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上门拜访的贵人并不少,但见他如此嚣张行事,也都心有余悸不敢结交。
果然又过几日,墨图犁终是呆不住了,提出要见天武帝的请求。
天武帝自是不会见他,一连冷落了五六日,而此时黄漠关恰好传来消息。
萧捷萧将军率军突袭,围追堵杀,黄漠关一战大获大胜,收复迁、迅两城。
此等捷报刚一送到,天武帝大悦,立马派特使传印信,到军中拜萧捷为云麾大将军,封勇毅侯,食邑两千三百户。
萧家又立战功,凌天都的百姓无不高兴欢呼之余,又有几家世族眼红心热。
墨图犁最终还是见到了天武帝,但没在殿前待多久,便被赶了出来。
听宫里的下人说,那人出来之时,脸色铁青。
第二日,墨图犁便启程回了羌肃。
墨图犁走后,萧河本是打算下午就去看望赫连凛的。
两人也快有月余未见,十天半个月萧河便会让思铭往世子府送一趟书册,自己倒是避嫌从未去过一次。
他知道墨图犁会故意苛责赫连凛,便更不想再去让那人有借题发挥的机会。
赫连凛送来的书册有不懂不会的地方,萧河都已给他全部标注好了。
只是送回去的时候,有一册怎么也找不到了,索性管不了那么多,等赫连凛伤好改日再补。
近一个月的时间修养,赫连凛的腿伤好的很快。
传话回来的人告诉萧河,说南世子已经能下地行走,没什么大碍了。
萧河这才稍稍放心,这些日子自己也没闲着。
自家大哥打了胜仗,萧家的地位自是水涨船高。
一个月里,皇帝召他进宫便有两次,魏贵妃也派人来请过。
那就更别提,还有许许多多想攀上些关系的世家,左右殷勤着来拜访的了。
这一日,萧斐的好友杜若明来家作客,听闻了木兰围场赛马一事,便也想见见其年少有为的弟弟,是以萧河脱不开身。
等到好不容易将人送走,谁知思铭火急火燎的大喊道:
“五爷,不好了不好了!”
“您快去世子府!高公子身边的知远传话来说,说是……”
萧河见他这副着急的模样,忍不住皱眉道:
“有话慢慢说,急什么。”
思铭喘着粗气,好不容易缓过来把话理顺道:
“贺家的那小公子正与七殿下喝着酒,谁知正好提起咱们世子来,说世子在书房里藏了一把上好的宝剑!”
“恰巧这个时候四殿下也来了,听上了那么几句,谁知道贺公子刚说完四殿下就变了脸!”
“怒气冲冲的,已经赶到世子府门口了!”
萧河听完,也是心里一紧。
“备车,边走边说。”
思铭赶紧跟在其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此事也是弄巧成拙,萧河送于赫连凛的那把流霜剑,因其爱惜,到从未舍得拿出来耍过。
要不是赫连凛因病生事,贺侍郎也绝不会登门拜访。
而贺侍郎家的那位小公子却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儿,趁着父亲与墨图犁交谈之际,便想去寻赫连凛说话。
谁知赫连凛没在厢房静养,说是去了书房,然而他寻去了书房,书房内也空无一人。
贺绪无所顾忌的,这便自己一人进了书房,看见了藏于屏风之后的桌台盒子里放了那么一把宝剑。
那剑身亮如白昼,寒光凛凛,瞧着就是一把绝世的好剑。
更别提此剑的剑鞘都做的如此精致漂亮,可见打造这把剑的人下了多深的功夫。
贺绪乃是七皇子时允钰的狐朋狗友之一,二人今日约在涟漪池饮酒。
谁知喝到一半,四殿下时钊寒也来了,恰巧听闻此事。
本来四殿下是不怎么上心的,那人本就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怎么上心,表现淡淡。
提起此剑来,亦是如此。
只不过多问一句,即是宝剑,又好在何处?
