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下一紧,扶着门把手的手便不自觉用力,下一刻,他就带着门一起摔了进去。
房间里的阮善扶着杂物柜,正弯着腰咳得撕心裂肺。而查槐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大拇指压着他的颈侧,似乎稍一用力,就能彻底让阮善停止呼吸。
查槐的目光黑沉沉的,他注视着阮善,像是在看什么死物。阮文谊从没见过这样的他,心头一紧,还没从地上爬起来,便高声喊道:
“查槐!”
查槐闻声回头,他的目光与跪在地上的阮文谊相撞,眼珠一颤,原本黑沉沉的眼睛里多了一分情绪,僵硬地面部也再次生动起来。他下意识地想往阮文谊的方向靠近。
可阮善反应更快些。原本在查槐面前一直瑟缩着肩膀的阮善,在听到阮文谊声音的瞬间,那副一直被标记着窝囊的躯壳里忽地生出一股勇气,让他挣开查槐,先查槐一步朝阮文谊扑过去。
他半个身子遮挡在查槐前,还在咳嗽,说话都不清不楚,只使劲把阮文谊往外扯:“你来干什么,回去陪你妈去!”
他很明显不想让阮文谊和现在的查槐接触,可惜阮文谊完全没有体会到老父亲对他难得的关照,一只手扶住阮善,眼睛却控制不住地往查槐看去。
“你的手——”
他本就不算响亮的声音淹没在了阮善的咳嗽里。
阮善的身体忽然往下一沉,刚扶着墙站起来的阮文谊被他一压,差点两个人一起倒在地上:“爸?你没事吧?”
“咳得太厉害,有点犯晕,”阮善喘着气站稳,还想把阮文谊往外推:“是不是又胃疼了?去找你妈吃饭,这边的事我们心里有数,你个小孩子家,别乱参与。”
查槐看着这一切,觉着有些刺眼。
阮文谊确实是不缺爱他的人。
所以,他想,被局势凑在一起的婚姻,就算真的日久生情,又怎么敢要求抵得过生养三十多年的父母呢?
被玻璃划伤的地方隐隐作痛,他却完全不想管,甚至还有种把伤口撕得更开的冲动。
不仅是他的伤口,还有阮善的脖子,汪延平的胸膛,还有那许多许多踩着他亲朋的尸骨捞钱的人,他想看他们被碾压被撕碎,变成再也拼凑不起来的残渣,再也别让他看到他们的嘴脸。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一直到脑海中可怕而恶心的幻想里,闪过了阮文谊的面孔。
在那种幻想里出现的,当然不会是什么正常样貌。
查槐自己都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想到他,是仇恨吗?可他明知道阮文谊是个彻底的不知情者;是爱吗?可真的爱他怎么会幻想他那样惨烈的模样;还是因为,他正好就在眼前?
可他真的……想让阮文谊变成那样吗?
查槐浑身一激灵,伤口往旁边杂物柜的棱角一撞。
没愈合的伤口在这一撞的作用下再次哀鸣,刺痛顺着手腕传到查槐混乱的脑海里,给他撕出一道清醒的逃离口。
眼前依然是昏暗的仓库,他像是溺水的人,阮善与阮文谊的声音明明辨别得出,却怎么都听不清。
查槐感受着伤口再次撕裂带来的疼痛,伤口中生长出的无形的尖刺刮着他的心,他生出一种逃离这里的迫切欲望。
“查槐!”
