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初只好让步:“那好吧。”
闻祈揉揉眉心,道:“我去工作室做点东西,你要是想搬到主卧,可以现在搬。”
裴砚初一怔:“你不用再休息会儿吗?”
“接了个单子,现在也没什么事,我去把demo给做出来,你和元宝玩吧。”
闻祈交代完,又低声哄了元宝几句自己玩,才起身去往走廊另一边的工作室。
刚到门口,裴砚初快步追来,手上拎着个坐枕,递来道:“小祈,你用这个垫着坐。”
闻祈的神色闪过几分不自然,嗯一声,接了过来。
裴砚初又巴巴地问:“你放工作室的杯子还有水吗?用不用我给你接点?”
闻祈微微犹豫,推开了自己工作室的门,道:“你进来吧。”
这还是裴砚初第一次踏进闻祈的工作室——在入住的第一天,他就被明令禁止踏入的地方。
吧嗒一声,光源从顶端投落,照亮整间工作室。
这儿打通了两个房间,面积宽阔,头顶和墙上贴着不规则的吸音板,原本是窗户的那一侧拉着厚实的银灰色隔音窗帘,密不透风。
整个空间主要划分了两个区域,一个区域以多屏幕的工作台为主,另一个区域则摆放着各种乐器和录制设备。
裴砚初第一眼看见乐器中间的架子鼓,神色惊愕,扭头看闻祈,问:“你会打架子鼓?”
闻祈不明白他怎么这么惊讶,点头道:“会。”
裴砚初的脑海立刻浮现一个场景——爆裂的鼓点中,闻祈冷着一张脸,纤长手指飞旋鼓棒,利落地敲打架子鼓。
在间隙中,那张漂亮的脸居高临下地、冷冷淡淡地瞥他一眼……
靠,那也太辣了!
裴砚初浑身的血液都像要燃烧起来,问:“小祈,你打架子鼓的时候能不能让我在旁边围观啊?”
闻祈不习惯创作的时候有别的人共处同一空间,顿了下,道:“我打架子鼓没什么好看的。”
裴砚初听出拒绝的意思,也不气馁,笑着主动转了话题:“是用工作台上的那个水杯吗?我帮你接水。”
闻祈轻轻点了头。
“好。”
裴砚初去接了一杯温热的水,再进来的时候,闻祈在工作台前已经戴上了耳机,正在听客户发来的几首例曲找节奏。
裴砚初没打扰他,将水杯放在闻祈固定用的位置,悄悄退出去,合上了门。
闻祈回忆着客户对demo的要求。
——错位感、碰撞感、激烈挣扎的对抗氛围。
刚接单时,他对这几个玄而又玄的词汇尚且有几分为难,在此刻,那些情绪却如冰雪般悄然融化,转变成一个个跳跃的音符。
奇迹般的,创作的思路没有任何的阻碍,闻祈只用了小半小时就将demo录了下来,发送给客户。
对方正好在线,一遍过,满意到直接将作词发了过来,预约了下一步编曲。
趁状态还在,闻祈索性将整首的编曲都作了出来,发送给对方时,看了眼时间。
包括和客户的沟通时间,整个编曲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效率高到连他自己都诧异。
和裴砚初上床一次,这么有用吗?
客户很快回了消息,表示在外面,需要晚一点再听。
闻祈昨晚备受折磨的腰身也到了极限,关了设备,拿起手机站起身,打算出去歇一会儿。
屏幕亮起,正巧跳出社交平台自动推送的最新热点新闻。
热点速递:【霈泽集团最新职权变动!股票大跌……】
他离开的脚步一顿。
闻祈点进新闻,一目十行看了看内容,没看懂,径直划拉到下面。
新闻热度高,评论区分析得头头是道——说霈泽内部有两波人在夺权夺职,抢着内部的业务部门,想划出来独立运营,整个集团风雨飘摇,离分崩离析不远了。
中间混杂着一些购买了霈泽股票的人,把股票大跌这事的源头怪在前任执行总裁裴砚初头上,言辞激烈,骂得不堪入目。
闻祈蹙起了眉尖。
要是裴砚初看到这条新闻,会不会也看到这些骂他的话?
闻祈的脚步快了几分,往外走去,打开工作室的门。
工作室做的是最顶端的隔音环境,门打开的一瞬间,闹腾的动静随着室内更明亮的光线鱼贯涌入。
一人一狗的对话从浴室的方向传来。
“嗷嗷!”
“你生气也没有用,你的玩具这么脏就该洗了,你在脏玩具上面打完滚,又往小祈身上蹭,会把小祈身上也弄脏的。”
小狗好像更生气了:“嗷嗷嗷!”
