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睡觉,别闹腾,擦过药了。”
后知后觉的害羞感上来,景言之默不作声的把脸蛋往被子里缩了缩。
白祈安撇过他的小动作,嘴角微微上扬。
粥送过来的很快,周聿极有眼色的给自己和白先生都订了餐。
没有眼色的是,景言之只能喝没味儿的白粥,他居然大刀阔斧的当着病人的面吃毛血旺。
景言之不服,景言之告状:“他吃的好香!”
白祈安举着勺子送到人嘴边,趁他说话时直接送进嘴巴。
顺便撵人:“出去!”
周聿:???
麻溜的端着自己的毛血旺去了隔壁病房,呵呵,顶层包场,都是他们的地盘。
景言之又回到了残血的状态,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吃饭还要人喂。
哦,还有上厕所。
脆皮景少站着尿尿都做不到了,只能被人抱进卫生间,然后坐在马桶上liaoliao!
完事后,裤子还得让人帮忙提!
景言之从最开始的羞涩,到最后抹药的时候,彻底躺平了。
而白祈安任劳任怨,只是在景言之建议找个护工来的时候,释放冷意威慑了人一瞬。
幸好景言之没烧到昏头,还能看得懂脸色。
退烧药里有安眠成分,两天里,他清醒的时候并不多,但每次睁眼,白祈安都在。
三天后,反复多次的烧终于退了,景言之也恢复了些力气,虽然还是下不了床,但至少能靠坐起来。
病房里很安静,白祈安有事出去了,门外有守着保镖。
景言之的脑子终于清明了,他好像干了件了不得的大事!
事情发生的太快,根本没有时间清思绪,至少他清楚的发现,自己并不后悔。
下雪了。
窗外雪花纷飞,房间里温暖如春。
景言之没有手机,没有书,自己坐着玩了会儿手指,脑子里什么都没想。
这种有依靠的感觉,属实很美好,就像在碧山寺,不需要考虑人情世故,不需要有那么多的麻烦萦绕心头。
咔嚓。
房门推开,男人迈着矫健的步伐走进来,黑色大衣,脖子上围了一条黑色围巾。
很熟悉。
景言之失神的看着那条围巾,直到男人站在身旁,视线慢慢上移,白祈安内敛深沉的凝视着他。
景言之没说话,眼里却漾出满满的笑意。
周聿:……恋爱的酸臭味。
“景公子。”
周聿递过来一部手机,景言之伸手接过,突然想起来自己的手机,算了,都几天了,也不知道是丢了,还是景沐承丢了。
景言之兴致勃勃的摆弄着手机,一点也不关心外面的腥风血雨。
周聿还是挺佩服的,景莆安对这个植物人儿子,13年不闻不问,一着醒来,丢了两天就大肆找人,好像对这个儿子宠爱万分。
可景言之根本就不在乎老父亲的惦念,高高兴兴的摆弄起新得的手机。
而白先生也够狠,不止霸占了人家嫡亲的大儿子,小儿子也被抓起来,关进了暗室。
“景家在找你。”
景言之只是顿了顿,敷衍的点点头又继续给静语他们回消息。
白祈安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脸上没有一丝波动,无法窥探到他真正的内心世界。
“要回去吗?”
景言之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平视他:“你要赶我走吗?”
声线平稳清冽,好似只是在单纯的问话。
白祈安没有回答他,只是冷静的目光交汇,谁也没有开口,无声对峙。
片刻,景言之率先垂眸,嘴角勾起自嘲,不愧是叱咤风云的白先生,是自己无赖了。
闭了闭眼,他重新开口,清冷疏离:“谢谢白先生这几日的照顾,接下来就不需要麻烦您了。”
说完他没在看那人一眼,躺进被窝翻身,送客的意思非常明显。
住持大师说的对,无欲皆无求。
人啊,脆弱的时候确实不能拥有一点的温暖,否则就会生起贪念。
景言之拍拍自己的胸口,别难过,反正自己一直都是一个人。
只是眼眶的热意逼出了几颗滚烫的泪滴。
周聿傻眼,什么情况,怎么莫名其妙就这样了!
他看看床上的景言之,又瞄瞄面无表情的白先生,闹掰了?
不等他想明白,白祈安起身就走,他赶忙跟上。
景言之听见关门声,轻轻的抬起眼眸,心无旁骛的欣赏窗外的雪景。
也好,也好。
之后的几天,白祈安再也没有出现,可每天的餐食汤药一份不落,定时定点的有人送过来。
景言之不知道门外的保镖走没走,他没去看,也不在意。
闹翻的当天,下午有人送来晚餐,景言之是不想吃的,又转念一想,这是自己应得的,如果不是因为他,也不会生病住院。
嗯,就是这样!
又过了两天,景言之已经可以行动自如,站在门口,不知道怀着什么心情,蹑手蹑脚的打开了门。
门外空无一人。
景言之自嘲的笑笑,到底在期待什么啊……
下了三天三夜的雪停了,他喝着各种名贵药材熬的汤药,突然决定这是最后一顿了。
回想下山的这一个月,一多半都是在床上度过,不是生病就是在生病的路上。
真烦啊。
第19章 尽头是不归路
第二天,他换好自己的衣服,一路顺当的离开了医院。
没人拦,也没任何意外。
雪后的天气更冷,景言之只穿着一条单裤和羽绒服,他先去商场买了套秋衣秋裤,借人家的换衣间穿好。
出门看见烤红薯,又没忍住馋意买了一个,扒开外皮,吃一口香甜软糯的红薯,哈一口气,好甜。
还是那趟公交,这次是反方向,终点是碧山寺脚下。
这回景言之学乖了,没有坐在中间段,选了最后面的一个角落,托着脸仔仔细细的欣赏这人间烟火。
两个多小时的路程,最后几站的时候就剩了景言之一个人,下车的时候司机看了他好几眼,不明白这种鬼天气爬什么山。
山路都是雪,他先去找了条适中的树枝当拐杖,暗中给自己加了个油,一步一步往上爬。
碧山寺的三千台阶并不是从山脚下开始,而是在半山腰。
景言之对路况不熟悉,摔了一个又一个跟头,到最后几乎是四肢着地的爬到三千台阶下。
景言之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天空雾蒙蒙的,冷冽的寒风刺骨,他知道,身体要到极限了。
可他只想去找找这世间的温暖。
爬台阶的时候,突然就觉得好难啊,那个白祈安怎么能那么轻松的三上三下呢。
焦躁的情绪凶猛的冲上胸腔,景言之死死抓紧手中的雪,却还是没忍住,“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他无力的倒在台阶上,干干的扯扯嘴角,别说,吐出来这口血,还挺舒服,至少没有闷闷的感觉了。
雪花又开始飘荡,景言之费尽力气一点一点的往上爬。
终于,他看见了希望。
他甚至听见了静语的笑声。
可他好累,睡一下吧?
好,就睡一会儿。
——
B市,白祈安接过周聿手中的湿纸巾,擦去了红色的血迹。
暗室的门打开,周聿放肆的深呼吸了几下,下面的血腥气太重,连他这样天天见血的人都受不了。
可白先生却不受任何影响,泰然自若。
“医院那边……怎么样。”
周聿愣了下,随后答道:“没有消息传来,应该还是老样子。”
不是掰了吗?怎么又突然问起了!那天离开以后,白先生没在过问,他以为就这样结束了,所以根本就没关注。
谁知道!突然又问起来了!
“应该?”白祈安上楼梯的脚步顿住,冰冷的语气仿佛让空气都凝固。
周聿知道坏菜了,当即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却发现医院那边和南江府都有给他联系,还不是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