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萧河皱着眉冷哼道:
“我虽输的多,但是你也不能这般瞧不起我,要是这般以后都不和你玩了。”
时钊寒一听,立马认错道:
“我知道错了,那重来便是。”
萧河见他认错的态度很是端正,也就不计较的允了。
“我昨个儿又碰见七殿下时允钰了,他倒很是关心你,我觉得再这么下去,怕是拦不住呢。”
萧河认认真真落下一子,觉得没什么问题,这才说道。
“不过你每日都去钓鱼,即便他真的找来了,也见不到你。”
说到这,萧河便忍不住问道:
“钓鱼真的这么有趣吗?要不明天我与你一同前去?”
时钊寒笑着看向他,指尖落下一子。
“说是有趣,其实也只在于收杆那一瞬的快乐。”
“钓鱼虽好,能以修身养性,但没有与你下棋有趣。”
萧河有些诧异,问道:
“你与我下棋,就不觉得烦闷?”
时钊寒摇摇头,是明白他的意思的。
“我喜欢与你下棋,与喜欢下棋,难道是一样的吗?”
萧河愣住了,忽然反应不过来。
时钊寒这便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现下我失忆,只认识你一个人,但我又不想因此而求得你的怜悯,又或是日日困着你。”
所以,他才每日到点便出去钓鱼,而萧河也能因此而轻轻松松地出去溜达,无所顾忌。
第43章 怪影
昨日两人挑灯下棋,因着时钊寒的一番话,萧河莫名的生出几分怜惜与内疚来。
于是第二日,书桌上的卷子暂时被搁置,取而代之的是一杆新的鱼竿。
那是时钊寒一大早起来亲手给萧河做的,比他自己的那柄还要好用、漂亮些。
萧河不会钓鱼,但他水性不错,下湖抓鱼也是有些本领。
但到了湖跟前,时钊寒却再三叮嘱不允许他下湖。
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安全着想,圣山不比别的地方,即便真的安全,萧河也不会轻易再下水。
时钊寒不知道,他因落水而丢过性命。
萧河不过嘴上逗他两句,怎想时钊寒的神情变得颇为严肃,倒像确有其事。
待他再一问,时钊寒才告诉他:
“湖中有怪影,前些天也有很沉的东西咬过鱼钩。”
“我不会水,若是你遇险,我救不了你。”
说到后半句,时钊寒脸上闪过一丝自责,因着自己没有足够的本事而难过。
萧河是真没想到湖边如此危险,时钊寒日日垂钓回来,竟真的能忍住一字不说。
幸好无事发生,现下他往日里学的那些武功本事全都被忘了个一干二净,倘若真的出了事,那便真的是无力回天了。
萧河这般想着,竟没由来的感到阵阵后怕起来,脸上却未现辞色,开口道:
“倘若湖中真的有怪影,即便你会水,怕是也要白白搭上一条命。”
“这事,你怎么不对我说呢?”
时钊寒刚将鱼钩甩进湖中,将鱼竿往一处裂了口子的大石头上一插,便悠然的席地而坐。
微风轻拂,杨柳依依,无不惬意。
“那东西既然生在水里,便也只能在湖中存活,难道还能就此爬的上岸吗?”
时钊寒这才指了指鱼竿,笑着开口道:
“我又不靠着湖边,即便那东西爬上来,我亦能跑得过。”
“我若与你说了,又怕你为此而担心劳神,即是未发生的事情,又何必惶恐呢?”
时钊寒一字一句皆在理,明知他说的有所偏颇,但一时之间萧河竟挑不出他的半点毛病来。
萧河不说话了,晓得时钊寒不愿说,是因着他有自己的考量。
倘若他说了,萧河确实会为此而担心,从而不允他再去,又或是亲自陪同。
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是时钊寒不愿发生的。
他以萧河的意愿为己愿,自然不想让他有所限制。
但萧河知道,这并非长久之计。
虽是垂钓,两人却席地而坐闲聊起来。
聊到开心之处,笑声也吓跑了湖中的鱼儿。
直至日上中天,两人才收杆回家去。
这一日时钊寒也是两手空空,但脸上未见半点不渝之色,跟在萧河的身后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嘴里还叼着半根狗尾巴草摇啊摇——也是跟萧河学的。
两人回到家中,白袍祭祀的饭菜也刚好送到。
用完午膳之后,时钊寒将碗筷拾去放好,回来便见萧河坐于书桌前。
他想凑过去说话,又怕被萧河抓来写卷子。
因中毒失忆的缘故,忘了太多的东西,字是勉强能写,但连起来未必能读的通顺。
为了不让天武帝看出端倪,萧河一教就是一下午。
写完之后,两人皆是大汗淋漓,好似打了一仗的累人。
时钊寒虽心里怵的慌,但见萧河书案之上铺开了宣纸,提笔勾画,一个人物便跃然纸上,并未做卷。
他来了兴致,便走到跟前问道:
“这画的什么人?”
萧河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道:
“闲来无事,随便画画。”
时钊寒不知他还有这等本事,脸上是明晃晃的仰慕之情。
萧河瞧见了也当没瞧见,即是有意引导,便是要把戏做足。
失忆过后的时钊寒,心思敏锐,若是有意让他接触旁人,恐怕不行。
他如今也祛了四五次毒,但失忆的毛病并没有因祛毒而有所改善。
倘若两个月过去,时钊寒也仍旧想不起来,他们也必须要回凌天都。
而他身为皇嗣,难道也能一直躲在宫中不出门吗?
一直避而不见,并未长久之计。
萧河被他的话就此点醒,只能以此法子,来教他认人。
因心中想着许多事,萧河画着画着,竟也不知自己在画谁了。
等他停笔一看,纸上所勾勒出的人物出尘之姿,紧抿薄唇,手持长剑,衣袂飘然,眉眼之间尽显淡漠。
不知不觉中,他竟画了从前的时钊寒,不免心中一紧。
“这人….为何看着有些熟悉?”
时钊寒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略有失神的萧河瞬间被拉了回来,稳住心绪道:
“因为这就是你。”
听到这话,时钊寒有些惊讶。
“我?”
他将画纸拿起,仔细端详了半天,这才心有不甘的说道:
“你这画的像我,也不像我。”
“为何?”
时钊寒将画纸还给他,蹙起眉:
“我从来没有这般对你冷过脸,你为何要这样画?”
萧河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怎得这事还是他的错了?
“这是以前的你,现在的你没有这样对过我,我当然知道。”
这般说过之后,时钊寒的脸色有所缓和,但眉头皱的更紧了。
“你讨厌以前的我,那你也讨厌现在的我吗?”
萧河一愣,他竟真的没办法对着现在的时钊寒说出”讨厌”二字,只能换种说法道:
“你迟早有一日会恢复记忆的,你也不能一直都是钊钊。”
听到他这般说,时钊寒心里难受极了,他不明白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萧河为何要如此讨厌自己。
难道他真的做了天大的错事吗?
“如果我恢复记忆之后,也还是钊钊呢?”
时钊寒抬起头,浅色的双眸倒影着萧河白皙的脸,神情认真而严肃。
“你还会讨厌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