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耽搁了。”小路子对其他人还挺严肃的,一扭头对小公子就笑,“小公子,九千岁也在。”
许多福好奇问:“除了阿爹还有谁在?”
今日出游玩,阿爹知道自己在,李昴紧张,大家放不开,阿爹吃烤羊时就不和他们在一起玩,要是光阿爹和皇帝爹在,许多福敢打包票,俩亲爹在一起肯定想不起还有个他,更别提叫他来练武场打拳玩。
哼哼哼,肯定还有别人。
小路子躬着腰笑答:“今日刘将军来了,还有刘将军的孙子在。”
哦哦哦,他猜对了。真机智。
一行人沿着宫道一直走,练武场就在紫宸宫的隔壁,距离落霞门很近的,没走一会就到了。许多福先看小伙伴,还好,小同桌不用他操心,李昂和他三哥看上去也镇定了些。
太好了。
许多福刚想完自己不用当‘小丑’,然后就看李昂三哥走路趔趄了下,是王伴伴扶着的。许多福:……今日小丑当定了。
练武场很大,许多福也是第一次来,是夯实的土地,周边也有树木,还有个小宫殿,应该是休息换衣服放兵器的地方。
许多福打头阵,带着小伙伴进去找到皇帝爹位置见礼——那一套小路子公公教的行跪礼,膝盖还没落地呢,他皇帝爹就召唤他过去。
“多福你过来。”仲珵招手,语气有些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炫耀,跟刘将军说:“二伯你也好几年没见了,多福长高了。”
许多福心想二伯?皇帝爹的亲爹仲谋开是有兄弟,但都被仲谋开嚯嚯的差不多了,皇帝爹跟仲家那边关系很淡薄,如今还口上亲切喊二伯,不对啊。
然后疑惑脸看过去。
“是大了,长高了。”刘老将军笑呵呵,刚热的眼花,现在冷风一吹很是舒坦,声音也洪亮,说:“小满当时抱着,我见过,还在怀里呢。”
许小满摸崽崽脑袋,说:“这位是一等镇国将军刘将军。”
“刘将军好。”许多福乖乖叫人,行了个作揖礼。
“好好好好孩子。”
严怀津李昂李昴三人行了大礼,仲珵叫起,招手让近前,一边跟刘将军说:“他们三位都和多福在崇明大殿读书学习,二伯你放心,刘戗过来……”
许多福本来想说李昴不是他同学,但紧跟着听到了‘刘戗’这个名字,早上才受到了屈辱,怎么会忘!顿时小脸一严肃,扭头虎虎生威扫了一圈,刘将军身后站着,对方也看他,两人目光对上。
刘戗一乐,“欸~红衣大胖小子,你怎么不穿红衣了——”
还欸~还欸~这是挑衅!
“小黑子,我跟你拼了!拼了!”许多福撸起了袖子上。
所有人,在场的所有人,大人脸上本来还挂着寒暄客气笑容,小孩子——李家兄弟俩还紧张呢,因为怕圣上要考校他们学问,而严怀津则是早都发现了刘戗身影,似乎想明白关系,要提醒许多福已经来不及。
电光火石之间,许多福扑上去,李昂兄弟俩吓了一跳愣在原地不知道干什么,严怀津已经上去帮忙了——自然是帮许多福。许多福打不过刘戗的,他也打不过,但得上。
仲珵看小满,这小子发什么疯?
许小满先是瞪了眼仲珵,什么话,才说:“早上我带多多爬山,多多跟几个小孩玩比赛跑山顶,刘戗才回来路过听见了,好玩跟着一起上。”这些前情其实可以不提。
“刘戗不知道多多叫什么,叫多多‘红衣大胖小子’,多多早上穿了件披袄,红色的。”许小满不想说下去了,因为害怕崽不爱穿红衣了。
红色多好啊,吉利喜庆,驱邪纳福。
仲珵立即开口:“别拉他们,让他们玩去。”
许小满也是这意思,多多打不过刘戗也没事,扑过去闹一闹,小孩子打架就是抓人撕头发咬人,没事。
宁武帝开口了,刘将军本来呵斥孙子的话也憋回去了。
于是练武场还没开练了,大人们退后看地上俩人‘扭打’在一起,李家兄弟手足无措,李昂担心许多福又不敢上去,李昴都吓愣了,这怎么回事怎么就打起来了?倒是忘了见圣上的害怕。
地上中心位置。
刘戗是闹着玩,根本没下手,但这大胖小子可给劲儿了,竟然挠他痒痒肉,刘戗诶哟诶呦的叫,说你再来我还手了。
“你还啊,我咬死你!”许多福亮出一口牙来。
刘戗:……
严怀津在旁边本来想拉架,却无从下手。
“你给我道歉!”许多福大白牙上下碰碰发出威胁来。
刘戗看到爷爷在瞪他,只好不情不愿说:“行吧,我道歉。”
“还行吧,你根本就不诚心。”许多福要发疯了。
刘戗一看哈哈乐,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错,我不该说你胖。”
“你也很黑。”许多福冷哼,“黑小子。”
刘戗:“你看吧,你叫我黑小子我都不生气。”
“那是你本来就黑,我就不胖,再说了,小孩子胖了长个子。”
“也是。”
两人在地上扭打过,毕竟看场合,撒过气就行,主要是许多福知道自己不是对方对手,对方也没来真的,当即见好就收,从地上爬起来,他家小同桌还扶了他一把,好兄弟!
