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不是说这是温家祖宅吗。
可为什么外院上的牌匾刻着“沈府”二字呢?
温景之挠了挠头,心里犯了嘀咕,抬手拿出手机拍了牌匾的图,发送给了远房叔叔。
远房叔叔回复的很快:【你说这个呀,好像是老祖宗曾经有恩于沈家,后来这沈家全家搬迁,为了报恩,就将这大院子送给咱们温家了,所以有些地方还保留着原主人的痕迹,都是老古董了。】
【对了,你直接住后边的正房,那里有间房,咱们回家祭祖时都住在那,其他的屋子都上了锁。】
原来是这样,可温景之还是觉得有些纳闷。
这个叔叔明明是远房亲戚,却对温家的事了如指掌,还对他这个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去的远方亲戚这么热情,挺奇怪的。
温景之收起手机,按照叔叔的话,拉着箱子穿过院子,果然如他所说,正房内是先是一处堂屋,然后左右两侧各有一间房。
他推开了左侧房间的门,入眼便是干净宽敞的屋子,屋内浴室、卫生间一应俱全,陈设布置都是些老物件。
他来时已经是傍晚,夕阳落下,余晖落在屋内的古色古香的床上,有种说不出的阴森。
温景之隔着窗户向院内看了看,空空荡荡的院子里什么都没有,寂静的可怕,他有点发怵,连忙拉上窗帘,锁了门,扯亮了屋里的灯,这才驱散些恐惧。
不管了,先收拾了再说。
他开始收拾房间,将自己的衣物还有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取出来放在桌上,然后开始打扫卫生,整理东西。
虽然叔叔说,这屋子今年亲戚扫墓时来住过,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在打扫卫生时感觉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除了床是干净的,衣柜、桌子、地面都满是灰尘。
收拾完毕后,他便来到了堂屋里,四处看了看,欲要准备回屋休息时,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另一间房门掠过时,目光微微一滞。
那间房门此时正半掩着,锁不知何时落在了地面之上,已经蒙上了一层灰尘。
叔叔告诉过他,除了休息的房间,其他房间都上了锁,可这间房却没有,应该是当时没有锁好,也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什么老物件。
“吱呀——”
房门被冷风吹过,发出刺耳的声音,温景之探了探头,看见屋内似乎摆放了一堆老箱子,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抬朝那间房走去,伸出手缓缓推开了沉重的木门。
刚一推开门,纷纷扬扬的灰尘伴着一股子霉味席卷而来,直冲鼻腔,温景之没有防护,被这突如其来的灰尘扑的连连咳嗽。
“咳咳…这都是什么啊…”
温景之捂住口鼻,手向墙壁摸去,半天都没摸着灯的开关,无奈之下,他只能打开手机手电。
温景之依靠着手电灯光寻找着墙壁开关,目光随着光源不经意间移动时,余光瞥见堆满杂物的角落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他的动作微微一滞,眼珠缓缓转动,朝着角落看去,仅仅一眼,他便吓得浑身冷汗直冒,差点握不住手机。
他的确没看错,角落里真的站着个穿白色衣服的家伙!关键是…她还没脚!
只有鬼魂站着才会没有脚…
他不会…撞鬼了吧…
温景之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心跳加速,他想离开,却又害怕那东西会突然扑过来,可是如果不离开…
不管了!
他咬了咬牙,伸出手向前一探,竟然摸到了墙壁上的按钮,他心中一喜,连忙按下按钮。
微黄的灯光闪烁了几下,温景之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警惕的看向角落,当看清角落里的东西时,他傻了眼,一颗心也终于落了下来。
“什么嘛…原来是祭祀用品,干嘛放在这,吓我一跳。”
原来,角落里白色的东西竟然是一只纸扎人,做的惟妙惟肖的,大晚上的还真是有些吓人。
温景之长吁了一口气,打量着房间里的旧物,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既然这些东西都是老物件,这些箱子里…会不会有值钱的东西?!
他眼神瞬间一亮,在国外留学时,他认识一些古董店的老板,他们有渠道收购华国的古董,如果他真的在这些箱子里发现了古董…那很快就能脱离困境了!
反正这些都是温家的东西,如今他穷困潦倒,老祖宗应该会原谅他的。
温景之不再犹豫,赶忙躬身翻找起那些木箱。
低垂着头的他并没有看到,此时此刻,他的身后站着一个批散着头发的白衣女子,她没有双脚,站在温景之身后一动不动,离他极近。
如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温景之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那只纸扎人,是有脚的。
“这是…?筷子?碗?不是…这好像都是祭祀用品啊…”
温景之嘟囔着,他原以为箱子里起码有那么一两件古董,可他失望了,木箱里除了些祭祀用品后便再无其他,他悻悻关上了箱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看来这里的确没有什么东西,他还是别做梦了。
温景之起身,刚要转身离开,头顶的灯光便闪烁了几下,他目光上移。
“啪嗒——”
寂静的环境中,窸窸窣窣的声音格外的清晰,温景之低头向声音的来源看去,便看见角落里的那只纸扎人不知何时倒在了角落的箱子上面。
“嗯?”
