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时钊寒及时拉了他一把,两人就差点在这寂静无人的御花园内撞破旁人的奸情了。
本就惊魂未定,耳畔的呻/吟声却逐渐变弱,交织着男人低沉的闷哼声与粗重的喘息。
萧河面无表情的与时钊寒蹲在暗处的草丛后,耳尖避免不了的开始发烫发红。
“敢在宫中苟且,他们好大的胆子。”
萧河将声音压的很低,他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苟且的两人…..竟都是男人?
时钊寒紧挨着他,一手虚放于他的身后护着,细细辨识这声音,便已经心下了然,只是不说话。
萧河见状,便知道他已经认出了这两人。
时钊寒自幼便有过目不忘之能,听声辨人亦是容易。
见萧河盯着自己看,时钊寒被他盯的倒有些几分紧张起来,只好告诉他。
出声的那人正是是去年的探花郎赵维,他来宫中因是照常赴宴。
至于另一人,即便不听声音也能猜出他的身份,乃是二皇子时寻夜。
萧河内心有些震惊,只听赵维的声音再也压抑不住的拔高,抽泣、打骂,再到平息。
至始至终,时寻夜都不曾说过一句话。
直至周围一片寂静,寂静到萧河以为这两人都已走时,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巴掌声。
“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你就不怕…不怕我把事情闹到皇后娘娘跟前去?”
赵维的声音在颤抖,无不绝望。
萧河努力回想了一下这位探花郎的脸,只记得五官只算得上顺眼,皮肤很白,笑起来甚至有两颗虎牙,并非好看到能令时寻夜也把持不住的地步。
“你闹啊,倘若母后知道此事更好。”
时寻夜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愤怒,他语气平静却再诉说着极为可怕的事实。
“我巴不得母后知道,这样就能名正言顺的赐死陈氏,我也好求父王赐你为我的青君。”
赵维是成过婚的,陈氏更是他中举之后八抬大轿娶回去的青梅竹马。
“你疯了?你疯了!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赵维难以置信自己所听到的,然而以他对时寻夜的了解,是真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时寻夜笑了,“我死了,你也是我的人,我舍不得你下来陪我,但也必须为我守节。”
“和我成过亲的是我的妻子,而你又算什么东西?”
时寻夜并不生气,他只是手中稍稍使劲,只听赵维吃痛的喘息。
“被我弄过之后,你还能睡女人吗?怕是不能了吧宝贝。”
“不要,求求你…..”
“你听话,不会痛的。”
“不要在这里,求你,时寻夜求你!”
萧河的脚已经蹲的发麻,等那两人走远他才慢慢的站起身来。
实在是没想到,会在此处撞见这么尴尬的一幕,还是和时钊寒一起听了一场春宫戏。
“赵大人已有妻室,两人这般最对不起的便是他的妻子。”
萧河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心情颇为复杂。
时钊寒一直看着他,突然开口问道:
“听闻魏贵妃有意选你做驸马?”
萧河微怔,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他有意避开,时钊寒却说:
“倘若你做了驸马,我倒是能理解时寻夜此刻的做法。”
萧河:“?”
“疯病也是会传染的吗?”