然后许多福和刘戗隔空休战。
至于要不要握手言和,再看。
“那你多大?”刘戗问,他第一次来盛都,没想到盛都小孩脾气还挺大,很对他胃口,就是身手不行,“你认我当大哥,我教你武功。”
许多福拿下巴看刘戗,主要是他矮,哼了声说:“你认我当大哥还差不多。”
“我十岁,看你这个头也就七岁吧?”刘戗说完,发现许多福脸有点黑,又亮出一口牙威胁他,试探说:“八岁?不能再多了。”
七岁他都往大了报。
许多福气得叉腰,“我也十岁!”
“吹牛拉倒吧,你十岁,你那个子小小一点,骗谁呢。”
许多福被严怀津拉着,只能隔空黑脸和刘戗对喷:“就你能十岁,长得高了不起啊!”已经气糊涂开始胡说八道了。
那长得高确实了不起,不然他也不会天天喝牛奶吃肉。
许小满噗嗤笑出了声。许多福扭头看是亲爹,脸有点红,他刚谎报年龄了。许小满过去,给崽面子,说:“多多是正月生的,虚岁是十岁。”
刘戗知道许多福才虚岁十岁,当即是要洋洋得意他就猜的没错,结果后脑勺被打了下,还挺重,一扭头看是爷爷,顿时也蔫吧了。
“什么地方,收着些。”刘将军训刘戗。圣上还在这儿呢。
仲珵说:“无碍,本来就是让他们练练——”然后想到刚才多福胡乱挠痒痒那两下,真说不出口那是‘练练’。
“刘戗身手不错,躲得快很灵敏。”
刘将军:“他整日里往军营里去,跟着练操,功课不好耽误了,字都不识几个。”
“那多福还行。”仲珵有点找回面子。
许多福心里哼,生皇帝爹的气,别以为他没听出来,皇帝爹嫌他刚才那两下丢人,人家没对他认真下手,他要是真上嘴撕人头发那才是丢人。
刚才他也是‘点到即止’,很有大侠风范了。
“多多学习好,以后在课上多照顾照顾小戗。”许小满说。
许多福:……
“行吧,我教他。”给阿爹面子。
刘戗也跟着下台阶,“那谢谢了。不然我也教你武艺吧?你刚那两下不行,我们那儿小姑娘打架都比你强。”
“不然我们还是继续骂仗。”许多福鼓着脸平静说。
刘戗:……
“好好好,你怎么这么大的气,我们那儿小——子也很爱生气。”刘戗临时改变口风,他爷爷又瞪他,他可不想回去屁股开花。
最后没打起来,也没继续骂仗,整个练武场还算平和。
秉持着‘来都来了’,宁武帝还是很有兴头的,刘将军也捧场,和圣上比划了下,宁武帝夸刘将军宝刀未老,刘将军夸圣上武艺没生疏。
宁武帝每日早起练剑半个时辰,他的身手到了如今有些花架子,不比小满那双手短枪凌厉,那是真要人性命,也特别迷人,宁武帝宁愿自己和刘将军比划过招,也没让小满表演一二。
九千岁的身手不是给谁表演的。
小孩这儿,就刘戗会,刘戗给大家表演了一套长枪。
许多福即便是和刘戗刚‘交过手’,此时也不得不承认确实还不错——然后小小松了口气,刚才没真打起来,不然他肯定要被揍的鼻青脸肿了。
不过说实在话,他虽然生气归生气,心里却有种对方人傻乎乎直愣愣但人实心眼挺好的直觉,所以才扑上去闹着玩。
“小满叔,我听我爹说你使得一手好短枪,咱俩能练练吗?”刘戗表演完觉得没劲儿,往许小满那儿扎。
刘将军呵斥孙子没大没小。
刘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我有大有小啊爷爷,我叫小满叔了,是不是按盛都规矩,我得给我叔磕一个才能比划?”说完跪地就要嗑。
“这小子,不用嗑。”许小满一把拉起刘戗,“你这性格跟你爹有些像,直爽的紧,对我胃口。”
宁武帝俊美无俦的脸上笑容没了。
好好好,至今还对你胃口。
妒夫,宁武帝。
“短枪我就不亮了,我也跟你比划长枪。”许小满随手从兵器架子上挑了根红毛长枪,单是握在手里,立即气势不一样。
许多福拉拉队蹦跳,呱唧鼓掌:“好!”
刘戗来了精神头,拿出毕生功力,然后许小满单手轻轻松松,点到即止,不出几招,刘戗手里长枪掉落在地。
“哇!阿爹好帅!”
宁武帝傲然:这是他的小满。
刘戗双眼锃亮,甘拜下风抱拳认输,一扭头看许多福,“你爹枪法果然很厉害,你怎么不会?”
“……”许多福:冷静,不生气,不值得。
许小满摸崽发揪,“他小时候身体弱,我也不想他学武,练一练拳脚锻炼身体行,学武太累了。”多多吃不了这个苦头。
如今太平世道,用不上这个。他也不想多多能用上。
“那真可惜。”刘戗实心实意说,再一仔细看许多福,细皮嫩肉白白胖胖,“也不是很可惜。”
许多福感觉刘戗刚才又内涵了他。
但他没证据。
天色渐晚,宁武帝心情颇佳,在宣政殿摆了晚膳给刘将军接风洗尘,陪同的还有一群小孩。宁武帝:“都去吧热闹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