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盛都传的沸沸扬扬的政务土改,老百姓听得一头懵,一会听说是对老百姓好的,一会又说是加重税的,还有隔三差五听说底下几个村子、镇子都乱了,因为土改逼死了不少人。
但具体怎么回事,没人知道内情。
老人家一看,唉声叹气说要乱了。还有说要打仗了,皇城也不安稳。普通百姓囤粮囤物的,搞得盛都粮食油行生意都水涨船高,还涨了价,虽然不贵就一两文,但米面杂粮那都是百姓要天天吃的,涨一两文都难受。
老话说要乱要乱。
不知道谁先提的‘要乱’,反正最后全都这般说。
这日早上,城门还未开,九门提督高大人带兵出城,城门开了。早起干活的百姓一瞧,躲得远远的,高大人带人出城后城门快速关了,想进城的百姓在外头得等,等到开城门时间才能进,好在也快了。
城里想出城的人也在里头等。
扎堆说起来:“刚哪位是谁?”、“保咱盛都城的高大人。”、“那这是去干嘛。”、“谁知道。”、“多少年没见过城门时间还没到,高大人就匆忙带兵出去,指定要发生大事了。”、“什么事?要乱了吗?”
“诶呀最近我心惶惶的跳,夜里都睡不踏实,赶紧收拾了包袱想着带孩子先回村里住段时间,村里好歹有田有地能吃上饭。”
“还想指望村里?听说圣上要土改,以后咱们饭都吃不起来了。”
“哎呦这什么日子啊,才过了没几年好日子。”
有人又说:“我怎么听说土改是好事,以后村里生了孩子就给分田的。”
“啊?还有这等好事?”
又稀里糊涂起来,土改到底是什么,好还是坏嘛。
一直到城门开,进城卖菜卖粮食的,出城躲危险的,虽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危险但先躲躲。没多久,带孩子回村里的一家人就遇到了大军,连忙避开。
三万大军停在盛裕关,距离盛都城两日距离的关口。此次刘戗王元孙跟着张德将军带了一万人回盛都复命,大部队先在盛都郊外就地扎营,两人和张德将军带亲兵回城。
宫里。
胥牧屿回到东宫,说:“殿下猜对了,各地镇上都起了争执,背后人故意抹黑土改政令,即便是我们表明了身份,但这些人说得早又传开了,镇上百姓往村里传,即便我们澄清了作用也没多少。”
唉。胥牧屿往地方去,才知道百姓愚昧分不清好坏,话要说许多遍,还会起疑害怕,但也怪不得百姓,背后之人太恶毒了,事关百姓糊口的田地,百姓担忧紧张也是人之常情。
许多福说:“辛苦了,你先休息几日——”
“殿下,我说这个意思不是累想休息,多说几遍澄清还是可以的。”胥牧屿忙道。
许多福笑了下,知道胥牧屿想岔了,说:“不是这个关系。昨日黔中的大军到了盛裕关,一万今日就能到盛都城门外,舆情不好澄清那是有人一直放假消息,效果自然不好了,等抓住了幕后之人,澄清就水到渠成。”
“不光你,东宫几位在外当值、在东宫值班的都休一日,回去洗澡睡一觉,明日过来,孤有新的一计。”
胥牧屿:“是,下官听命。”
许多福点点头,让王伴伴给大家说都放一天。
昨日上午,高雄来他东宫回话,光是听到许凌官说地方县令攀扯到他身上,高雄便严肃了,什么都懂,说此事交给下官,他定要查明还自己一个清白,还叩谢殿下信任他。
要是不信任他也不会叫他到东宫。
许多福跟着高大人客气了两句,高雄就走了——办事去了。此人知道进退,能看清官场那一套,知道他叫人来的用意,也没一遍遍陈情自己没做过,是当机立断揽了差事在身上。
是个实干派,就是教儿子不行,不过也是几年前的事了。
这一日,许多福打算在东宫当咸鱼,早膳用完没多久,许凌官步履匆匆进来,不过神色很是轻松,许多福一看那就是有什么好事。
“什么好事?”
