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慕景顿了顿,率先低头,“关于前天晚上,我们好好聊聊行吗?”
“没什么好聊的。”程星烨避开他的触碰,声音在发颤,“你就当看了一场戏。”
“呵。”席慕景死死掐着他的下巴,眸子里翻滚着浓重的戾气,“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心脏蓦然疼了下,四肢百骸的筋骨酸软无力。
程星烨咬了下舌尖,不甘示弱地迎上他的视线,轻飘飘笑了笑,“我求你了吗?”
“谁他妈让你标*我了?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欠*?”
程星烨破罐子破摔,说出来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讥讽没气度。
标*不是席慕景的错,可他坚持了二十年的观念崩塌在一瞬间,仿若有什么东西从手心滑过,他指尖动了动,却抓不到分毫。
于是自然而然,他把这件事归咎在席慕景头上。
不讲道,可憎可恶。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先前表现出来的都是假象,他虚伪自私,又胆小如鼠。
他并不是厌恶席慕景的靠近,他是在惶恐,在害怕,怕自己步了母亲的后尘,落得一个抛夫弃子遭人诟病的下场。
于是逼着自己从源头切断一切。
他要不起,也不敢要。
胳膊仿佛有千斤重,席慕景无力摇头,嗓子微哑,“我从没这样想过。”
程星烨红着眼尾,倔强地盯着他,放狠话,“席慕景,是你自己犯贱,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是Omega没错,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被任何人标*。”程星烨推开他的桎梏,“你以为你是谁?”
“你他妈凭什么管我?我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席慕景用力握着他的手腕,眼睛通红,脸部肌肉忍得颤抖,“别说了。”
程星烨轻佻地往他脸上吹了一口气,往人心窝子上插刀,“怎么?你喜欢我?”
心脏疼到麻木,席慕景踉跄两步,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声音低哑,偏执地说:“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
“难道你录节目不是因为我?”
他像个雪夜里孤独的行者,竭尽全力地抓住最后一抹暖光。
程星烨的每一次停顿对他来说都是痛不欲生的凌迟。
怎么会这样?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你想多了。”程星烨平静地打破他的幻想,像个局外之人,“我一个弃子,在程家这种高门深户里,哪有说话的权利?”
席慕景怔怔地松开他的手,浑身血液冰凉,“你......”
程星烨低头敛去眼角的水光,把银行卡重新塞到他的口袋,“就这样吧,互不干扰,也别越界。”
说完,毫不犹豫地抬脚离开。
月光惨淡,影子孤零零地拉长,席慕景靠着墙,目光盯着他的背影,眼中的苦涩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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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的牌局,陆靳臣孤身奋战,牌桌上的筹码输了个一干二净,隐隐还有继续输下去的趋势。
宋时清撺掇江屿出牌,兴致冲冲地要给他一个教训。
陆靳臣挑眉冷哼,“赢两局就飘了?”
宋时清知道他嘴毒,拉着自己的战友说:“你看他那嘚瑟样儿!”
心里默默补上下一句“你是怎么看上他的”。
江屿出了连对,哄着这俩大小姐,淡薄的脸上笑意显露,“我帮你们赢。”
沈娇今天晚上心情格外不错,运气也挺好,抓了两把王炸,最终三人联手赢得胜利。
陆靳臣愿赌服输,往手机上戳了一下,指针悠悠转动,落在一个大冒险上。
看清字眼,他无奈耸肩,脸上的得意仿佛化作实质,挑衅张狂。
宋时清第一个不服,将牌摔回了牌桌上,“什么呀?”
沈娇紧跟其后,幽幽叹气,“这手气绝了,赢了还得吃狗粮。”
陆靳臣懒得她俩的抱怨,食指勾起少年的下巴,俯身在唇角落了一个吻。
江屿没有抗拒,安安静静任他亲,狭长漂亮的眼睛弯着,藏着满心欢喜。
在外人面前,陆靳臣不会动手动脚,亲吻也是一触即分,像是轻飘飘的羽毛在心尖上瘙痒一番。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了。”陆靳臣起身牵着江屿的手。
都知道他们还有MV的拍摄,估计得耗费不少精力,摆摆手就放俩人走了。
江屿指了指一旁的酒,不放心地叮嘱,“少喝点。”
“嗯嗯嗯。”俩小女孩鹦鹉点头。
第63章 穿给我看
拍了两天,只剩下最后一场戏,二人早早来到片场熟悉剧本。
宋风霁比他们晚来十分钟,哪怕无人拍摄,宋影帝依旧光鲜亮丽,穿着价值不菲的当季新品,像是来走秀。
小哑巴得知真相,苦心筹谋,一步步得到三皇子的信任,在深宫中站稳脚跟。
宫女们都知道,雷厉风行的三皇子在寝宫内养了一个宦宠,长得不错,却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听说那处早就丢了根,是个太监呐!