一直快走到福华殿,萧河仍被时钊寒那句话惹的火大。
思铭在殿外久久寻不见他,已经有些着急了
见他回来忙忙赶过来,说道:
“五爷,您这是去哪了?大爷正寻您呢。”
“是有什么事吗?”萧河问道。
“此刻也没事了,您还回宴上吗?”思铭跟在其后,“大爷说,若是觉得累了伐了,可带小姐先行回去。”
萧河点点头,“那你去问过小姐,我在殿外等你。”
“是。”
思铭这边进去,萧河就见兰延青扶着一醉酒之人出来。
那人个子高,兰延青扶着倒是十分吃力,好不容易到了殿外,便吐的不行。
萧河站在不远处细细一看,醉酒之人竟是高子瞻,下意识想走上前去,却又停在原地。
只见兰延青拿高子瞻的衣袖擦了擦他的嘴巴,竟难得的没说些什么,甚至态度很好的给其顺背。
高子瞻真的醉的不轻,脸色发红,眼睛却依旧有神。
他盯着兰延青的脸看,忽然开口道:
“延青,我父亲…想让我娶温皇后的侄女为妻,你……”
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第33章 婚约
温高两家在外人看来,并无过多的走动。
鲜少有人知晓高家与温家早在天武帝登基之前,便立有盟约。
而对于世族而言,履行盟约最好的方式便是两族联姻。
起初,与温家的婚约是落在了高子瞻的姐姐高伊蕤身上。
彼时高子瞻还年幼,母亲离世后不久,独断专行的父亲又很快迎娶了下一任妻室。
新的主母年轻漂亮,与高子瞻想象中不同的是,她对两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也很温柔。
自那一刻起,高子瞻知道,之后的高家,他只能与姐姐相依为命,无人可以庇佑。
想要讨好他们的主母没有得到两个孩子的认可,她以为他们只是一时还无法接受新的母亲。
直到某一天深夜,她被喝醉酒回到家的丈夫抓住头发按在地上抽打,惨叫声甚至传到了更远些的厢房。
高子瞻睡在姐姐高伊蕤的怀抱中,听到哭喊声后睁开了眼。
姐姐只是捂住了他的耳朵,小声哄道:
“小询,快睡吧。”
直至他与姐姐再大一些,高阳毅就没有再对他们动过手。
最多的便是关禁闭,姐姐不想嫁给温琅泽的弟弟,高阳毅把她关到了屈服。
尽管高子瞻日夜在外守着她,他仍旧无法克制内心的恐惧,当他听不到姐姐的声音,室内死寂的连呼吸声也不可闻。
若敢违背自己的父亲,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倘若高伊蕤不屈服,高阳毅会真的把她活活饿死在里面。
就像他们的母亲一样。
但最终,高伊蕤也没能如高阳毅的愿,嫁去温家。
一次偶然的进宫,高伊蕤被天武帝看见,仅仅只是夸赞了她一句容貌“冰清玉洁似高山雪莲”,为讨皇帝欢心,高阳毅把她送进了宫。
高子瞻以为,即便是从一个牢笼入了另一个牢笼,但只要能摆脱高家,即便身处深宫,也好过成为任人宰割的傀儡。
但三年前的一个夏天,高阳毅撞见足以令高家蒙羞、全家掉脑袋的一幕。
很快,不久之后便传来高伊蕤溺水身亡的消息。
那时高子瞻才明白,原来只有死亡能真正的摆脱一切。
也只有死亡,才能饶恕这一切。
如今,魏家得势,温家式微,势必想要稳住根基,也才旧事重提。
高子瞻也并非昔日无能为力的孩童了,他不愿娶,身为嫡长子,高阳毅一时半会还真拿他没办法。
不过,一顿毒打是逃不了的。
而今夜,在如此多的妃嫔之中,他一眼就瞧见了沈嫔,好似看见了当年正值年少的高伊蕤。
是谁费尽心思寻找与高伊蕤貌似的女子,又是谁有那么大的权利把沈氏送到皇帝跟前。
高子瞻喝多了,不过十七岁的年纪,心里藏了太多的事情。
他握住兰延青的手,第一次在喜欢之人的面前,情绪外泄。
然而兰延青脸上闪过些许惊讶,但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看开一点嘛,我记得皇后娘娘的侄女虽没有阿鹤姐姐好看,但是听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呢!”
听到这番话,高子瞻止不住发笑,笑的直不起腰,又流下眼泪来。
兰延青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很是不安。
而萧河站在不远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高子瞻推开了兰延青的手,站起了身,眼底一片清明,脸上已然没有任何情绪。
仿佛刚刚于人前失态的,另有其人。
抬眸的那一瞬他看见了萧河,两人隔空对视片刻,静默无言,随后高子瞻转身离去。
只剩有些茫然的兰延青在原地,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