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重新来过,可惜….我已经没有再次来过的机会了。”
没有任何人能无限得到悔过的机会,更何况他已经得到过一次。
听到此话,萧河不知为何心里泛起些许涟漪,不免想到自己的经历,有些出神。
“如今你我现在,保持原状也许…….”
就在这时,时钊寒突然出声,唤了他一声名字。
萧河一愣,下意识与他对视。
只见时钊寒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目光落在他左肩之上的某处,呼吸都放轻了很多。
“阿鹤,不要动。”
萧河眨眨眼,几乎屏住呼吸,身子一动不动。
他的后脖颈上爬过冰冷滑腻的东西,耳边是蛇吐出的阴冷嘶嘶声。
即便撒了药粉,仍旧盖不住萧河身上的血腥味,这才招来了毒蛇。
萧河不知道时钊寒要怎么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慢慢靠近。
当他意识到时钊寒竟然想要替他挨上这么一口,想要动身时,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一声低沉的闷哼,时钊寒抽剑朝手上一挥。
那足足有儿童手臂粗细的长蛇断成两截,仍在地上挣扎扭曲。
再看那蛇身上的花纹,通体红黑交错,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白斑,倒三角蛇头,萧河竟分辨不出此蛇的品种。
而时钊寒被咬的那只手臂,从伤口处开始发紫发红,蛇毒蔓延而上,将皮肤侵蚀成一片黑紫色。
“你疯了!怎么敢徒手去抓?”
萧河快速从衣摆上撕下长布,抓起时钊寒的手,在蛇毒没有蔓延开的地方紧紧勒住。
但这起到的效果甚微,一时之间,萧河也顾不上那么多,抓起时钊寒的手,就要帮他把毒吸出来。
时钊寒却挣扎着按住了他的唇,低声道:
“别,一个人中毒已经够了,你再中毒我们肯定是活不成了。”
萧河冷笑,“难道看着你毒发身亡,我就能活得成吗?”
时钊寒是皇子,只要他还活着,白袍祭祀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来寻。
可一旦时钊寒死了,暂且不论天武帝如何定罪,在这深林之中他也活不出三天,就会被冻死、饿死。
听到他说这话,时钊寒微微蹙眉。
“我死不了,你也不会死。”
萧河此刻根本听不进去太多,想骂他的心都有了,冷声道:
“你说不死就不死吗?都这个时候嘴硬还有什么用?”
他的手臂已经渐渐失去知觉,但时钊寒仍旧不急不慢的说道:
“我身上流淌着时家的血脉,而时家的祖先曾经喝过大祭祀的血。”
这话一出,萧河瞪他瞪的更凶了。
“你编什么故事,我是三岁小孩吗?”
时钊寒哑然失笑,声音却越来越虚弱下去。
“放心…..我只是睡一会儿…..”
萧河心里咯噔一声,连忙伸手接住了他。
“时钊寒?”
“时钊寒!”
