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仙裴牧云 第133章

没有进一步劝说,更没有强求。

倒是秦无霜拉住转身欲行的姒晴,低眉多说了一句:“我愿与姐姐并肩作战,试试你想走的这条路。”

姒晴伸出手,挽好她颊边落下的一缕青丝,将秦无霜的手握住,才转身对黑白无常唤道:“我们走。”

白无常拖脚跟上,看看前面言笑晏晏的姐妹花,再看看板着死人脸故意离自己远远的不慈兄长,更不高兴。

要不,以后就不要不慈兄长了。

他要跟小纸人们结拜。

【东北·鎏金黑城】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浑沌与天疏阁主的根基互斗已结束,但浑沌似是有意报复长公主,往鎏金黑城倾泻了大量浊气,加上没能开启高级抵御阵法,鎏金黑城被浊气污染得很严重。茉尔根的手下精锐仍在绞尽脑汁地处理城中浊气。

偏偏这时,长公主的浑沌血脉竟反噬了!

皱眉听手下高修汇报浊气清理进展的茉尔根只听一声惨叫,猛然回头,发现趴伏在地的武绮罗在惨叫声中皮开肉绽、骨架猛增,似乎就要变成一个怪物!

茉尔根当时血都凉了。

作为造反军的精神象征,长公主若当真觉醒了凶兽血脉,不止是人心要散,恐怕连旗号都倒了一半。

怎会如此?茉尔根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众神不是清除了武绮罗体内的浑沌血脉吗?难道就因为众神被裴牧云杀了,凶兽血脉就能反噬?该死的裴牧云!茉尔根恨得咬牙切齿。

在惨不忍闻的声声惨叫中,武绮罗竟断断续续喊出:“茉尔根……为凶兽,毋宁死!……杀了我!”

茉尔根愣住。

杀了武绮罗?她怎么能?!

副将吓得大声尖叫,失手将佩刀丢掉在地。

趴伏在地的武绮罗痛得神志不清,但还是注意到了掉地的佩刀,挣扎伸出手去。

茉尔根瞪向副将,副将她却似乎真被长公主的惨样吓坏了,连连恐慌后退还闭着眼。与此同时,茉尔根的身后传来一些低语,“将军,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凶兽人可诛之”“断旗当斩,另立新旌”。

就在茉尔根心乱如麻之时,震耳欲聋的声声惨叫却忽然停止,变成了一声邪笑。

不好!

茉尔根战斗本能激发,瞬间弓箭在手,张弓搭箭指向地上邪笑的那个人,敏锐厉喝:“凶兽!从长公主身上滚出去!”

武绮罗的身体却施施然站了起来,在浑沌附身的影响下,被反噬兽化撑裂、涨大的骨肉甚至在肉眼可见地缩回原样。

因此通过浊气操纵武绮罗身体的浑沌有恃无恐:“朕出去,可以,但她就要死了。好狠的心,好!不枉朕这般欣赏你。大将军,你说,你要不要我滚出去?”

茉尔根紧握着弓,指骨发白,却说不出话。

浑沌真身并未出京,他感应到女儿遭到了血脉觉醒反噬,才用浊气附体来看个笑话,给茉尔根找不痛快也只是一时兴起,发泄心里头的积火。浑沌根本没把这支造反军放在眼里,不杀武绮罗也不是有什么父女亲情,只是留着她跟天疏阁互斗比杀了有趣。

仿佛将茉尔根的内心挣扎当作笑话,浑沌张狂大笑,劝诱道:“人争一口气,神争一炉香!茉尔根,你堂堂萌骨族神箭手,百战大将,何必对一个汉族弱女子俯首称臣?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就算你把她扶上王位,以后她哪个儿子上台你都是死路一条。倒不如加入我,只要你帮我灭了天疏阁,女娲神位一倒,我占据先天神位,这人间就交给你和萌骨族治理。你们大可效仿先祖,将汉人踩在脚下。”

“狗东西,别以为我和你是一条路,我造反可不是为了同族。”

茉尔根将浑沌的言论视作侮辱,极为不屑。“除了繁衍后代再无用处的凡夫俗女在我眼里都是废物,是我的同族又如何,也不过比中原人好一点罢了。本将军不屑与你这等凶兽为伍!”