美酒佳肴在前,偌大的寝宫只剩下二人。
小哑巴对酒自酌,颇有些对影自怜的味道。
背影乐忽而扬起,像悬在人头顶的一把利剑,曲调急促奔腾,昭示着变故即将发生。
倏尔,酒盏落地,酒液溅到厚实的毛绒毯上,玩世不恭的三皇子身躯一晃,心脏传来一阵急促的疼痛。
他似笑似哭,唇角溢出黑色的血迹,染红了玄色长袍,悲悯地叹出一句:“你就这么恨我?”
小哑巴不能言语,那双漂亮的眼睛仿佛盛了一湾湖水,可怜可悲。
室外骚动,铁马金戈的将士冲进来,将他团团围住,宫女大声尖叫,慌不择路跑去喊太医。
小哑巴仰头饮下毒酒,跪在他身边,拉住他的手掌贴在自己的心口处。
心跳声越来越微弱,眼前像是盖了一层白纱,一切的一切都已随风消散。
体温渐凉,故人已逝。
.........
“卡——”
最后一场戏拍摄完成。
宋风霁很满意成片,中午想请他们二人吃饭。
江屿脱掉长袍,婉拒道:“抱歉,有点私事。”
陆靳臣站在他身后,身上那股气质煞气逼人,唇角沾着红色血痕。
既如此,宋风霁并没强人所难。
他摆摆手,“这三天辛苦了,MV剪辑完成后会提前发给你们一份。”
说完,他便加入制作团队一起商讨剪辑细节,忙得焦头烂额。
天色刚暗下来,半空挂着一轮残月,月色朦胧,路灯下安静站着两个人。
十分钟后,江屿接到许婷的电话。
他眸子弯起来,语气轻松,“你们到哪了?”
许婷还未回答,跟在一边的小孩儿就迫不及待出声,委屈巴拉地喊:“哥哥。”
出来录节目不过一周有余,却像是过了许久。
心脏猝不及防塌陷一块儿,江屿轻声哄他,“小宝乖。”
受了委屈的小孩最怕人哄,一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他平日里乖,哭也不会出声,黑亮的眼睛蓄满了泪水,瘪着嘴轻声抽气。
许婷笑道:“小宝不哭了哈,马上就可以见到哥哥了。”
被人好声好气哄着,小孩儿总算停止哭泣,这会儿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毛茸茸的脑袋往许婷怀里钻。
惹得她哈哈大笑。
江屿一直没挂电话,唇角扬起一个弧度,看得出来心情很好。
他今天穿了一身休闲装,米色系的衣服衬得他很温润柔和,黑发柔顺,双腿笔直修长,身材比例顶好。
陆靳臣单肩靠在路灯下,垂眸俯瞰他的笑颜,眼神中的宠溺快要溺死人。
又过了一会儿,出租车在不远处停下,江屿收起手机,满心欢喜地注视着。
车门打开,怀里扑进一个浑身奶味的幼崽,小胳膊搂着他的大腿,仰着肉乎乎的小脸,稚声稚气地喊:“哥哥!”
江屿弯腰把他抱起来,亲亲他的脸,又柔声夸了几句。
江言眼睛眯起来,对上陆靳臣的视线,也乖乖喊了句哥哥。
陆靳臣摸摸他的头发,尽可能温柔地说了声:“乖。”
在许婷看来,这个词跟他着实不搭。
她仍是雷厉风行的穿搭,细高跟配西装,大波浪披在肩头,明艳动人,像是在黑夜里绽放的一朵红玫瑰。
“婷姐。”江屿对她笑了笑。
许婷拍拍他的肩膀,“嗯,变化挺大啊。”
这句话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