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往往会美化自己没有走的那条路。”而后生出无尽的后悔。
郁执挡开前面向池砚西撞过来的一个醉鬼,带着他向花坛边靠了靠。
“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一种更坏的情况,alpha能进入大厂必定是能力不错,想来无论是omega或者是omega的家人都会这么想,对这个人有信心或期待,可后来会发现他在这个小城混的也就那样,甚至比不上一直在家里的谁谁谁,这时候包括omega在内的omega一家人会不会觉得自己看走了眼?”
郁执的看法实在是太犀利了,又让人觉得很有可能发生。
池砚西沉默了好一会儿:“……你这也太悲观了,也许人家就是感情好,少赚点就少赚点,再说了只要努力工作总不至于会过得太差。”
郁执:“双方父母家人你觉得对这件事会有什么反应?”
池砚西:“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啊。”
对于池砚西的回答郁执扯了下嘴角,池砚西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得幼稚了,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觉得很烦,他不太确定郁执到底是在和他谈刚刚的alpha和omega?还是在谈他们?
他是那个omega?而自己是那个拥有光明未来的alpha吗?
可他没必要非得回三角洲啊,小姑不是让他过来帝都了。
“反正你就是太悲观了,根本还没去做你就设想了无数种不好的肯定,你怎么不想想好的?”
池砚西把郁执的手握得更紧,不行,他得抓紧把他俩的事情定下来。
郁执瞧着锁起眉头的alpha,所以他也是懂的,人生不是童话故事。
“好的结局千篇一律,不好的因素错综复杂,执行任务时在以完成任务为前提下,要做的就是找出所有可能出现的纰漏,解决掉或者规避掉。”
一直向前走的池砚西停下,四目相对,无比认真的问道:“那你现在的任务是什么?”
你现在想做什么?
两人之间起了风,握在一起的手一个出了汗,一个依旧凉的厉害,周遭人来人往,唯有他们两个定格。
不远处的高宇他们紧盯着。
面对alpha近乎逼问的状态,郁执缓缓开口:“考虑过所有不利因素,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后,如果判定任务成功率过低,那么——”
握着他的手猛然攥紧,不过这并没有郁阻止郁执继续说下去:“那么任务就会被放弃。”
帝都的夜晚很热闹,可此时此刻两人间的氛围沉重异常,郁执做好了放弃的打算,在他这里,他的感情和红姐的命令从来不是一道选择题。
他也准备好被放弃了。
准备好这只温暖的手松开自己。
浅色眼珠映着飞雪,恍若又看到了当年的那场雪,他在一场场风雪中失去,离开,冬天——真是一个寒冷的季节。
许久过后。
池砚西僵硬的笑了笑,转过头不看他,十分勉强的说着:“原来你们佣兵是这种做任务模式啊,不说这个了,快去吃饭吧,肚子饿了。”
死死攥着郁执的手,装作没听懂的继续向前走去。
alpha总是会做出让郁执意外的反应,让他一再改变。
两人第一次在外面的烛光晚餐,因为刚才的插曲气氛算不上好,即使池砚西再心大如斗也需要一些自愈的时间。
只用了一个半小时两人就从饭店里出来,完全就是按照流程用了个餐,根本没有闲聊,原本在池砚西的计划中,吃过晚餐他们会去护城河的夜市逛逛,那里很热闹,还有全国各地的小吃在那里都能吃到,他想让郁执尝一尝。
可是他现在没了这个心情。
没想到在饭店门口遇到了朋友,他撑着笑脸聊了起来。
郁执往旁边走了走,点了根烟,他一向对自己要选择的路很坚定,无论对错,可这一次真是难住他了,怎么选都是错。
高宇去到他旁边,瞄了几次他的脸色:“虽然我来说这个有些冒昧,但是队长你是不是和少爷吵架了?旁观者清,少爷真的很喜欢你,他看你的眼睛都亮晶晶的,队长可别因为一些小事就弄丢了一个这么喜欢自己的人。”
不愧男妈妈,没有一个人是他不操心惦记的。
郁执吞吐着烟雾,瞧着和朋友聊天,笑容满面众星拱月的池砚西。
“我也能感觉到队长你是喜欢少爷的,队长对少爷和对别人完全不一样,再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队长你这种性格应该不太懂情情爱爱吧,你和少爷还年轻,何不大胆一次,无论结果如何至少不让自己留有遗憾和后悔。”
关于两人的绯闻传的久了,现在大家开始讨论两人能不能成的事了,不看好的是大多数。
所以高宇才会说这番话。
对于高宇的苦口婆心,郁执的回应也很简单:“现在是工作时间,心思用在该在用的地方。”
只能说不愧是他。
高宇已经习惯了,点了下头。
池砚西的朋友们进了饭店,郁执的视线跟着他移动着,当池砚西走到门台下时,他的目光被角落处垂下的一根长长冰溜吸引,在门台的最根处还连着门台上的积雪,并不太显眼。
池砚西躲人时又往那边挪了挪
郁执凭借着对危险的直觉:“池砚西闪开!”