第38章 祭祀
萧河抱着时钊寒身子的手在微微颤抖,有一瞬间脑海呈现完全的空白。
周遭的一切都很寂静,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萧河将时钊寒放平在地上,扒开他的衣服,右掌贴于胸膛,仍能感受到微弱的心跳声。
人还活着,但蛇毒蔓延的要比他想象中的更快。
他整个上半身的皮肤都呈现出一种死灰的深紫色,嘴唇发白。
萧河没有扒他裤子再看的必要,想起临走之前带了赫连凛送给他的祛毒药。
而长风剑的剑鞘里,也藏了一颗姜淮赠于他的灵药,可解百毒。
萧河管不了那么多,砸剑鞘取药,一气呵成,准备两种药一起喂下去,死马也当活马医。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时钊寒中毒时间虽短,身子却因特殊的毒性而慢慢僵硬。
药丸只有一点点大,混着水也喂不下去。
萧河急的一额头的汗,只能捏着时钊寒的鼻子,另一手抬起他的下巴,以口渡药。
时钊寒的舌头这才动了动,恰好触碰到萧河的舌头,激的他浑身颤栗,也只能强忍将药喂的更深。
出于本能,时钊寒终于有向下吞咽的动作,即便很是艰难,药总算是吃了下去。
待萧河再抬起头,白净的脸上不知何时飞染红晕,唇色红润而明亮,嘴角还粘黏着一缕来不及吞咽的涎液。
倘若此时有旁人经过,瞧见这一幕。
只以为是深山之中撞见了专吸食人阳魄的妖怪,俯撑于男人赤/裸的胸膛之上,散落一地青丝,眉眼纯情而不色。
做完这一切,萧河擦干净了自己的唇,又将时钊寒的衣物合拢好。
倘若再过一刻,仍旧不得解,他只能抛下时钊寒,自己另寻办法。
萧河望着被遮挡住的天,竟前所未有的渴望着光亮。
等了有一会儿,时钊寒的脸色并没有因此好转。
在走与不走之间,萧河抽出了剑。
划开时钊寒被咬伤的右手,血液流淌的很慢,颜色也很黑。
萧河将毒血全部挤出,直至流出来的血液变得干净,才停手。
喂进去的丹药并非一点作用都无,只是仍有余毒散了出去,这才导致时钊寒仍旧昏迷不醒。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山上只会越来越冷。
他们不能再呆在这里,倘若刺客找来,带着一个半死不活的时钊寒,即便是萧河也是必死无疑。
而排出去的毒血,也会吸引觅食而来的野兽。
但此刻,只要萧河抛下时钊寒,以时钊寒目前的状态,活下来的可能极低。
没有办法,萧河还是咬咬牙,将人半扛半拖,藏于一处断层的山坡下。
无论是出于良心还是道义,今夜他不能就这样丢下时钊寒不管。
入夜之后,山上又黑又冷,空寂的令人心里莫名的发慌。
萧河摸到时钊寒的身体一片冰凉,即便是给他盖上再多的衣物也没有用。
不是没有其他取暖的法子,只是……
萧河静坐良久,内心挣扎不断,但最终他还是妥协般将时钊寒的衣物解开,连带着也一点点解下自己的外衣。
当他的肌肤触及到时钊寒的胸膛,他被冷的身子忍不住发抖。
衣物作被,重新铺盖在了两人的身上。
萧河一夜未眠,从未想过会有朝一日与时钊寒相拥于深野。
直至天蒙蒙亮,时钊寒的体温也渐渐恢复如常,他才撑不住滚滚困意,慢慢合上了眼睛。
待到时钊寒意识逐渐清醒,看清头顶之上郁郁苍苍的树林,耳边似有虫鸣。
想要抬手,却感到右手一阵刺痛,而自己的左手又被什么东西压住动弹不得。
他皱起眉,偏过头看去,只见一张白皙如画般的睡颜。
那人生的极为好看,好似不谙世事的谪仙,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好似睡梦之中也有所困扰。
不知为何,他忽然很想伸手将他的蹙起的眉抚平,但还没触碰到,那人却很快惊醒过来。
四目相对,他看那双眼睛之中的防备与冷静。
没有喜悦,也没有其他过多的情绪,那人只是平淡的说道:
“醒了就快把衣服穿上。”
时钊寒呆愣了几秒,这才后知后觉的说道:
“我们…..为什么会睡在一起?”
萧河已经起了身,将自己收拾妥当,回头看了时钊寒一眼。
那人还敞着胸襟,神情迷茫,不过好在蛇毒已经褪去了大半。
“只是互相取暖,不要想太多。”萧河解释道。
时钊寒这才点点头吃力的站了起来,他看见了自己右手上的伤口,问出一句:
“我怎么受伤了?”
萧河一怔,以为他在问手臂上的划痕。
“为了给你排出毒血,我划的口子。”
他拿起剑,向前走了几步,却没见后面的人跟上。
萧河眉头皱的更深,“怎么?现在连路也走不动了吗?”
时钊寒呆了呆,下意识抬脚跟上,但是问道:
“我们这是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