阮文谊不知道喊了多少声,查槐终于听到了他的呼唤,半个身子转了过来。
他手边的鲜血让阮文谊心里一揪:“你的手得处理一下。”
没想到查槐连目光都没有施舍给他,只是平静道:“不用,我先走了。”
查槐从阮文谊身边侧身经过,阮文谊想喊住他,看到他的脸色后喉咙里却像是哽住鱼刺一样,不知该怎么开口。
他承认自己还有一分隐秘的期许,期待查槐发现他苍白的脸色,他不盼查槐能和以前一样关切,但总想着还能让他驻足。
但是查槐没有。
他侧着身子,直接从阮家父子身边挤了出去。
擦身而过的时候阮文谊还闻到了查槐身上洗衣粉的淡淡味道,是他喜欢的薰衣草气息。
可那一缕味道就像是查槐的身影,在阮文谊面前一闪,然后便极快的消失了,仿佛只是他的幻觉。
阮文谊下意识想追,手腕却被阮善死死攥住。
看着他不自禁流露出的急切和失落,阮善脸上愧疚不忍的神色一闪而过。
“你和我来,”他说,“查槐答应了你妈一件事。你得听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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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还没来得及修,但不好意思拖太久就先发了,可能有点难看
好久没车了,下章分手炮
第90章 90. 离婚
今夜的雪只下了不到半小时,阮文谊回家的时候,雪早就停了。
树枝和人走的路面上落了薄薄一层雪,在路灯的照耀下散着融合的光晕。阮文谊抬头数着楼层,看着家中漆黑一片的窗子,有些难受,果然,查槐今天没有为他留灯。
冷空气顺着鼻子钻进身体,阮文谊按了按肚子。
今年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他正和查槐在一起。那时的他为及时把查槐从悬崖边拉回来而庆幸,却没想到,自己才是最初把他推下悬崖的第一掌。
钥匙捅进锁孔,慢慢转了两圈,锁拧开了,门外的人却没急着进来。
阮文谊把鞋子脱下,赤着脚轻轻踩进家里,在看到查槐的鞋子是心里一松。
他的心怦怦直跳,不知是为了即将要做的事情,还是在担忧查槐会怎么面对他。衣服的拉链早在门外就已经拉开,阮文谊轻手轻脚的将身上的衣服一层层脱去,任由他们随着他缓慢轻柔的脚步,掉落在地上,为他行走过的短短一条路铺下痕迹。
卧室里,早在锁扣传来第一声响的时候,查槐就察觉到了。
他等着阮文谊开灯,等着他走近卧室,先开口说些什么。可距离关门已经过了至少三分钟,客厅的灯迟迟没亮,查槐也没再听见任何声音。
窗外有汽车鸣笛,客厅的蓝牙音箱忽然响了起来,查槐侧耳辨别,放的是阮文谊常听的钢琴曲。
在交错的琴音里有细碎的衣物摩擦声响,查槐紧闭的眼睫一颤,一双有些冰凉的手从背后换了上来,一只利落地解开了他的睡衣纽扣,另一只则像蛇一样,滑进了他的衣襟里。
查槐的身体瞬间绷紧,却没转身。身后的人没有因为他的冷淡而消停,那只手很快就把他睡衣上的纽扣全部扯开,然后从他躺着的身体上一跨,转而到了他的对面。
查槐躺着的方向太靠近床的边缘,阮文谊只能一条腿贴着他跪在床上,另一条只能赤着脚踩在地上。
借着窗外的灯光,阮文谊得以看清查槐的脸。他胡茬没刮,眼底似乎有淡淡的乌青,一双眼睛闭得很紧,像是不想看见自己。
父母的话依然在耳边嗡嗡作响,阮文谊依然觉得像在梦中,他已经走在了岔路口的边缘,而查槐这次,要往没有他的方向去了。
阮文谊的手撑在查槐腰间,他在床上占据主动的时候太少,全凭心里翻涌的情绪生涩又急切的吻上查槐的喉结,用舌头不着章法的舔弄吮吸,然后顺着喉结往下,一路吮吸过他身上新旧不一的伤疤、沟壑分明的肌肉线条,一直到睡裤的边缘。
阮文谊的手指勾开裤边,拽了两下,苦于查槐压着另一边怎么也拽不动。这裤子还是阮文谊当初选的,现在的他却被这条曾中意的睡裤恼得直冒火,恨不得学着小黄文里头的主人公,给它直接撕开。
不过显然,他没有黄文主角那样出色的力量,这裤子也没小说里那么脆。
