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飞走了。
仰望这么久的工蚁居然也生出点占有欲来,不愿意看到蝴蝶飞去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成为别人的蝴蝶。
恶从胆边生,他伸出手掬住那只蝴蝶。
手下阕开霁的骨骼血管和皮肤是热的,项圈也被浸热,只有那只小小的、被喉结顶得格外生动的蝴蝶是凉的,小小的、冰冰的,硌在他掌心。
闻根骤然清醒,想要收回手。
也就是这时,阕开霁伸手盖在他手上,用力压下去。
手背是阕开霁的手,稍微动力闻根的手也跟着往下压,感觉到蝴蝶翅膀不规则边缘压在自己手心,可他根本没感觉到疼,只感觉到手下阕开霁每一次脉搏跳动。
一下、两下。
那么有力的撞击着他的指腹。
闻根的心跳也跟着这个速度越来越快,他口干舌燥,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伸出舌头舔了下唇。
阕开霁很快松了手,嘲笑他:“调节长度都不会吗,系这么松容易上下活动。”
小鱼已经被蒸成死鱼了。
闻根脑子乱乱的听不懂,应:“啊……我不会。”
阕开霁:“……”
算了,不会就不会吧。
他捻起掉到自己胸前的锁链,递到闻根手里:“换吧。”
闻根哆哆嗦嗦接过链子底下坠着的钉子,看阕开霁朝他伸出舌头。
他渴得仿佛被晒了几百年的死鱼干,现在看着湿漉漉闪着光的舌钉,再看同样湿漉漉的、殷红的舌头,控制不住低下头去。
他终于找到了水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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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钉还是很有存在感,闻根先吮着阕开霁的舌尖亲了会儿,又去舔舌钉。
有了上次的经验,他熟练很多,就这么吮着舔着,把舌钉取下来了。要把舌钉刮到自己舌头上拿出来时,阕开霁舌头一卷,上面那颗圆形水晶球就找不到了。闻根没办法,只能扶住阕开霁的肩膀一点点搜刮,舌尖探到最深才找到那颗小球。
他笨笨的吐出舌钉,放到床头柜上。
阕开霁已经伸出舌头等他给带新舌钉了。
但闻根看着殷红舌头上那颗孔,抿抿嘴,低头又舔了一下。有点心疼的说:“要不不戴了吧?看上去很疼。”
阕开霁怔了下,似乎见识到新鲜事物的小孩子般,有些许不解,他没太想明白,内心却涌出几分感动。
闻根有点不好意思的又亲了下他的眼睛,开始看阕开霁的耳钉,手指有点笨拙的摸索耳钉后面的耳堵,想要把阕开霁现在的耳钉摘下来,把项圈上的钉子带到耳朵上。
但阕开霁掰着他的下巴让他看自己:“别看了。”
他飞快摘下耳钉,又拿起锁链上带着的钉子,告诉闻根:“耳钉杆粗1.2,舌钉杆粗1.6,这上面的钉子1.6,带不到耳洞里。”
闻根低头看。
舌钉果然比耳钉粗一圈。
阕开霁压根没打算搞这么个玩意出来带耳朵上,没想到闻根这么窝囊,舌钉都摘下来了,也只是舔一下说心疼,又要带耳朵上。
那自己忍痛打的舌钉算什么?
他把耳钉重新带回去,把舌钉递到闻根手里:“抽屉里有酒精棉片,记得做好消毒。”
闻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过舌钉,怎么拿出酒精棉片给舌钉消毒,只记得有那么一瞬间酒精冷冽,但很快又被体温和甜桃香蒸没了。
他拿着舌钉,看阕开霁柔软舌头和上面格外红的孔洞,声音飘忽:“怎么带?”
按照给阕开霁摘舌钉的方式,他本能想把舌钉往自己嘴里放。
阕开霁也没说什么,任由闻根把舌钉放到嘴里,含着这颗舌钉又吻下来。
和刚刚圆形水晶的钉子不同,这颗舌钉上是不规则的蝴蝶。磕磕绊绊间不知道划到了谁,舌尖开始尝到淡淡铁锈的血腥味。
最后还是阕开霁自己吮过舌钉,在口腔里转了一圈打到舌钉孔里。
闻根已经亲得迷糊缺氧了,压根没意识到是阕开霁弄的,还在心里暗自骄傲,上上下下舔着确定舌钉戴好了,这才又吮了下阕开霁的嘴唇,退出来。
阕开霁带着舌钉,锁链就挂在嘴角,甚至还沾着些许湿润。
闻根脸热,低头去拿舌钉球球。
如法炮制把舌钉球球旋上去,舌钉就正式戴好了。
比闻根想象中的还要更漂亮。
他一开始没想带舌头上,但现在看着脖子上黑色项圈、带着湿润的细细链条、还有隐在口腔里,但是他清楚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舌钉,身体比内心诚实无数倍。
闻根伸手拉下链条。
链条牵动舌钉一起往下坠,殷红柔软的舌头上,宝石蓝的蝴蝶蹁跹欲飞。
可以亲,可以把手指伸进去,还可以……
闻根干咽了口,眼神完全已经虚了,俯身去吻那只蝴蝶。牵着链条的手逐渐脱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完全松开了,阕开霁收回舌头,问:“不放点别的进来吗?”