贺绪便忍不住夸大其词开始描述起来,谁知刚一说完,四殿下的脸色就变得极其难看。
没再说些什么,只是站起身便要去世子府。
高子瞻在半路撞见他的马车,其后还跟着神色慌张的贺家公子与七皇子一众人等。
贺家公子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赫连凛胆大包天偷了四殿下的剑。
高子瞻虽也不知情,但很快就意识到事情的不妙,赶紧知会了身边的人来和萧河通报一声。
思铭是个明白人,一听就知道出事了,这才着着急忙慌的来寻萧河。
但奈何萧河还是慢上太多,时钊寒已然到了世子府。
一众人等穿过前堂,于中庭相遇。
时钊寒面无表情,视线冰冷,赫连凛的右腿已看不出来大碍。
见他们分明来者不善,赫连凛不明所以,脸上闪过一丝迷茫,尚未来得及开口询问,便听时钊寒开口道:
“听闻世子府上有把绝世宝剑,乃万年玄铁打造而成,剑名可为流霜?”
赫连凛一怔,不知他是如何知晓,自己从未以流霜示人。
“是有此剑,不知殿下来此何意?”
时钊寒勾起唇角,冷冷一笑。
“那真是不巧,萧青鹤也曾说过要送我一把名为流霜的宝剑……”
时钊寒眼神冰冷,居高临下的看向他,无形之中压迫感袭来。
“既然名剑易主,我倒是想瞧瞧这剑的主子又有何过人之处,能让萧青鹤转变心意。”
听闻此言,赫连凛哪还有不明白的,眼神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两人对视,颇有几分生死敌仇的意味,连带着周遭的氛围也跟着焦灼凝重起来。
贺绪和时允钰两人当场就愣住了,搞半天压根就不是谁偷了谁的剑,而是为了一个萧青鹤?!
赫连凛舔了舔嘴唇,眼神中亦没有丝毫退让之色,开口道:
“拿剑来。”
第28章 正解
下人很快便取来了那把名为流霜的剑,递到赫连凛的跟前。
赫连凛伸手接过,脸上未有波澜。
他紧抿着唇,气色虽不红润,也没有大病初愈那般过分的苍白。
他来凌天都也快有两年之久,在这两年的时间里,赫连凛很少像其他世家子那般挽起头发。
按照羌肃的习俗,男子未婚之前都会留有尾辫,以示年少纯真。
然而他与萧河相处也不过三月有余,竟也学会了挽发。
不得不让人多想,是否是萧河手把手教予给他。
而这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里,显然萧河教会了他更多,更多旁人不曾拥有、也无法从他身上偷走的东西。
它让一个胆怯之人变得勇敢,让一个内心弱小的人变得坚韧不拔。
那是萧河赋予的底气。
即便是他时钊寒也只能在今时今日站在此处,眼睁睁的从赫连凛的身上窥见他的几分改变。
而他,竟一无所知,什么也做不了。
时钊寒落在赫连凛身上的目光冰冷可怕,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更为复杂却无人可知的情绪在发酵。
而当赫连凛抽出那把剑,凛凛寒光晃过众人的眼睛,无端令人生出几分畏惧来。
事实上,时钊寒并非全然不知流霜剑的模样。
在须弥香的梦境之中,他亦见过几次,只不过很少使用。
大多数时候,它都被时钊寒束之高阁,而身边时常带着的都是另一把名为重云的宝剑。
所以贺绪在第一次描述流霜时,他才会突然变了脸色。
即便如此,时钊寒知晓,但当赫连凛握住流霜之时,他仍旧为此片刻失神。
流霜剑较之普通的剑,剑身更为修长。
正是剑身长上了那么一点,是以非其主人不能握而使用的灵活自如。
但流霜在赫连凛的手中,却并没有因长度的问题而有丝毫的不妥。
就好像……这本就是他的剑。
原来萧河并非是为了气他,而随意选择一人将其送走。
此时此刻,时钊寒才真正的明白什么叫名剑易主,另有所属。
“殿下,请吧。”赫连凛微微凝眸,沉声道。
时钊寒看向他,面无表情道:
“你非我的对手。”
赫连凛笑了笑,并不作答,而是俯冲而上,快速亮出了第一招。
时钊寒不做动作,只是在人冲至跟前稍稍抬手侧身,便轻松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