阮文谊拽的胳膊发酸也没能成功,终于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的手隔着一层睡裤,从查槐腰线一寸寸摸下去,抚到他胯间的性器。查槐人还在装睡,身体的反应却挡不住,阮文谊只隔着裤子轻轻揉了几下,它就有了抬头的架势。
稍稍勃起的性器把睡裤撑起一个弧度,阮文谊一只手仍隔着裤子摩擦,另一只手则抓起查槐搭在枕边的手,含住了他的两根手指。
查槐的手指骨节分明,指腹上有一层薄茧,阮文谊的舌头在他突出的骨节之间舔弄穿梭,牙尖抵咬他的薄茧,柔软滑嫩的口腔摩擦吮吸他的指尖,让人难以安耐体内的欲望,想象让这唇舌含着吮着会是多销魂的滋味。
查槐的手指抽动了一下,从阮文谊柔软缠人的舌尖挣脱些许。
阮文谊动作一滞,他立刻抓紧这个时机,将查槐的手指抽出,转而俯身,直接用口舌隔着睡裤含住了那愈发膨大发烫的性器。
被手指玩弄过的唇舌间满津液,迅速顺着吸水性不错的布料扩散,把睡裤润湿了一片。湿润的布料显得更薄、触感更为真实,又在牙齿间有了一层铺垫,阮文谊隔着布料把性器的大半吞进口中,让顶端抵着自己柔软的咽喉,然后生涩又缓慢的活动脖颈,用口腔为这滚烫的茎身抚慰。
他很少做口活,难得的几次也是兴致高的时候叫查槐哄着做的,因此没做几下,就被查槐愈发胀大的阴茎顶得喉咙发紧,不自觉的做了几个吞咽的动作,咽喉包裹着龟头吮动几下,查槐终于没忍住,深深抽了口气。
黑暗中的查槐终于猛地睁眼,而阮文谊亦闻声抬眼,湿漉漉的眼睛与查槐盛满阴霾的眼眸对上。
查槐忽地坐起来,阮文谊在床边的姿势本就不稳,险些跌下去,在摔下床的前一秒,查槐紧紧攥住他的胳膊,把他扔在了床上,然后欺身压了上来。
他的腿抵在阮文谊双腿中间,一只手压着阮文谊的胳膊,一只手按着阮文谊的肩膀——他按在极靠近咽喉的地方,阮文谊甚至能感到他大拇指就压在自己喉咙下方,引来一阵强烈的不适。
“阮文谊,”查槐看着他的眼睛,“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身下的性器还挺着,阮文谊没被压住的一只手摸上查槐的胳膊,感受着他因为情绪激烈而绷紧的肌肉,随后被他狠狠甩开:“你在医院留了那么久……为什么还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没有!”
阮文谊不管不顾的去抓他的胳膊:“我知道我爸犯了大错,做什么也弥补不了……我知道的时候就像和你说,可你一直在忙,今天我做了一桌菜,本就是要等你回来坦白……我是别扭又矫情,说个情话都害臊,可查槐,我也不是没有心。”
他的手被甩开一次他就抓回去一次,说到最后,他也眼睛泛红,指甲不经意间都掐进了查槐的胳膊:“你和我爸妈立下承诺的时候,怎么就不问问我?你要查什么我可以陪你,你要报仇我也可以帮你,我可以去说服我爸再去找当年的证据,也可以顶着压力让他们不要再联系你……可你根本没想给我这个机会,你只想自己担着,然后像上次一样,走到根本没有我位置的未来去!”
“我不要你走,”他的眼泪不知不觉就顺着眼角落下,他使劲把查槐往自己身上扯,“有什么灾什么祸我都和你担,你要我怎么帮你我绝不说二话,我父母说什么骂什么我都不会让他们见到你,我们用了那么长的时间才互相理解,才看见幸福的曙光,查槐,我……我求你,你能不能别急着走?”
阮文谊眼里的泪像是流不尽,他眼里一片雾蒙蒙,看不清查槐的表情,只知道查槐一直在沉默地看着他。
良久,他终于感觉到查槐的手覆在脸上,为他擦去了脸侧的些许泪痕。
“你还是第一次说这么多直白的话。”查槐说。
他除下自己的睡衣裤,把阮文谊拖起来翻了个方向,让阮文谊的胸膛几乎紧贴在墙上,双手的手腕却还在他掌心里握着。
查槐用两根手指顺着股缝探进去,入手就是滑腻的穴道,在有调情效果的润滑液的催化下早就等得急了,急切地吮吸着他的手指。
阮文谊感觉到后面的动作,放松了腰部肌肉,把臀往后抬了抬。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耳根熟透,低声道:“不说这么多,你真的走了,我去哪里找你?”
