了,但如果岳家又接着出事的话,社会影响就太恶劣了。”
齐子扬摇头道:“到那时候,舆论控制不住,搜查部的人一定会出手,为这两家人的死亡找一个黑锅背,绝不会把这件事推到意外上面。”
“短期内连死两家,说是意外,就太巧合了。”
他说着,看了一眼认真听分析的燕衔川,心中忍不住浮起这样一个疑问:林家的事,会和她有关系吗?
这事摆明了是人为,而有这么大手笔将林家人全灭,又封住搜查部的口,把整件事归类为意外的人或者组织,不会是默默无闻的那种。
而林家损害了谁的利益,那还用说吗,当然是燕家。
原来的主事人被换走,林家立刻团灭,这两件事怎么可能让人不联想到一起去。
想到这儿,齐子扬不由得阴谋论了一下:她如此积极地想要找岳家的麻烦,是不是,也有可能出自燕家的授意?
但岳家主营食品,好像和燕家也没什么生意上的冲突。
是燕家想把定阳市也变成自己的后花园?
由于定阳市的地理位置比较特殊,各大家族其实都有伸手进来,彼此暗中较劲,燕家想要扩大版图的行为,是完全说得通的。
他神思电转,脑海里闪过各种家族势力,却不知道燕衔川和燕家毫无关联,她就是单纯心里烦躁,想杀人发泄一下,还得给自己扯上一块为民除害的遮羞布。
谁让她答应鹿鸣秋,要努力做个正常人,应对好这边的事务呢。
——虽然我杀人了,但杀得都是坏人,这当然也算做好事的范畴。
做好事,怎么不算正常呢?
“那你想怎么办呢?”燕衔川有点子失落,但既然打着帮助别人的名义,就不能自己擅自行动。
如果被帮助的人并不觉得感激,那这不就是纯纯在自我感动吗?
“可以逐个击破。”齐子扬叫停发散的思维,把心思重新放回眼前,“我心里已经定好了一个目标,就是岳灵秀。她是岳永健的妹妹,大脑发育不完全,很容易被激将。”
“那就这么说定了。”燕衔川认真地说,“明天你去找她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叫我。”
齐子扬:“啊?啊……嗯,行。”
齐子扬:“那先加个好友。”
燕衔川收获了一个好友,心满意足地回家睡觉去了,第二天,齐子扬果然如约叫上她,说要去岳家一趟。
她要走,被例行来报告事务的谢五堵了个正着,后者当然要问一问,“您要去哪儿呢?用不用叫车。”
她就回答:“是出去玩。”
谢五脸上露出一丝理解的神色,说了句:“希望您玩得尽兴。”
燕衔川觉得他有点怪,却也没想太多,坐电梯下楼的时候忽然反应过来,这人该不是以为她去偷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