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没有把它给其他人,而是给了我。”
萧河一怔。
“你没有把它送给时钊寒,我原以为你会给他。”
说到这,赫连凛有些不安的瞥了萧河一眼,心里却害怕萧河再次讨要回去。
萧河愣在原地,看着那只绣有飞鹤图案的青底荷包,被赫连凛紧紧的攒在手里,舍不得松开。
真的有那么好吗?
如果真的那么好,为什么那人却从不曾珍惜?
萧河只觉得嗓子被酸涩的味道堵的无法发声,几次欲言又止后,才哑着嗓子道:
“我与四殿下……并非你想的那样。”
当他这般说了,却后知后觉自己的愚蠢。
他要如何说呢?又如何对赫连凛解释?
更何况,赫连凛也用不着要听他的解释。
萧河自嘲一笑,不再多说,赫连凛也不追问,就像是天生的对他有所信任。
他点点头道:
“好…..萧河,我以后还能去找你吗?”
萧河看着他,赫连凛有些紧张的解释道:
“可以找你玩,或者去看看兔子吗?”
萧河被他逗笑,轻声道:
“当然可以,只要我有空,你随时都可以找我。”
听到这句话,赫连凛的眼睛瞬时亮了起来:
“真的吗!真的可以吗?”
“真的。”
“!!我就说你是最好的人了!”
赫连凛高兴的都要蹦起来,却仍要按耐住只在原地跺了跺脚。
分别之时,赫连凛还是有几分不舍,萧河却想起来还没要一样东西。
“世子殿下,你的船可以给我吗?”
萧河眨眨眼,“不是说好互相交换的吗?”
赫连凛一愣,当即就让自己的马夫将那只木雕拿出来。
“给你!”
萧河接过,“谢谢世子殿下,我这就回去了。”
“好的!萧河哥哥再见!”
见赫连凛的马车走远了,萧河这才转身上车。
“走吧。”
“真没想到南世子是如此率真的性子,今日一见和想象中太不相同了!”
思铭在前头忍不住感慨,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因是服侍的主家地位高贵,见过的皇亲贵胄也不少。
但像南世子这般心思单纯、没有丝毫算计的,仅此一个罢了。
他想起从前跟着萧河一道入宫拜见皇后娘娘,偶然经过御花园所撞见的一幕。
即便是身为皇嗣,倘若母妃无宠且母家无势的,得不到圣上的喜欢,在这后宫之中亦是任人摆布。
身为皇子,却被哥哥弟弟们欺辱,强忍着泪水也要细声细语的赔礼道歉。
身为下人,却做不到挡在自家主人的跟前,誓死效忠。
是主子无能,还是这后宫本就是吃人的怪物,所以早就麻木不仁了呢?
思铭内心感慨万分,可见即便是当奴才的,也是各有各的命。
想到这,又觉得有些庆幸了。
萧河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接话道:
“他还小,等再长大一些……恐怕就不一样了。”
再过一年,羌南王的大儿子赫连苍突发恶疾不治而亡。
这之后没过多久,羌南王的三千铁骑兵临城下,只为接赫连凛回去。
当时的天武帝自以为赫连凛此性情,难成大器,再多给他们十年的时间,羌肃也未必敢反。
谁知赫连凛回去之后,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竟性情大变,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似的。
听闻他在羌肃手刃了自己的亲叔叔,又将受其牵连的几个部落首领,废的废,杀的杀。
斩草除根的利落,手段狠辣,不似他这个年纪的儿郎敢为。
这便有人猜测,说他在凌天都度过的数日,不过是故意装傻伪装无害罢了。
萧河从未妄言,自觉他不像是装的。
尤其是今日之事,更验证了他心中所想。
回到萧北侯府用过饭没一会儿,嘱咐思铭要找的人便带来了。
萧河也不想多添麻烦,将那只船与破碎的一些物件,都摆在桌子上。
那人看完之后便道:
“萧少爷,这船身乃同一块香樟木雕刻而成,船尾破损之处我虽可以修补,却无法做到完全复原。”
萧河本也就无过多要求,“修补便可,有劳先生。”
“萧少爷,客气了。”
思铭在一旁好奇的问道:
“五爷,这是您做的?听韦先生的意思,做这木船之人的手艺很是厉害呢。”
萧河摇摇头,“不是我做的,是四殿下的东西。”
思铭当即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四殿下的东西?那…….”
那五爷怎么会假手于人呢?
但到底这句话他不敢说,说一半便咽下去了。
以往只要关于四殿下,无论是物件还是其他什么,五爷都是要亲力亲为,从不让旁人插手。
难道是这木雕修补起来太复杂了?
萧河没察觉他面色有异,便嘱咐道:
“回头修补好了,你给四殿下送去。”
思铭:“是……那修补好了,可要再告知您一声?”
听到这话萧河忍不住皱眉:
“告诉我做什么?你只管让人送去,不过顺带着送个人情罢了,你莫要多事。”
说到后一句,似有警告之意。
思铭连忙点头说知道了,不敢多言。
第14章 人总是这般作茧自缚
这一日小雨霏霏,稀稀落落地下着。
天虽不沉,却也令人心里觉得不够敞快。
有一男子正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在那蜿蜒的幽静小道上。
伞上汇集而下的雨水打湿了他墨绿色的长衫,步伐却依旧未曾放慢。
楼榭小阁之上,有两人一坐一立,静默地听着雨落嘀嗒的声音。
站着的那人,身形偏瘦,个子不高,身着月白色长袍,不蓄长发,仅留一狼尾辫发梳于身后。
面白却不红润,耳上坠有羽环,时而随风摇动。
坐着的那人,身罩轻薄的纱衫,乌黑的长发并未束起,随性的散落。
他的眉眼极为冷淡,似在观雨却眸色漠然,屈起的长指轻点椅面,似有不耐。
“他是叫…..方长恒对吗?”
站着的那人突然开口,声音柔软有磁性。
坐着的并不搭话,那人也不恼。
直到墨绿色长衫走至阁楼之下,抬头向上示意,坐着的那人才淡淡道:
“上来。”
方长恒收起油纸伞,抖落了不少雨滴。
又接过下人递来的手帕,将身上的潮湿处仔细擦过,这才走了进去。
方长恒走至那两人身后,隔有两米左右的距离,作揖道:
“殿下,我有事要报。”
“嗯。”时钊寒闭上眼按了按眉心。
方长恒道:
“您前些日子让我去办的事…..没办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