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僵持住,直到虞弦从外面走进来,身后跟着岑知木。岑知木穿着一整套海军风的衣服,深蓝色的衣领衬得他肤色很白。
他们一进门,多事亲戚的注意力被他们吸引,问包打听,这两个男孩是谁。
包打听连忙给她介绍虞弦,至于岑知木,被她以“小区业主的孩子”这一句话带过。
岑知木走到包宁宁位子旁,递给她红包,“恭喜,生日快乐。”
包宁宁想拒绝红包,包打听替她接了过来,放到包宁宁手里,眉开眼笑地说:“这是你爸妈准备的吧,真是有心了。快坐吧。”
她给虞弦留了包宁宁旁边的位子,想把岑知木分到另一桌去。不料岑知木根本不打算留下吃饭,他礼貌地说:“阿姨,我朋友今天也办升学宴,就在楼上,我得过去一趟。”
虞弦已经在包打听的拉扯下落座,闻言看了岑知木一眼。
蓝海酒店一楼是普桌和包厢,从二楼开始,分各种宴会厅,至少六桌起订。
那个多事的亲戚说:“楼上的宴会厅不便宜吧,你朋友订了几桌啊?”
岑知木说“不知道”,打完招呼就要走。
他确实有同学在这里今天办升学宴,但他和那个人的关系一般,不准备去参加,只是找个借口离席。
包宁宁追出来,“木木。”
她说:“晚点下来吃蛋糕吧,我的生日蛋糕。”
岑知木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小盒子,放到她手里,又说了一遍:“生日快乐。”
盒子里是一个亮晶晶的芭蕾舞鞋发卡。
除了发卡以外,他又拿出两张红色的钞票。岑知木说:“这个钱你藏好,别被你妈发现了。”
升学宴当天收到的所有红包,包打听肯定会全部收走。钟望舒给包宁宁的红包里包了五百块钱,岑知木在红包里留了三百,另外拿出来两百,和生日礼物一起送了出来。
于是在包宁宁十五岁生日这天,快要死去的想法忽然焕发了生机。
她和以前一样,还是很想做岑知木的新娘。
下午一点多,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毛毛雨。
岑知木坐在地板上玩积木,窗子半开着,毛毛雨落在外面的水泥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岑知木莫名想到了一个笑话。
“在下毛毛雨。”
“原来是毛毛雨大人,失敬失敬。”
他坐在地板上笑了一会儿,打开手机,把这个笑话讲给邹淼听,顺便改了自己的微信昵称。
邹淼看到他的笑话,很给面子的回了一串哈哈哈哈哈,随后约他去海上看蓝鲸。
「邹见见」你不是要去白沙湾吗。
「在下毛毛雨」你怎么知道的
「邹见见」我看到你朋友圈了,虞弦也去?你和他有什么好玩的,他那人一看就很没意思
「邹见见」我也买票,咱们去看蓝鲸吧,还能捡鱼
邹淼说,看蓝鲸的船上有渔网,收网的时候,他们可以捡渔网里的鱼虾,贝壳,大海螺,运气好的话,也许可以抢到大八爪。
岑知木说:“你知道好多。”
邹淼回了一大串消息,岑知木没来得及看,因为外面的毛毛雨下大了。风也大,雨水被风刮倒玻璃上,沙沙声变成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岑知木走过去关上窗户,犹豫了几秒,靠在窗边给虞弦发消息,问他结束了没有。
窗台落了雨,湿漉漉的,房间里充斥着水汽。雨天的气味很好闻。
岑知木把脸贴在玻璃上,看着外面的雨。
「在下毛毛雨」你们吃完饭了吗,外面下雨了
「在下毛毛雨」我去接你吧
不等虞弦回复,岑知木已经走出卧室,在门口的小铁桶里拿了一把伞。
家里有一把黑色的伞,是那种商务伞,一般只有岑书阳会用。这把伞很大,岑知木抽出这把伞,换了双鞋子出门。
邹淼半天没有等来岑知木的消息,不确定他是不是不想和自己去玩。
他翻看着前面的消息,想知道自己那句话惹得岑知木不高兴了。
难道是那句“他那人一看就很没意思”?
