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言之忍过那阵晕眩,沙哑着嗓音问道:“抱歉,疼不疼。”
“呜呜,之之,你疼不疼啊……”
这声问话,惊到了在场的所有人,是啊,他疼不疼啊。
静安坐在地上,把他的头抱过来,让他躺的舒服点。
景言之掉着眼泪,大口呼吸着:“没关系,很快就不疼了……”
静语搓着他冰凉的手:“早知道,早知道就不让你下山了呜呜,之之。”
景言之欣慰的笑笑,真好,他还有人惦念。
“言之!”无谓赶过来了,心疼的要把他馋起来,两个小朋友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帮忙。
“快点过来帮忙!”
失重的人仅靠无谓一人是托不起来的,静安静语力气也没有多大,无谓着急的喊道。
周聿见白祈安无动于衷,咬咬牙,率先冲出去帮忙。
“别折腾了……”
景言之拒绝了,眼皮沉重的抬不起来,意识昏暗之际,他疲惫的留下一句话:“无谓师傅,把我葬在碧山寺吧……”
戴着佛珠的手臂,无力的滑了下去。
“言之!”
“之之!!”
白祈安迅速冲过去,一把抱起人:“去调头。”
周聿和顾行立即行动,一个去启动车子,一个打电话安排路线,摇人。
情况很紧急,只能紧急把人往最近的医院送,那些快睡觉的教授们就需要加急的往这里赶路了。
静语静安想跟上去,被无谓拽住了。
碧山寺有规定,他们不入红尘。
顾行的车子已经开出去,周聿的电话刚打完,路过时交代了一句:“别担心,白先生不会让他有事的。”
说完就近上了辆车,加速离去。
刚刚还拥挤的道路,顷刻间空旷寂寥,只有静语呜呜的哭声。
“师叔,之之会有事吗?”
“不会。”
无谓望着远处的车尾巴,坚定回应。
师兄算过,言之过了这一劫就能长乐无忧。
“回去吧,去给言之祈福。”
……
还是同样的配置,只不过大部分人都来不及穿白大褂。
景言之直接被送进了抢救室,公立医院的急诊,晚上的人也是多如牛毛。
为了不影响市容,顾行和周聿跟了上来,其他人都在车里等着。
白祈安难得皱眉坐在门外的椅子上,低头盯着手心的血迹静默无言。
周聿和顾行对视一眼,安分的靠在墙上等信儿。
第21章 败阵
一个小时,下了三次病危,医生的呼叫声连旁人都知道了,里面有人正在生死关头。
周聿紧紧的给景言之捏了把汗。
顾行也烦躁的不行,找了个窗户点了根烟,狠狠地吸一口压压惊。
路过的行人想呵斥,见他一身不好惹的气质,悄悄地闭嘴了。
白祈安攥着三份病危通知书,一动不动的盯着,好似要从中看出些什么。
他一张都没有签,只是用冷漠的眼神告知,把人给我救回来!
医生被刺的不敢把那句病人求生意志很弱说出来,脚步凌乱的跑回去继续救人。
景言之很困,可电流传送来的刺痛,扰的他焦躁不堪。
他很想说,别折腾了,让我睡会儿。
可医生们却奋力的和他拼搏,不让他睡个安生觉。
除颤仪第四次猛攻,景言之服了,随他们吧,能让我睡会儿就好。
“白先生,人救回来了,但病人求生意志很弱,中途上了四次除颤,肺部感染严重,现在上了呼吸机。”
白祈安没有抬头,厚重低醇的嗓音响起:“什么时候能醒。”
戴眼镜的教授踌躇了一下:“正常应该是明天下午就能醒来,可病人……”
后话不用说,在场的人都明白,是景言之自己不想醒来。
白祈安抬头看向医生,眼底划过一抹锐利:“最迟后天,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我要看到人平安无事的清醒。”
医生无奈的应下:“好的,不过,病人的身体不能再经历波折了,否则真的会影响寿数。”
其实如果不是金尊玉贵的娇养,也就是几年时光。
白祈安缄默。
人被推出来送往了ICU,他掠过床上少年平静无波的眉眼,低哑着声线说了句:“知道了。”
顾行给周聿伸手比划了一下,要变天了。
……
睡了冗长的一觉,没有不想醒来的意思,他意识回来,自然就清醒了。
睁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景言之回到了病房,也可以说他都不清楚自己去过ICU。
呼吸机也去掉了,就是氧气罩还戴着。
对于自己还在这个世间,他说不上是遗憾还是庆幸,只道是寻常吧。
病房里没人,还是他自己,景言之动了动手脚,没有上次的疼痛感,就是虚弱的动不了。
“呀,你醒了?”
护士例行查看,发现睡了三天的人终于醒了,惊喜的跑出了门告知这个好消息。
景言之失笑的眨眨眼。
过了会儿,一群白大褂蜂拥而至。
视力,听觉,触感都检查了一遍,搞得自己好像傻了一样。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景言之摇了摇头。
戴眼镜的教授慈祥的看着他说:“恢复的不错,一会儿换成鼻氧,就能吃东西了,胸腔是不是还有点痛。”
不愧是泰斗,他没说,人家就知道了。
景言之微点头。
“没事儿,过两天就好了,别担心。”
教授伸手给他掖了掖被角:“不过下次可不能这样了,生命诚可贵,要学会珍惜,你还这么年轻,大好的时光怎么可以这样折腾,好好养着,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景言之平淡的笑笑。
眨眼间,拥挤的人潮散去,留下了一个伟岸的身影。
白祈安姿态凌冽的走上前来,景言之垂眸寂然不动。
气氛悄然无声,两个人一坐一躺,谁也不肯让步。
“就这么倔?”
终是白祈安先败下阵,实是不愿再见他拿命折腾。
床上的少年眼泪珠子控制不住的从两颊滑落,为了忍住哭泣,胸口闷痛加重。
白祈安轻叹口气,抽出纸巾,一点点给人擦拭眼泪。
“没有要赶你走,当时是去处事情了。”
白祈安已经不记得上次给人解释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就连父母他也从没有报备过行程,工作。
可如今,一个比他小12岁的少年,几滴眼泪就让他土崩瓦解。
伺候了人三天,换来了一句客气的谢谢,接着离家出走,好不容易找到了,却倔强的不肯回头。
白祈安看着眼前一双红肿的眼睛,认命的低头轻碰:“乖,别哭了。”
景言之近距离的望着他柔和的神色,眼泪又蓄满了眼眶,男人轻柔的一点点吻去他的星光。
窗外阳光明媚,又是一个好天气。
人既然醒了就能吃些流食,还是营养价值极高的药膳汤,景言之半依靠着,乖乖的让白祈安喂汤。
周聿啃着干巴巴的馒头,得,又和好了!
喝完最后一口,白祈安给他擦了擦嘴,见他听话的模样,笑意溢满眼眶。
还是乖巧的时候最可爱。
周聿撇撇嘴,狠狠塞了口馒头,臭情侣!
下午,景言之转院了,又回到了熟悉的病房。
高级的病房和一间精装修的房子没什么区别,白祈安安顿好他,去客厅处工作。
陪聊的人换成了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