温景之扶起纸扎人,侧头打量着那只木箱,微微皱起了眉。
这只箱子被大木箱压在下边,上面布满了灰尘与蛛网,木箱上刻有繁复古朴的花纹,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如果不是纸扎人正好倒在了上面,他还真不一定能发现。
抱着不放弃的心态,温景之挪开那些大木箱,小心翼翼的将那只小箱子取了出来。
箱子上了一把锁,温景之试探性的伸出手,指尖刚触碰到锁的一瞬间,那把锁便应声坠地。
他有些吃惊,但也没想那么多,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箱子,在看到箱子里的东西时,他的双眼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箱内,一卷泛黄的古画正静静的放置其中,虽然它是卷起来的,但隐约可见其内容,似乎是一个女人的肖像画…确切的说,应该叫丹青。
温景之激动不已,他颤抖着双手,将那卷古画捧了出来,指尖摩挲着古画,感受着岁月的痕迹,古画露出的一角正好显示了绘制的年份。
“原来是清末的。”
确认这的确是件古董后,温景之不再犹豫,小心翼翼的卷好了古画,背后却骤然传来了凉嗖嗖的感觉,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一切如常。
温景之挠了挠头,起身离开,在关灯前,他再次看了一眼屋内,然后关上了灯。
他并不知道,在他离开房间的一瞬间,那个没有双脚的女人也跟随着他一起出了屋子,只是这一次,她离温景之更近,二人的身体已经贴在了一起。
她站在温景之背后,亲昵的环住了温景之的脖颈,黑发垂落,看不清她的容貌,透过漆黑的发丝间,隐约可看见她微微勾起的猩红唇瓣。
她环住温景之脖颈的双手骨节分明,手背上更是青筋凸起,他虽从背后环着温景之,可身形高大,几乎要将温景之的身体所覆盖。
女人将白的发灰的脸贴在了温景之耳侧,发出了一声冰冷而又满足的喟叹。
[我就知道,你不会骗我的。]
[你说会来接我的,我一直都记得,我等了你好久…阿之、阿之…]
[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他喃喃自语,语气娇软,可发出的声音却是低沉又沙哑,分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第21章 《画中仙》入v三合一,21、22、23^……
“…不要…不要——!”
温景之尖叫一声,猛的从床上坐起身,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衣服,他整个人好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刚从睡梦中醒来的他一时有些恍惚,他愣愣的抬起头,直到看见凌乱的房间时,他这才回过神来。
原来是梦。
温景之揉了揉太阳穴,他做了一个极其兀长的梦,梦中境是那样真实,仿佛他亲身经历一般。
梦中,他看见一个穿着打扮很是清丽脱俗的女子,正手把手教一个男人作画。
女子和其他人不同,她生的高大,个子比他还高,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脖颈白皙,温景之想要上前看清女子的容貌,可她的脸就像蒙了一层云雾似的,看不真切。
只依稀能看见她那微微勾起的唇角。
二人应该是情侣,或是夫妻,举止行为十分亲密,女子竟然将男人圈进自己怀里,手把手的教男人作画。
她指节上的玉戒在阳光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学会了吗?”
女子开口,声音却十分低沉,温景之大吃一惊,这哪里是女人的声音?分明是个成年男人的声音…
被他环在胸前的男人也不知说了什么,逗得女子轻笑,她捏了捏男人的耳垂,动作亲密,随即倚靠在男人对面的椅上,顺势将花瓶里的花取了出来。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你我都有空,不如现在就为我绘制一幅丹青图吧。”
男人也笑了,点头应下,随即抬笔细细描绘,二人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温景之走过去一看,呼吸一滞。
他虽看不到女子的真实容貌,可这画中的人实在是美,他在外留学,什么美人没看过,却没见过生的这样好看的人。
在震惊于女子美貌的同时,场景也在此刻骤然发生变化。
温景之看了看周围,是他现在所居住的温家祖宅,这个院子,便是他所居住的正房前的院子。
此时,男人被捆在凳子上,不停的挨着板子,那双画画的手毫无生气的垂落在身侧,血肉模糊,可见白骨,他整个人趴在上边,衣裳被血浸透,生命迹象全无。
而女子则是被一众人扣押着,嘴里塞了布条,几个壮汉死死按住她的肩膀,被迫坐在高处看着下边发生的一切,她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落下,捆在身后的手被麻绳磨出血迹仍然还在挣扎。
坐在她身侧的贵妇人轻摇纸扇,掩面而笑,微微侧头:
“你父亲朝中有事,不便前来,便将此人全权交于我处理,我可不能让你父亲失望。”
“他不是很会画吗?如今他的手被夹断了,人也死了,我看他今后还怎么勾引你。”
女子被几个壮汉压着,无法起身,也无法开口说话,温景之看不见她的脸,却能看见她因为极度悲伤剧烈喘息的胸膛。
“我的儿,你可别忘了自己的使命,绵延子嗣,才是你应该做的。”
贵妇人抛下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便转身离去了,几个壮汉松开了她,女子以极快的速度挣扎出身,踉踉跄跄的跑到了男人身旁,极度痛苦的哭泣声在四四方方的院子里盘旋。
突然,女子停止了哭泣,她直直的朝温景之站的方向看去,缓缓站起了身子。
温景之心中一惊,下意识就想逃离,可女子像阵风似的,猛的从背后抱住了他,就像抱着那个画画的男人一样,紧紧的,勒着他的腰。
她的体温是那样冰凉,冷的温景之牙关都在打颤,可女子却将下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冰冷的吐息喷洒在他耳廓。
“你终于…回来了。”
女子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沙哑,勒着他腰的手渐渐收紧,他几乎已经快要喘不上气。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他给勒死时,梦境到这里便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