裴砚初给他打商量:“等会儿我瞒着小祈,给你偷偷拿一个零食。”
小狗的一日两餐、包括零食的份额都是定量的,除非特殊情况,平时没有多的份。
小狗陷入犹豫,尾巴垂落:“嗷呜……”
裴砚初又道:“拿你喜欢的鳕鱼干。”
小狗的尾巴立刻欢欣鼓舞地摇起来:“嗷呜!”
——成交!
“笃笃。”
浴室的门被轻轻敲响,闻祈抱着手臂,似笑非笑地靠在门口,问:“鳕鱼干?”
小狗的黑葡萄眼珠一亮,立刻冲了过来,绕着闻祈的腿边讨好地蹭来蹭去,嘤嘤呜呜地撒娇。
裴砚初挽着袖口,正在盥洗池里洗几只毛绒玩具,满手的白色泡泡,被抓包以后,尴尬一笑:“小祈,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都没听见声音。”
闻祈道:“差不多就是从你说'瞒着小祈,给你偷偷拿一个零食'那儿开始。”
裴砚初的耳根微红,低声道:“没有想瞒着你,打算晚上和你坦白的。我刚才怕元宝因为玩具对我生气,连带着你也对我减印象分,所以想哄它。”
闻祈不解:“我对你的印象分和元宝有什么关系?”
“有句话叫爱屋及乌,要是元宝生我气,不搭理我了,你那么喜欢元宝,要是也看我不顺眼了怎么办?”
闻祈轻嗤:“我看你不顺眼,哪用得着元宝?”
平时随便聊几句,他对着裴砚初那张欠扁的脸,火气就能噌噌往上涨了。
又道:“不过既然你答应了元宝给他鳕鱼干,那就给吧,下不为例。”
“好。”
裴砚初主动道:“小祈,你饿没有?鸡汤和小米粥都已经炖好了,你先去吃,我这儿很快就洗好了。”
闻祈一整天就吃了小半碗的白粥,编完曲就感觉饿了。
他靠着浴室的门口没动,道:“不用,我等你一起吧。”
裴砚初打开清水,进行最后一道工序,道:“好,我很快。”
闻祈像是随意一问:“你看手机了吗?”
“没有。”
裴砚初有些诧异:“我刚遛了元宝回来,就来洗玩具了,还没来得及看手机。你是给我发消息了吗?”
“没事。”闻祈慢吞吞地道,“我就想说,有一个客户描述的是一种对视的心动氛围感,我有些找不到灵感,今晚你能不能别做其他事了。”
他很少说谎,连手心都出了汗,不自然地道:“我想你……今晚陪着我,看着我。”
“当然可以啊,这我可拿手了。”
裴砚初笑起来,语气坦然:“毕竟我一直在看着你。”
也一直,在为你心动。
第37章
客厅落地窗外的天色已彻底变黑。
餐厅投落暖色调的灯光, 原木桌面摆着餐食,氤氲着热腾腾的雾气。
闻祈坐在桌前,旁边的宝宝餐椅冒着一个毛绒绒的小狗脑袋, 哈次哈次地兴奋吐舌头。
裴砚初戴着厚实的隔热手套,往桌上放了最后一盅汤。
闻祈看到黑咕隆咚的一碗, 皱眉问:“这什么?”
“杜仲煨羊腰。”
裴砚初摘了手套,道:“熬得可费劲儿,你先尝尝。”
闻祈抱着来都来了的心态, 给自己盛了一小碗, 用勺子搅了搅, 等降温以后, 尝了一口, 眉尖轻轻地蹙在一起。
裴砚初好奇地问:“怎么样?”
“还可以, 只是不太合我的口味。”闻祈镇定地又舀了一勺,“你尝尝。”
裴砚初受宠若惊。
上过床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啊, 闻祈都主动给他喂喝的了?
他乐颠颠地凑了过去, 就着闻祈的手,毫无防备地喝下一勺黑漆漆的药汤。
入口的一瞬间,裴砚初差点喷出来:“怎么这么腥!”
又腥又呛鼻,说不出的难喝,一股怪味从舌尖麻到舌根。
闻祈捉弄成功,弯眸笑了起来。
他的眉眼盈盈,在暖色调的灯光下晕染着柔和的光,比起平日里神情透出的疏离清冷, 平添几分亲昵感,淡红的唇瓣轻翘,呈现着诱人的丝绒光泽感。
裴砚初盯着闻祈的唇, 胸膛里的心脏不争气地砰砰跳动,喉结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