浑沌却阴阴发笑:“妙极,妙极!大将军说得对,不能修真的凡夫俗女不配与身俱灵脉的修士平起平坐,修真天赋又能再分出上中下等,将三六九等再细细切分,吹东风抬甲贬乙,吹西风贬丁抬丙,下面的互相斗起来,上面的椅子才能坐得稳!不愧是大将军,你我真真志同道合!”

“你!”

茉尔根恼怒暴涨,咬牙切齿却来不及更多辩驳。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灵气惊人的箭光破空而来,电光火石间就穿透了长公主的肩骨!

浑沌被玄真剑气灼伤,不由怒叫一声天疏阁,但用来附体的浊气迅速被灵箭除尽,只能在京城狂怒。

茉尔根顾不上其他,赶忙上前用灵力检查武绮罗伤情,不幸中的万幸,武绮罗肩骨虽被射穿,但浑沌被驱离了,浑沌附体期间还将武绮罗血脉反噬受的重伤恢复了十之七八。

绷紧的心弦彻底松开,茉尔根这才发现其他人尚无动作,沉声怒斥:“快请军医!”

有人犹豫劝道:“将军,天疏阁的箭害长公主重伤……”

就差明说个重伤不治。

茉尔根沉下脸,装没听懂大发其火:“我让你们去找军医,没让你们报告伤情,怎么?!你们要抗命?!”

“将军息怒,属下这就去请。”

“慢着。”

“将军?”

“天疏阁派人刺杀长公主,告诉军医要来得快,救命要紧。再出去传我的命令,让全城百姓都知道,长公主遭天疏阁刺杀,鎏金黑城上下从今日起茹素七日,为长公主祈福!”

“是!”

【玄真观】

“哎呀我没事。”猴叔架不住俩孩子操心,反复说道。

然而没用,解春风和裴牧云一脸严肃,反复检查,输的灵力足够猴叔那点小伤好八百遍。

本来解春风和裴牧云还不至于这么紧张,他俩驾云飞回青城山,发现玄真观确实没事,护观灵阵挡住了火,观外的树藤竹叶被烧了些,不过不甚严重。

但见到猴叔,二人都是一惊。怎么道观没事,猴叔四肢却烧焦了好几块毛?身上还有伤!他们立马就急了。

听猴叔解释,原来起火时猴叔恰好不在观中,因为忽然想起他们师父在观外林子里也放了个机械喂鸟器,就去看里头杂粮有没有吃完。

起火时猴叔也没看清是怎么烧起来的,只知道有一道火追着自己不放,猴叔反应过来立刻往回跑,间或还有尖锐的断枝射向猴叔,幸好离观不远,虽然临进门前马甲给烧了,但这时女娲大神出现,一挥手就灭了火。

猴叔解释时,人参精拿参须扒着猴叔的腿不放,显然是被火灾吓着了,猫咪们也安静蹲在树上观察,不肯下来也不肯走开,也像在后怕。

解春风拿起烧得残破的马甲,这马甲用的不是一般布料,是传说中鲛人织的鲛布,上面还施加了各种防护,连特制马甲都烧成这样,想必不是普通的火,这火要是烧在猴叔身上,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裴牧云也看得后怕,想想又给猴叔输了道灵力,猴叔窝心得叹气:“哎哟,浪费灵力做什么,行了,都好了。”

解春风忍不住唠叨猴叔:“得亏穿着它,师父让您出门穿着,您还总嫌弃它厚。”

猴叔却沉默了,半晌才道:“马甲是那人送的,出门时我才想起来,还琢磨着以后不穿了收起来,谁曾想。”

那人是谁倒也不难猜,师父虽然朋友遍天下,但也不是哪个朋友都亲得能见到猴叔,因为猴叔自小体弱,师父对猴叔其实离父子也不差什么,他朋友里亲近到能送猴叔随身物事的也就那么两个,孔雀佛子又是灵兽。