第44章 我也想做出一些改变啊
当时是没弄什么。
主要是舌钉上面那只蝴蝶翅膀飞起, 边缘不规则。硌得闻根特别疼。
把舌钉摘下来之后就好很多。
……
闻根真觉得自己要热死了,窗帘完全拉上,房间里的灯也没开,只有床头那一圈灰色调的暗淡灯带亮着, 从床底照过来的光, 什么都看不真切。房间变成大型蒸笼, 他嗅着越发浓郁的甜桃香, 感觉眼前闪过一道道白光。
被生生拔去鳞片般, 小鱼抽动着尾鳍不停挺身。闻根的手攥紧又张开, 最后按在阕开霁头上,感觉到手下长卷发溜到自己指缝间, 顺滑如丝绸般的手感。可他眼前一片模糊, 什么都看不到。
又过了几分钟吧。
他握着矿泉水瓶, 身体还是那么热, 眼前还是一片模糊, 他才意识到是刚刚太热了,眼镜沾了雾气。而他还出了汗, 鼻梁上的眼镜顺着滑到鼻梁中间, 什么都看不到反而硌得他难受。
手里有东西腾不出来,他只好求助阕开霁:“能……”
“能把眼镜摘下来吗?”
之前三五不时就要把他眼镜摘下来看眼镜后桃花眼和眼角泪痣的阕开霁此刻却冷笑一声,一手按着他的头, 一手把眼镜推上去,拇指擦去镜片上的雾气。
闻根眼前骤然清晰, 和手里的东西打了个照面,又有些僵硬了。
死鱼眼涌上水湿,被温度一蒸,刚刚擦去的雾气重新爬上镜片。
阕开霁:“戴着吧。”
“摘下来你就又分不清大小了。”
……
两人厮混两个小时后, 闻根才想到阕开霁的舌钉,这时他悲痛的发现,阕开霁舌头上的洞,已经愈合变小了。
他本来也就没打两个月,舌头愈合能力又很快,等想到的时候,舌钉1.6的杆已经穿不进去了。
闻根穿着阕开霁的黑织金睡袍,内疚:“对不起。”
然后提议:“要不不戴了吧,那么疼。”
反正打个舌钉就是为了逗死鱼,现在人也逗了鱼肉也浅尝一口,阕开霁自觉舌钉已经物超所值没什么压榨空间,也就接受了闻根的建议。
睡了一夜醒了,舌头上那个孔就只剩针尖般格外小的一点,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
接吻过后闻根就看着阕开霁的舌头,阕开霁收回去他也还是盯着阕开霁的嘴巴看。
阕开霁:“看什么?”
闻根很是期待的样子:“这样你就能吃玫瑰豆沙的月饼了。”
在阕开霁无语的表情下,他还是说完了:“舌头能把馅料抿化了。”
阕开霁:“……”
不愧是闻根,总能想到些他两辈子都想不到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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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假期到得很快,第一天中秋节闻根回了趟家,和父母吃了饭。
上周闻根来的时候垂头丧气脸上写满了忧愁,这周再来时就喜气洋洋肉眼可见的高兴。这么大的反差当然瞒不过闻父闻母的眼睛。
想到上周闻根为什么不高兴,这周为什么高兴的理由也就一目了然。
闻父闻母都有点发愁。
他们当然知道不应该对孩子的择偶标准指手画脚,也知道同性恋只是个人性取向说明不了什么。但有小侄的惨痛经历在前,他们一不愿意自家孩子当同性恋和不正经人在一起,二也不愿意孩子厌倦正常生活非要去挑战极限玩一些很危险的东西。之前闻根也确实如他们所愿,认真读书从来不做任何会让人操心的事情,他们都以为叛逆期都过了闻根以后也会这么懂事,找个普通人过着普通日子的时候,闻根先说喜欢上了一个和他完全不同的人,又说自己是个同性恋。
他刚刚好找个了闻父闻母梦想中截然不同的人喜欢。
他们想说些什么,但上周闻根已经明确告诉他们,不喜欢他们说那些话了。
可要是不说,看闻根现在喜气洋洋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和好了,关系还挺不错,如果那个人也带着闻根做那么危险的事情,大晚上骑摩托车飙车炸街、参加同性恋聚会、或者去做更危险的事情……闻父闻母又着实担忧。
白天忍住没说什么,中秋假期最后一天,闻根一大早要回去。
两人对视一眼,都知道闻根现在要回去的理由。
于是再也忍不住,苦口婆心:“不是爸爸妈妈要给你泼冷水,只是你有没有想过,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本来就会遇到很多困难,你们又那么不一样。我知道他是个好孩子,之前妈妈遇到问题时他还帮我,但你和他真的能互相理解吗?又能真的生活在一起吗?”
闻根系上安全带,告诉父母:“是有些不一样。”
这些问题在父母问他之前,他也想过无数次了。他想,自己和阕开霁本来就不一样,自己知道,阕开霁也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但自己没想不一样的,如果有可能,自己也想尝试蝴蝶的生活。
至于阕开霁……
他一字一句告诉父母:“但是他也不想这样的。”
如果可以,阕开霁一定也希望在来到中国时,能看到他的妈妈,之后一家三口幸福生活在一起。他不用担心在异国他乡的生存,不用因为不知道正常生活是什么样的而把自己过得乱七八糟的。他也会拥有在普通生活里得到快乐的能力,飞得更加愉悦,不至于没有落脚的地方。
闻母看儿子这么多年来头一次格外坚定、好像又写满心疼和爱护的眼睛,喃喃:“可现在你们不一样,不是现实吗?”
现在好像不需要再刻意鼓起勇气,也能和妈妈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我也想做出一些改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