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牙忍住了。
等他们在三角洲登陆,绝大部分人都吐了,要知道三角洲临海,这里的人从羊水里游出来后就开始在大海里游,除个别体质特殊外根本不可能坐船坐到吐。
郁执就创造了这个奇迹。
最惨的是红姐的小情人,胆汁都吐出去了。
随行的港口工作人员把游轮向回开去。
一身腱子肉的达叔带着人,视线从呕声一片的众人身上移开,乐呵呵的快步去到郁执那里,激动地拍了下他肩膀。
“回来了!”
也就是他了,能拍下郁执肩膀也没事。
“嗯,回来了。”
郁执这句语气颇为感慨,回到旧地见旧人,从此寒冬不临洲。
“对了,还要恭喜达叔。”
达叔人逢喜事红光满面,笑得爽朗开心:“你也是要当哥哥的人了。”
这是客气话。
郁执:“我当叔叔。”
话音刚落,屁股挨了一脚,刚漱完口的红姐指着他:“以后你不许开游轮!”
达叔笑的更大声了。
郁执觉得这没道理,他们总怪自己开得太猛,但他也在邮轮上,他没事他们却有事,所以他得出的结论就是——他们不行。
达叔:“老大,酒席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们回去呢,咱们上车吧。”
红姐一挥手:“上车。”
大家欢呼着,用最快的速度上车,只要再过两个小时他们就能到家,吃肉喝酒,再去找小可爱爽一爽。
“副团,这儿!”木阿手从车窗伸出,敲了下车门,晚上的狼牙手链发出声响。
木阿是经常和他一起看星星的成员之一,一个男性omega,他的爱人曾经也是团里的一员,后来叛变去了别的佣兵团,那之后木阿洗去了对方的终身标记,并以杀死对方为终身目标。
他出生的部落信仰传说中的月亮女神,一生只有一个伴侣,只有死亡能将他们分开。
翻译过来就是:如果背叛,那就去死。
郁执第一次听到木阿这个硬核翻译时18岁,甚至产生了成为月亮女神信徒的冲动。
他上车,把武器包丢到后排:“团里来了很多新人?”
达叔带了7辆车过来,刚才一晃眼,他看到好几个生面孔。
木阿:“嗯,副团你离开后,西边的王八和南边的牦牛开始不安分,所以团里就又招了些新人,前前后后来了大概有不到20个。”
这是一个较大的数字。
郁执若有所思,他们团原本连后勤算上也才73人。
“从哪里来的?”
“有些是老大找的,达叔推荐了几个,央伽哥带来了几个他家乡的兄弟,还有一些是自己找来的。”
听起来这些人的来路挺复杂。
“副团你能回来可真是太好了,少了你就好像少了主心骨,虽然老大这个龙头在,达叔这个底座在,但我总觉得不踏实。”
木阿一脸真挚笑容的看向郁执,他左边脸上用树叶汁涂抹的图腾神秘又诡异。
“副团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郁执没回答。
他们根据地在三角洲西南方向,大片娑罗树的深处,娑罗树开佛塔般白色的花,花开时一大片,一大片,是属于三角洲的雪。
路途颠簸,当木阿完全没有减速开过一个路口时,郁执怔了下,怎么没看下交通灯?
等他反应过来后心情复杂。
木阿的喇叭按个不停,几次差点和从别的路口窜出来的车撞到,对方开骂后木阿直接一个枪子儿蹦过去。
安静了。
木阿拿枪的手放在腿上:“这些不开眼的家伙。”
郁执看向车窗外,有人大白天醉倒在路边,被人发现后扒得溜光,这人要是长得稍微能看点接下来就会被拖走,考虑到他的长相,他要是再不尽快醒过来,明天大概会变成肉店的肉,应该能卖上15洲币一斤。
有人在打架,刀子和木棍齐上,有人翻进别人家不知道是要偷人还是要偷东西,有人在沿街乞讨,也有人抱着新摘的果子追着车叫卖。
木阿把车向右转去时差点撞到一只羊,羊群的主人连忙把羊向旁边赶,留下一地粑粑蛋,雨后,会被踩烂在泥泞的地里。
郁执:“前面出事了?”
