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侍萧河穿衣的思铭手上一顿,有些迟疑的开口道:
“您不记得了?昨个儿是四殿下来帮您上的药。”
萧河愣了愣,头晕的厉害,好半天才想起那么一星半点关于昨晚的记忆。
他记得好像确实是有人来过,捆住他的手,把他衣服剪坏了之后,又帮他上了药。
再然后……他好像亲了那个人一下?
萧河有点不确定,便问思铭道:
“昨晚我是不是…..发酒疯了?”
思铭小心翼翼的抬起他的左肩,特意选了更轻薄透气的面料来,生怕弄疼了萧河。
“您酒品一向是非常好的,怎么会耍酒疯呢?”思铭笑着回答。
萧河蹙着眉,又觉得不太像是自己记错了。
“真的没有吗?我好像亲了他一下。”
思铭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时已一脸震惊。
怪不得四殿下走时满面冰霜,进去之后又看见萧河跌坐在地上。
他没多想,哪能料到事情竟会如此。
瞧着萧河的神情如常,思铭便如实的说了。
萧河听罢脸上竟也看不出什么伤心之色来,思铭便稍稍放心了一些。
回侯府的路上,萧河才后知后觉的又想起一些凌乱的片段来。
他确实是喝多了,才会如此过激行事。
又迟钝的像个傻子,任由那人戏耍。
想到这,萧河一时之间不知道是气自己,还是怪时钊寒。
索性以后也不会有过多交集,替他挨的那一下,就当是还了救夏抚澜一事的恩情。
萧河并不过多纠结。
回到家之后也不敢让母亲知道受伤一事,只得让思铭去和暮都府的夫子们请假。
他不去上学,兰延青是耐不住寂寞,日日都要串门来玩的。
他和萧河说了敛芳阁失火一事,闹的动静可不小。
那夜火势虽凶猛,但幸亏众人救火及时,伤亡的人数也不多。
可谁想那一晚四皇子时钊寒正巧路过,在殿前当着天武帝的面,要求督查院插手去查。
这一查,还真的查出了一些猫腻。
原以为是意外走水,谁想到竟是有人故意为之,这可让天武帝动了怒。
“你还记得不记得韩御史家的那个小公子韩钟灵?”
兰延青聊起八卦倒是神采奕奕,“就是我和你说过小时候总是和我抢鞠球的那个讨厌鬼。”
萧河靠在软塌上,神情懒散,时不时应他一声。
兰延青便叭叭的往下说:
“那小子现在越发的不着调,爱慕崔飞将军家的千金崔香君,死活纠缠着不放,可人家根本瞧不上他呀!”
“也不知那崔香君到底是怎么想的,倒是对韩家那个庶子另有优待,韩钟灵那是什么人啊?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
翘玉送来了洗净的苹果,兰延青拿过,咬了一口道:
“他把那个庶子关进自家铺子里,故意装作走水,是真的想把人弄死呢。”
萧河“嗯”了一声,便没了反应。
即便兰延青不说,这些事他本就清楚前因后果。
但兰延青不知,很是不满他的反应,嚷嚷道:
“萧清鹤我和你说了半天,你小子就这样敷衍我是吧?”
“你知道是谁救了那倒霉蛋么?是四皇子哦。”
他故意凑到萧河身边,眨巴眨巴眼睛,见萧河仍旧没有反应,顿时奇了怪了:
“不是,你是一点危机感都没有了么?你以前不是可喜欢四皇子的么?”
萧河抬了抬眼皮,懒洋洋道:
“不好意思,完全感觉不到呢。”
兰延青不知道萧河是因何受得伤,只知道他夜里反复起烧,想来是之前大病尚未好透。
即便如此,他也假笑两声。
“哈哈。”
“不信。”
高子瞻偶尔也会跟着兰延青一起来。
他与萧河倒是交谈不多,有兰延青在,高子瞻甚至很少插话。
但那一日他们来时,恰巧萧瑶也在。
兰延青便立马抛下挚友,屁颠屁颠跟萧瑶去了小厨房,帮她打下手去了。
一时之间,屋内只剩下高子瞻和萧河两人。
“你就这样放心的让他跟去?”
高子瞻看着兰延青兴高采烈离去的背影,回过头问道。
萧河微微挑眉,笑道:
“子瞻,有些时候我也不清楚你啊。”
高子瞻皱眉,“什么?”
萧河便坐起身子,随意道:
“你说你看不惯延青,但事事又都要管着跟着。”
“这人日日看在眼皮子底下,难道还不够累的吗?”
高子瞻看向他,眼眸深不可测,倒没有急于为自己辩解。
他的目光落在萧河明显不怎么动弹的左肩上,淡淡开口道:
“你非我,又怎知我心里所思所想。”
“我也非你,亦不能理解你所做的是否值得。”
和兰延青的单纯不同,高子瞻十分清楚他受伤的真相。
萧河倒对此不感意外,凌天都遍布世家大臣的眼线。
高子瞻知道,便意味着其父高阳毅也必然知晓。
萧河沉默片刻,开口道:
“有些事情,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
他不想说,高子瞻自然也不会深究。
像他们这些人最是懂得分寸与距离,毕竟谁也说不准以后。
非友便是敌。
“韩璨管教子女不严,因这事圣上罢免了他御史一职。”
高子瞻说道:
“听说韩钟灵在家中被鞭笞了三十鞭,那个庶子也被韩璨赶出了家门。”
“时钊寒可不是多事之人。”
高子瞻突然提起时钊寒来,萧河尚未来得及反应,意会之后才知道他想要说些什么。
时钊寒为人处事向来谨慎,此事他仅仅只是路过敛芳阁,按理来说此事与他关系不大,却一改往常的随和,态度格外强硬。
难免会有旁人私下揣测,四殿下是否是在借由此事替某些人出气。
如此一来,韩璨一家本可免于灾祸,却遭此劫难,又如何不记恨于四皇子时钊寒。
萧河听罢心情一时复杂,便点点头道:
“我知道了。”
此时不同往日,萧再也不会多情的自认为时钊寒所作所为是为了他。
而韩辛移被赶出家门没多久,便被时钊寒收留了去。
至于之后又会发生什么,萧河不想知道也懒得知道。
这时,高子瞻站起身问道:
“小厨房在哪?我这便回去了。”
萧河一愣,“这就回去了?”
他虽说回去,必然是要接上兰延青一起,否则何必多问一句小厨房在哪。
萧河估摸着他说回去是假,不想让兰延青与萧瑶独处才是真。
萧河失笑,摆摆手让翘玉带路,随他去了。
待到晚上,赫连凛便带着作业来了。
最近几天天气变热,萧河因着伤口疼痛,吃不下太多,睡也睡的不踏实。
赫连凛知道他不舒服,来的时候特意带了让巧巧做的冰酥酪。
有些时候,萧河觉得赫连凛懂事的让人心疼。
他清楚萧河的其他朋友并不怎么喜欢他,或是忌惮他的出身,又或是厌恶他这个人。
兰延青与高子瞻在的时候,赫连凛从不过来,他把时间错开的刚刚好,并不想让萧河夹在中间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