查槐扶着硬挺的阴茎,直接挤进阮文谊的后庭。穴道里湿滑柔软,茎身辅一进去,里面的软肉就迫不及待吮吸起来,查槐搂住阮文谊的腰,狠狠一顶,直接一插到底。
阮文谊身体一弹,痛与快感的交杂让他发出模糊的呻吟,草草扩张过的后庭对这粗大的性器又怕又喜,刚开始的痛觉过了以后,便立刻顺着查槐的抽插收放吸吮起来。
查槐下身动作不停,下巴抵在阮文谊肩膀上,低声道:“文谊,你知道吗?我爸妈死的那天,本来是准备和我一起放烟花的。”
阮文谊的眼睛倏地睁大了。
“他们是很开明的父母,许我姐姐学男孩子爬树打鸟上蹿下跳,也许我窝囊胆小,不敢和人打招呼。他们答应了我要陪我放烟花放个够,就真的买了一后备箱的烟花,还有仙女棒、二踢脚那些小玩意,等着让我进行。”
查槐每一下都重重顶在最里面的地方,阮文谊敏感的那一点被他不断擦过,又没有一次顶中,后庭汨汨地分泌出滑腻的液体,顺着查槐抽插的幅度流出穴道,在阮文谊发抖的腿往下流。
“那肇事的混混没开过车,不知轻重。他上车后我爸爸想去拉他下来,被一个急油门撞在了墙上。他夹在车和墙的中间疼得大喊,没几秒就没了声。那一整面墙上全是血,连砖都裂了口,我去看的时候,砖缝间还有干涸的成渣的血。”
“我爸妈青梅竹马,我妈一辈子都在我爸的庇护下,她其实有点胆小还有些晕血,看见惨状便直接瘫软下去……我爸怕起纠纷,本来让她站在车后,那混子稀里糊涂直接踩了倒车,车轮从她瘫软的身体上碾了三次。她送到医院的时候身体里的东西全碎了,血液混着体液和碎块往外流了一地,只剩下一个干瘪瘪的肚子。”
阮文谊浑身发着抖,他身子半冷半热,查槐的话像是魔音,在他脑海里勾勒出了令人作呕的具体的场景。
“文谊,我一直都爱你,”查槐道,“但你不会舍得抛下辛苦养你长大的父母,当然,换成是我,我大概也舍不得离开他们。我曾为自己有开明的父母、温暖的家庭而骄傲,而这一切已经全部毁在我15岁的暑假。我曾以为伤痛会随着时间淡化,但后来我明白那都是骗人的鬼话,我一直在那一天的阴影里没能走出,我余生的每一刻,都在怀念15岁前的生活,都在希望这样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就像是从天堂直接掉入地狱。查槐还记得自己不敢向前,满目都是鲜红的血迹,而查柳跪倒在停尸房的墙角,连嚎啕都发不出声,只崩溃地一下一下用头撞向医院的墙。他们姐弟的天从此变了样,往后相伴与豺狼虎豹夺食,曾经的梦想再不敢去想,连晚上睡觉时做个美梦,都成了奢侈。
查槐深深顶进阮文谊身体深处,在他耳畔道:“你是这场噩梦中为数不多的快乐。可这还是那个噩梦,文谊,如果有得选,我宁愿这个噩梦、连带着你我的回忆全部消失,来换我继续我15岁以前幸福和乐的家庭与生活。”
阮文谊从血红的噩梦中惊醒,天已经大亮。
他一个人躺在卧室的大床上,另一边空空如也,只有极淡的气味提醒他,他们昨夜在这里进行过一场情事。
阮文谊撑着身体的不适,跌跌拌拌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果然,查槐的大部分衣服,都已经不见了。
以前他还嫌衣柜太满,现在看着空阔的令人不适应的衣柜,阮文谊却只感觉难受得要命。
他后退几步,扶着桌子,摸到了桌子上放着的A4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