邹淼思来想去,好像就只有这一句话不太中听。但他觉得自己没说错,虞弦就是一个很无聊的人。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给他妈的秘书打电话,让秘书给他订一张去白沙湾的机票。
岑知木打车到酒店,包宁宁他们正好在分蛋糕。她舅舅喝多了,大着舌头,用力拍打包宁宁的肩膀。
包宁宁的肩膀瘦成薄薄的一片,被他拍的往前踉跄了一下。那个亲戚说:“宁宁,真有出息啊。”他儿子考了四百来分,只能去民办高中。
舅舅说:“你可得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让你妈多要彩礼。”
“说什么呢,我们家可不卖闺女。”这话包打听不爱听。
大人们吵吵嚷嚷的,包宁宁切好的蛋糕晾在一旁,除了她的几个同学,基本没人碰。
包宁宁的舅舅喝多了犯浑,还想过来对包宁宁说一些难听的话,他儿子去民办高中,每年要交一万二学费,他昨晚找包打听借钱,被拒绝了,心里正憋着一股气。
他不敢找包打听的不痛快,生怕包打听以后也不给他用钱了,所以欺负包宁宁:“宁宁啊,你说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拼干什么,以后还不是要嫁人。”
虞弦起身拦住了他,一把将男人推回到椅子上。
男人懵了,虞弦低下头,对包宁宁说:“去找服务员要打包袋。”
包宁宁忙不迭点头,小跑着逃了出去。
在走廊里,她碰到了岑知木,岑知木手里拿着雨伞,他们说了几句话,然后分开。包宁宁去找服务员,岑知木去找虞弦。
酒精真的是个好东西。窝囊的人可以问酒精借胆子,仗着酒劲发疯。岑知木走进包厢,看到一个胖男人在推搡虞弦,拽着虞弦的衣服,似乎想打他耳光。
旁边的人在拉架。拉扯中,那个喝醉酒的胖男人红了眼,骂虞弦是没妈养的孩子。
拉架的人愣住,场面安静了片刻。
一片沉默中,岑知木快步走过去,抄着手中的伞,哐当砸在男人的头顶上。众人没有反应过来,岑知木将伞横过来,抡圆了手臂,对着男人的脸又来了一下。
男人的鼻子在顷刻间涌出鼻血,岑知木还想打他,被虞弦一把抱住,抓着手腕安抚下来。
“木木。”
虞弦的手攥的很紧,岑知木的手腕都疼了。虞弦用力抓着他,下巴压在岑知木的头顶,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木木,木木乖,”他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岑知木的头发:“不生气了。”
【作者有话说】
越写越觉得,木木真的很会爱人
第29章 你倒是听话
白沙湾之行定在八月中旬,邹淼也去。送孩子们去机场的路上,钟望舒作为一名教师的职业病犯了,忍不住说:“还有十几天就开学了,等你们从白沙湾回来,一定要调整好状态,知道吗。”
岑书阳今天有一场开标会要参加,抽不出时间。所以是钟望舒开车送他们去机场,虞弦坐副驾驶,岑知木和邹淼坐在后面。
“妈,”岑知木手里拿着一个烤包子,脸颊鼓鼓的,边啃边说:“邹淼他们学校九月二十号才开学。”
“是吗。”钟望舒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们一眼,虞弦也望向后视镜。
邹淼伸手去抢岑知木的烤包子:“吃的这么香,给我来一口。”
岑知木不给他,两只手一起努力,把剩下的半个包子全都塞进了嘴里。他早上起晚了,没有吃饭,路过小区外面的早餐车时,钟望舒下车给他买了烤包子。
听到他们抢包子的动静,钟望舒说:“邹淼也没吃早餐?待会儿到了机场,我带你们去吃牛肉面。”
岑知木嘴里含满包子,脖子使劲抻了一下,用力咽下包子。喉咙被撑疼了,他捂住自己的脖子。
“给。”
坐在前面的虞弦递来一瓶水。
岑知木笑得甜甜的:“虞弦你真好。”
他接过水喝了小半瓶,又给虞弦还了回去。虞弦收下水,邹淼突然说:“虞弦哥,我以为你这种人有洁癖呢。”
“你想死啊,”岑知木踢了他一脚,“说我脏?”
邹淼立刻否认,说自己绝对没有那样的意思。岑知木不信,两人在后座打起来,邹淼仗着自己块头大,轻而易举地制服了岑知木,把岑知木按在车窗上,问他敢不敢打人了。
“妈,”岑知木打不过,试图找外援:“邹淼打我。”
钟望舒笑着说:“我可什么都没看到。”
到了机场,钟望舒带他们去吃牛肉面,知道邹淼和岑知木不靠谱,拉着虞弦详细说着如何值机,以及过了安检之后应该怎么做。其实这些东西不用说得这么详细,但是钟望舒不放心。
邹淼和岑知木坐在对面吃面,两个人没心没肺的,岑知木还偷了虞弦一块牛肉。
虞弦认真听着钟望舒说话,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拿起筷子,把自己碗里的牛肉全都夹给了岑知木。
这下岑知木被他感动了,大眼睛闪烁着星星,看着虞弦:“虞弦€€€€”
邹淼受不了他,把自己的牛肉也给了他。
“呸,”岑知木变脸,把邹淼的牛肉扔回去,“不吃嗟来之食。”
“这个词是这么用吗。”邹淼伸手按他的脖子。
值机的时候,他们发现邹淼的机票是头等舱,不能和他们坐在一起。
岑知木朝邹淼做鬼脸:“有人要自己坐咯。”
邹淼要把自己的座位给虞弦,“虞弦哥,你坐我那儿吧,我和木木坐在一起。”
“不行不行,”飞机要飞将近四个小时,岑知木怕邹淼在中途睡着了打呼噜,说什么也不和他一起坐:“我要和虞弦坐。”
有乘客拖着行李箱经过他们旁边,虞弦揽着他的肩膀往旁边走了走,让出前面的路。那个乘客笑着冲他们点了下头。
邹淼不死心,说:“那我待会儿上飞机找其他人换座位。”
“你傻啊,”岑知木不让他换:“头等舱贵。”
坐上飞机之后,邹淼果然过来找人换座位,岑知木坐在靠窗的位置,旁边是虞弦,他歪倒在虞弦的肩膀上玩手机,给岑书阳拍了小桌板的照片,说他们已经坐上飞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