提及那人,风云两人也都心绪复杂。

因为那人亲手布局的阴谋,裴牧云与儒门之主、孔雀佛子都接触不多,裴牧云一心向着师父师兄,心绪复杂也只是因为那人在二蛟往事中确实是受害者,没有人该被那样错待。

而解春风毕竟是望星归一手带大,与孔雀佛子接触比裴牧云多一些,也就更清楚师父与他们曾有多要好,解春风作为被那人直接算计的对象,将心比心,此时真不敢想跟着那三人长大的猴叔心绪有多复杂。

解春风握紧马甲,忽然感觉到一块类似软鳞的材料——应该是缝在马甲后背背心那块圆形里的,作为额外的防护,怪不得猴叔嫌它有点厚。

想着找人按原样再给猴叔做一件,解春风掀开烧损的鲛布,打算研究研究里头的材料,这一看却是一惊。

“牧云。”

裴牧云闻声看向师兄,却见师兄低头看着手中马甲,从烧损的鲛布中露出的,竟是一片白色如玉的鳞甲。

护心铠。

得知马甲里缝的竟然是护心铠,猴叔再忍不住,当着两个小辈哭了出来。

“他干什么……他干什么!他以为他什么人!他这样……他这样、他这一辈子,对得起谁!对得起谁!…………孽障!”

怕猴叔哭伤了心神,解春风让他睡着了,裴牧云将猴叔抱起来,两人一起将猴叔送回了房中。

携手出门,站在院中,解春风忽然一声叹息,转身抱住裴牧云。

裴牧云安慰地靠紧,双手回拥住师兄的腰。

说不清是后怕还是感慨,总之,他们安静相拥了很久。

直到看得津津有味的人参鼓起了掌。

解春风不爽地看向人参,甚至从喉间发出一声幼稚的像老虎似的恼火低吼。

裴牧云笑了。

“师兄。”

被师弟呼唤,解春风看向裴牧云,眼神又迅速温柔了:“嗯?”

“生死一起。”

于是解春风也笑了。

“生死一起。”

他拿出幻境中的青莲魂灯,交还给裴牧云,建议道:“你那个设想,不如现在试试?”

“好。”

人参看得如痴如醉,猫咪们也陆续赶来,沐浴在魂灯治愈的佛光法华中,舒适地躺倒在地,时而有猫咪被佛光扫到,更是舒服得咪咪叫。

解春风始终温柔注视着那个持剑如舞的身影。

眼前所见的确有如神迹。

幸好,他早就信仰了他的爱人。

【荆楚天疏阁】

大战将起,丘阿牛担心家中爹娘,法士老师帮他施水镜术与家里取得了联系,得知爹娘在天幕下看浑沌和阁主斗法时就机灵地带着全家老小都躲进了东莱城天疏阁,丘阿牛笑得安心,终于不再捏着把汗。

与爹娘互道珍重,丘阿牛谢过法士老师,跑回小组干起活来——因为年纪太小,丘阿牛只被允许加入机术后备小组做些轻松工作,虽然他对机术也感兴趣,但内心还是遗憾,幸好每日练武并未取消还加强了课程,他能边做力所能及的工作边勤奋锻炼。

丘阿牛抱着物资路过大堂,又见那个画画很好但脑子似乎不太好的儒修跟在总领法士身后。

闻人去病不知道自己遭到了小孩品评,他在发愁:“哥,咱要不上门去跟阁主请罪?咱刚把猴爷送回去,观就给烧了。”

离贰原本懒得理他,但受不住他黏着自己叨叨,忍不住骂道:“阁主说了不必。都知道你做贼心绪,但你好歹也有点骨气,能不能别对阁主这么狗腿?天疏阁不是儒门!谁是你哥!”

闻人自动忽略了最后一句,答得倒是理直气壮:“我知道啊,天疏阁要是儒门,我现在已经跪在玄真观大门口了。我怎么没骨气,我又不是阁主狗腿,我是哥的狗腿。”

“滚!”

“那我去跪玄真观大门。”

“滚回来!”

丘阿牛看不懂这是在闹什么,做了个鬼脸,跑了。

闻人还想讨好他哥,离贰法士却正经了神色,走向亮起的江南天疏阁的青铜生水道符框。

江南天疏阁法士在那头报道:“朝廷动手了,如阁主预料,是在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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