他喊着,从没如此着急过的向池砚西跑去。
冰溜极其突然掉落。
“啪嚓。”
冰溜在地面碎成无数块,郁执已经冲到了被他这一嗓子吓到停步,刚好避开的池砚西身前。
“有没有受伤?”
郁执捧着池砚西呆滞的脸左看看右看看,还扒拉了他的头发检查了他的脑袋顶,确定没有任何伤口,紧张的情绪这才平稳下来。
“帝都的自然危险还真是不少。”他感慨了一句,握着池砚西的手,用力把地上的碎冰踢开,带着人下来。
池砚西全程一声没吭,之前他所有的失落现在已经完全治愈,心情好到要爆炸,他看到了郁执跑过来的神情,担忧着急浓重的快要化为实质,他甚至还在其中看到了害怕,还有他检查自己受没受伤时的小心和珍视。
他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
郁执大概可能不知道他有多喜欢自己,但是他知道。
alpha开心到实在忍不住,快速的亲了郁执一下。
那双浅色眼珠看向他,不是冰冷,不是责备,而是带着笑意。
对面酒楼的池鸣戈好巧不巧的看到这一幕,脸色沉沉,再继续放任下去两人之间的感情只会更深,该有个决断了。
回去的路上郁执一直握着池砚西的手,他闭着眼,回想刚才那一刻。
他很害怕。
害怕池砚西出事。
他栽了。
栽得彻彻底底。
主人以为是自己驯服了小狗,殊不知当他承认小狗时,就已经被小狗牵绊住了脚步和心神。
他不是单纯地牵着狗绳,而是同样被狗绳缠住了。
池砚西开心到忍不住笑,瞧着路两边树上多出来的红灯笼:“对了,你没过过年吧,这次让你好好见识见识。”
郁执睁开眼,过年啊……
*
红姐实在是没想到自己一大早会看见这种场面,喝了口咖啡提提神,清醒后眼前的池砚西还是背着好几根木条,的确不是她的幻想。
拢了下披肩,在沙发正位最佳看戏位置坐下:“你这是?”
池砚西弯腰低头,恭敬递上手里的木棍:“小姑,我来向你负荆请罪。”
红姐眼珠一转就猜到他是为了什么,想到这小子的确是抱着挖她墙角的心思,可得好好逗逗他。
“说来听听。”
池砚西在昨晚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先和小姑说清楚,得到小姑的原谅和同意,之后他就会尽快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去爷爷那里把这事摊牌。
“我对不起小姑,在明知郁执是你的人后我还对他有那种心思,不但如此,我还主动勾引他,让他背叛小姑和我好。”
“小姑,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打我吧。”
他把手里的木棍又往前递了递。
红姐没了逗他的心思,这两人一个个的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一想到自己要拆散这对小情侣,她就不该回来这一趟!
她有罪!
红姐头疼。
“砚西。”
池砚西抬起头,一脸愧疚不是作假,如果说这段感情有哪里让他最抬不起头,最没信心,就是他撬了小姑的墙角。
不但不厚道,简直不是人。
很多话在红姐嘴里转了一圈,比如和他说两人之间的不合适,比如说老头那边不会同意等等。
可最后这些她都没说,道理谁不懂,池砚西又不是几岁的小屁孩。
操。
她最烦大道理。
放下咖啡杯,以过来人的身份:“我当初离开池家是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所以小姑希望你也可以坚持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可这件事不对。”池砚西再次低下头,误解了红姐所指的事情。
红姐知道他误会了但是她不纠结,当选择摊开,人总是要选条路走的,那就是他们俩的事情了。
“郁执不是我的情人,他那种一看就没情趣的人可没资格当我的情人~”
红姐对情人的要求可是很高的,外表反倒不占太大比例,主要是得知情知趣,活儿好,会来事儿,小嘴要甜,情绪价值必须给到位,得要能把她伺候的舒舒服服才行。
就郁执——
就她要求的这几点,哪一点沾边?唯一可能沾边的大概是活儿好吧。
“郁执活儿好吗?”
池砚西还没从郁执不是小姑这个事情中回过神,又被小姑的问题问到头昏脑涨。
“啊?”
红姐摆了下手:“他连个经验都没有,估计也不会好,能找着进洞就不错了。”
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池砚西不接受郁执被嫌弃,据理力争:“好!他活儿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