正常他们应该直行,木阿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了下:“前面那俩村子争地盘,立了禁止通行的牌子,每天打的火热。”
郁执勾了下唇角,路边沟里一具尸体招来了苍蝇。
三角洲还是那个三角洲。
这就是他一直生活的世界,属于他的世界。
到达他们根据地前500米,车子上了一个坡后终于不再颠簸,地面修得平平整整,第一个哨卡出现。
四位持枪的团员站得笔直,其中一位上前检查,除此之外,在两边的树林里还有两个隐藏人员,后面那个小木台后还有一个负责拉响警报以及机关枪横扫的人,他会配置两个手榴弹。
再向前还有两个和这一模一样配置的关卡。
在这里生活的每一天都是刀头舔血,他们的名字都是压在阎王生死簿上的,随时有可能被勾掉。
哨卡团员认真检查了一遍,放行,看到郁执后惊喜地抬了下枪。
郁执小幅度点头回应。
*
池砚西瞧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终于消肿了,郁执也已经走了两天了。
这两天他也想了很多。
他从卫生间出来,正常的用过早饭,然后推开门出去。
经过郁执的住处时他看了看,还是没忍住走了进去,他想看看郁执带走了什么?当他转了一圈后,露出自嘲的笑。
郁执只带走了他的武器包。
一个武器包。
池砚西出现在主宅,爷孙俩一时都没有说话,这是少有的情况,平时池砚西在这里,不是在撒娇就是在耍宝。
池鸣戈瞧着池砚西气色还不错,食堂那边说送去的饭他也都有好好吃,好像除了那晚砸了一通东西后,一切恢复正常。
他稍稍松口气。
“爷爷,我要去三角洲。”
松的那口气差点没噎死池鸣戈,他没回话,只盯着池砚西。
池砚西:“郁执还欠我一拳,我要去打回来。”
池鸣戈摇了摇头:“你……”
池砚西没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爷爷你对我好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也知道,这些年我也尽量在做一个让你满意,放心的乖孩子,好孩子。”
alpha经历这一遭,气质上沉稳了些。
语气不疾不徐的缓缓道来:“但我不要做孩子了,我是个成年人,我有权选择我的人生,未来,我想和谁在一起。”
他黑漆漆的眼珠不卑不亢的瞧着曾经要仰视的爷爷。
“我可以用小孩子的方式,撒泼甩赖,一哭二闹寻死来让你同意。”
“可我希望您能理解我,能尊重我。”
“因为你是我最爱的,最敬重的爷爷。”
第68章
“爷爷理解你说的一切, 但你还年轻,容易冲动,你要相信爷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长辈经典名言之一:我是为了你好。
池鸣戈这辈子见过太多人, 经历太多事,从商的人要有一个基本, 那就是耳根子不能软, 更不能听风就是雨。
当对方打出感情牌时,往往只透露出一个信号, 对方的“货”不够硬。
池鸣戈即使有些动容但不会改变主意:“你也要相信爷爷的判断, 爷爷可以支持你很多事情,但这件事没得商量。”
他一家之主的气势拿了出来。
池砚西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 整个人变得蔫头耷脑。
“我知道了。”
池鸣戈盯着反应过于平静,和平时性格完全不同的大孙子:“不要试图拿死来威胁我,三角洲虽远,但只要钱到位足以让任何人死去,看在你小姑和你的份上, 我已经对他够客气和善了。”
他没有劈头盖脸的折辱郁执,也没有大动干戈的把人撵出去, 让他从始至终保持体面的从出现到离开。
他们这些年轻人最应该学会的, 应该是感恩。
道理讲完, 威胁落下。
他拿起银耳燕窝羹, 喝了起来。
池砚西的头垂得更低了:“我明白了,我先回去了。”
他失魂落魄的回去, 寒风瑟瑟吹打着alpha的脸,和他牵着手一起走的人却不在了。
回到住处后池砚西立即变脸,斗志昂扬的给顾晋庭打去电话:“紧急状况,只有你能帮我了。”
*
【热烈欢迎副团回家!】鲜艳的横幅扯在院子大门上, 还有彩旗迎风飘扬,众人在两边列队。
眼前的场面让郁执搓了下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