许凌官笑说:“殿下,刘少爷和王少爷回来了,现如今在宣政殿面见圣上。”
许多福一个咸鱼坐起,高兴说:“回来了?昨日我父皇阿爹才说大军到盛裕关,要是快马加鞭急行军今日准能回来。”
“那我去看看。”
“伴伴伴伴。”
王圆圆听殿下催命符似得喊他,高高兴兴赶紧应上。
许多福一连串话:“刘戗回来了,他爱吃羊肉,羊杂汤,还喜欢吃酸辣口,今日饭食不要米饭米粉,全上面条饼子。”
“好,奴才这就吩咐下去。”
许多福去宣政殿找刘戗玩了,也不嫌天气晒,他过去也没直奔书房,而是去偏殿等候,让赵伴伴见到刘戗忙完了,跟刘戗说他来了。
他刚在偏殿坐下还没喝口茶,刘戗就过来了。
许多福顿时从软塌上起来,上去抱着刘戗就邦邦两拳敲刘戗胳膊上,“嘿嘿,你小子结实了啊,砸的我拳头疼。”
“你怎么还跟软面馒头似得。”刘戗也高兴的不得了。
许多福:……
“睁大了你的猪眼睛,我哪里胖了?!最近天热苦夏我阿爹说我都瘦了一圈。”许多福高兴得又给刘戗两老拳。
刘戗:“行行行。”然后欠嗖嗖的弯着胳膊,“你捏捏我胳膊。”
许多福一捏,好家伙根本捏不动,“你小子出去一趟真跟牛一样了,不是猪了。”
“你才是猪,小爷我一身男人味。”
许多福:……刘戗变得好油腻。
“出去打仗,又不是出去恋爱了,跟谁学的男人味?你知道什么男人味吗你就说。”
刘戗:“军营里都这么说,你还小,跟小屁孩一样,难怪天天跟严怀津能玩到一起,你就是小孩子,不像我现在是铁骨铮铮男子汉了。”
“……你大爷的!不光拉踩我还踩我小同桌,刘戗你这个猪我跟你拼了。”许多福直接上手邦邦两拳,砸的他手疼。
刘戗一口白牙嘿嘿笑,欠嗖嗖说:“不疼,欸不疼嘿嘿。”
“走走,去我东宫,我给你接风洗尘玉文盐,吃完了你回家看二爷爷。”许多福想在他父皇地盘,跟着刘戗打打闹闹放不开,他是能放开,但刘戗不敢。
哥俩好站起来去搂刘戗脖子,刘戗站起来比他高,他胳膊就被架起来了,许多福还没喊你先坐下,刘戗又一屁股坐下了。
许多福心想,不愧是他的好哥们,够默契啊。
谁知道刘戗说:“不行,王元孙还在里头,等王元孙出来,我俩一块去你那儿——行吗?”
许多福:“行。”这有什么不行,他那地方大。
二人重新坐下继续唠嗑。
“我看看,除了眉骨那道疤,还有别的伤没?”许多福自刘戗进来就注意到了,只是都是皮外伤,留有疤痕,很浅的,此时仔细问。
刘戗可得意了,指着自己眉毛,“我救了个小兵落下的,小爷我反手就是一枪,夷兵让我扎的透透的。”
“还有这个。”
刘戗本来要脱盔甲,想起来这是圣上的宣政殿,忙停手,隔着盔甲给许多福指,“肩膀这儿,挨了一刀,盔甲都给小爷砍开了,幸好挡了下,没要命,疤痕长又深。”
“这儿有箭头伤。”
“其他的都是小伤。”
刘戗报伤痕是炫耀得意,小伤小疤都不值得一提,说起肩膀那个伤痕,恨不得给许多福看,“男人味!男子汉!你懂不懂?”
这次许多福没跟刘戗挣‘油不油腻’了,当即是啪啪啪鼓掌,心服口服说:“刘戗你真是个好汉子大英雄。”
“嘿嘿,好听,大胖小子你现在会说话了。”
许多福:“滚蛋。”
两人斗嘴斗的乐呵呵,刘戗却时不时往门口瞥。
许多福说:“我父皇还在书房里,不会过来,就算过来,三花公公在外头候着,会提醒我的,你就安心坐这儿聊天说话,再说了,我父皇不是小心眼的人,你今日在他地盘翻跟头,他也不会跟你生气。”
“不是这个。”刘戗一挥手,站起来想往门口去,又折返回来看许多福,“我想王元孙,我俩一起进书房的,圣上把我赶出来留下了王元孙,这么久了不知道里头说什么。”
许多福:……
“你现在怎么口口声声老爱提王元孙?知道你们出门去了一趟战场关系更好了。”
以前刘戗就和王元孙关系好,就好比李昂和周全关系好一样,许多福是不太吃朋友们这个醋的,因为他还有严津津。
此时说:“那我去给你看看?”
“不好不好,万一圣上找王元孙有事情,你跑进去耽误正事。”刘戗坐回去,还拉许多福也坐回去。
许多福:……刘戗你真是多变。
他一说,刘戗不承认,刘戗还倒打一耙说:“你小孩懂什么。”
“……”许多福捏拳头,比划给刘戗看,刘戗哈哈乐‘认怂’了说:“不说了不说了,不过到底我们俩去过战场打过仗,说的都是军机要事。”
许多福:“行行行,我一天天都在东宫和严津津玩泥巴,你们俩是大人了,我还是小孩,刘戗你今个再给我装,你小心我回头跟你爷爷告状。”
气死他了。
刘戗:……许多福怎么不讲武德。哦,许多福从小就会这一招。
“行吧,不说了。”一副大人不记小孩过模样。
许多福拿花生壳砸刘戗,这个猪。
俩人在偏殿又说了好一会话,刘戗都说到黔中战场收尾,“……那边现在还有军队留着,说等新的布政司到,夷族百姓们都很听话,不过圣上是仁君,说以后夷族、戎族地盘都是大盛的,那边也是我们大盛子民,对普通百姓没什么惩罚,只是还得再看看,不能掉以轻心,咱们占了人家老窝,总会有人不服要报复。”
“这是自然了,现在打服了,百姓只是害怕,要想两族对我大盛有归属感,打心里认为咱们是一家人,不想反不想乱,就不能强压手段得靠时间慢慢来,咱们大盛人搬过去通婚啊、经商,生下的孩子多了,得看小一辈,外加生活好了,就没人想乱了。”许多福说。
刘戗捡自己想听的说:“通婚好,通婚了小孩子多了,也不光光只有王元孙一个显得特别了。”
“……”许多福无语,“你把许凌官放哪儿了?什么话题都能扯到王元孙脑袋上,你数数,咱来坐这儿说话你老提王元孙,提了多少遍了,还有不光是许凌官,那边当地像王元孙许凌官这样的小孩也不少吧。”
刘戗嘴硬说:“也没多少遍吧。”
“还有我们一会去东宫吃饭,你别问他家的事,他阿妈疯了不认识他。”
“夷族那边叫阿妈,不叫阿娘,跟肃马关那边很像。”
许多福:“……谢谢你科普夷族称呼。”
不过王元孙战场出力,掏王家老窝也出力了,许多福刚才只是因为刘戗语气怪怪的怼了两句,此时说完,便认真说:“他阿娘——他阿妈也跟着一起来盛都了?那住哪里?要不要找御医瞧瞧?”
“不知道,他肯定不会住我家,王佐——”
“死了。”许多福接话,“早死了,尸体都臭了。”
刘戗一脸可惜,又说:“死了也好,他要是亲手杀,回头又得发疯折磨自己,不去想王家那些人那些事挺好的,人要往前头看。”
“这话没错。”许多福点点头,觉得刘戗去一趟战场真的成熟不少,“我父皇留王元孙这么久,想必是有差事,有差事了,我父皇就会给安家,放心吧。”
他父皇对给自己干活的下属还是很大方的。
刘戗愣是把话又扯回来,“御医的事,我先问问王元孙要不要,一路过来,他阿妈也没闹,跟小孩一样很乖,就是不喜欢看见王元孙。”
“知道了,这事是得问问王元孙意思。”许多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