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许凌官带人赶到,长兔镇不复以往繁华,家家户户院门紧闭,有人好奇开了门缝,见许凌官一行人带刀‘砰’的一声又给关上了,还是有人看到许凌官身边的兆子和,才缓缓开了门。
“二爷,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快去看看你爹。”
兆子和心里一紧,从马上摔下来,“我爹怎么了?”
“三日前,那些官老爷又来了,要抓你爹下牢,后来那些官老爷听见你跑了,怎么个争执间,你爹一头撞在了人家刀上——”
兆子和吓得肝胆俱裂,“我爹没事吧?”
“唉。那些人活活逼死了你爹,什么土改,上头真是不想我们小老百姓活命了。”
兆子和不可置信,嘶哑声喊了一声爹,踉踉跄跄就往家里跑。
“那些不是官方的人,土改对老百姓有利,动了大官老爷家的田地,才有人跳出来拿普通百姓当刀使。”许凌官严肃说,又道:“我们是东宫太子殿下的侍卫,特意回来救兆家。”
到底是晚了一步。
又有一扇门打开,探出个脑袋,小心恭敬说:“兆、兆老爷没死,当时我在人群里头站着,看的真切,那些人知道二爷跑了,好像就有些不对劲,像是心虚,然后他们内讧,说抓兆老爷给兆老爷定罪的,另一人说赶紧跑回去交差问问,争执间,那个要抓兆老爷的下手,兆老爷不小心撞到了刀鞘上给晕死过去。”
谁喊了声杀人了杀人了,官兵衙役杀人了。
状况混乱,那些人全跑了。
此时几家院子门全开了,有人见许凌官样貌奇特尤其一双眼睛,顿时想起来,“你、你就是那位富贵少爷的随从?我记得你的眼睛——”
“官老爷对不住,我话多。”
许凌官不在意,“我们是东宫的,你们只需要记住,土改对你们是好事,一切听圣上命令。”说罢,带人去兆家问详情。
兆子和一路狂奔到家门口,见家门紧闭,砰砰砰的敲门,一边哭嚎爹爹爹,门前哭坟哭了许久,门终于开了,兆子和一看是大哥,眼泪擦都擦不完喊爹的尸体在哪,孩儿来晚了云云。
“老二,说什么呢,咱爹还好好活着呢。”兆老大喊。
兆子和:……啊?
同时兆老爷头顶一圈布条出来了。
许凌官到时,兆家院子父子团聚又是哭又是笑,等见了他,兆子和说:“爹,这位是许侍卫。”
“我记得,谢侍卫大人救我兆家。”兆老爷噗通就要跪。
许凌官先扶着兆老爷起来,先说了句是殿下救你们的。
又道:“你既是派兆子和向殿下求救,也该知道土改这事不对劲,不是那些人说的那样,土改到底如何,之后会有圣意,我这次来是抓那些假衙役,你跟我详细说,还有他们长相,往哪个方向去了……”
东宫。
这两日许多福倒不是很忙,人都派出去了,各有各的活,他闲了一些,中午和严津津一起吃饭,说起这个来,许多福眉头紧皱,严怀津只能给许多福夹菜,说:“许多福,乱不起来的,那些人螳臂当车,兆老爷能求救,其他镇子地方自然也能看出来这些人谎话漏洞了。”
“我知道,就是能减少一些牵扯无辜就减少一些。”
严怀津:“那我也来写文章宣传。”
“行。”许多福信小同桌,“你写的文雅大义一些,做成邸报往官学去寄,官学寒门读书人多,到时候由着读书人往地方宣传。”
多正面宣传准没错。
许多福就搞舆论宣传这方面,要是让他提刀上马喊打喊杀,他肯定做不来,很有自知之明的太子殿下。
当日深夜许凌官先回来复命,说了兆家有惊无险都平安,许多福才松了口气,让凌官继续往下说。
“我抓到了两个衙役,殿下,那衙役不是假的。”
“不是假的?”许多福瞬间反应过来,“好大的胆子,真以为能蒙混过去了,谁的手下?”
许凌官报了个地方小官,才七品的县令,但他不能直接拿下,还得请示殿下。许多福说:“明日我回父皇,你先休息,将人看牢了别死了。”
这条大鱼得扯出来。
许凌官犹豫不决,许多福:“你说你的,在我面前还吞吞吐吐藏着话?”
“主子,是我猜的,那地方县令话里有话,往九门提督高雄高大人身上扯,但我觉得这事怪异,像是故意往高大人身上攀扯,又或者对方真怕了,如实交代。”
哪方都说不好,还得细查,因此许凌官才犹豫。
许多福点点头,明白过来,背后那条鱼或许是想让他父皇动错了人,自断一臂,或许真是高雄。若是高雄就有些不好了,对方管盛都安全,手下有兵的。
“没事,我去问问父皇就好。”
于是三更半夜——也没这么晚,大概晚上十点多吧,太子殿下也没坐轿子,嫌麻烦,步履匆匆往紫宸宫去。
紫宸宫。
赵三花当值,他师父连着熬了两日了,今日九千岁也回来了,圣上早早歇着,师父就让他盯着些,守夜就行。
此时一见太子殿下,赵三花先上前请安,心里踌躇这个怎么好,要是殿下要他通传,那是不是该通传?
“我父皇睡了?阿爹也回来了?”许多福问。
赵三花:“许大人半个时辰前回来,寝宫里灯熄了殿下。”
许多福看三花公公一脸‘纠结’,笑了下,说:“别去叫了,偏宫室收拾一下,我睡那儿,早上我阿爹父皇醒了再叫。”
这些日子,俩爹肯定累坏了。
赵三花松了口气,忙应上,也不管没圣上吩咐,殿下睡偏宫室合不合适——很合适,那偏宫室就是殿下留宿的寝宫,即便殿下住东宫,不时常来,偏宫室也没动,还是殿下惯常用的物件。
许多福在东宫睡不着,心里装着事,一到他俩爹地盘,心里好像一下子安定了,往床上一扎,倒头就呼呼呼Zzzz~~
王圆圆则是熟门熟路往赵二喜床上摸去,他也凑合和赵二喜挤一挤。赵二喜熟睡,被一只手摸上来,吓得一个哆嗦,王圆圆嘿嘿一笑,“是我……”
赵二喜惊的一身汗,还以为是鬼,一看是王圆圆,顿时没脾气了,连话都没多说,认命往床里去,含糊说:“殿下来了?”
“嗯,都歇下了。”
“许大人没回来前,圣上两晚没怎么合眼,我也是熬着……”话音已经没了。
王圆圆见了也替赵大公公心酸一下,又想,幸好小多福是太子殿下,上头还有个圣上,不然他就得跟赵二喜一个劳碌命,惨的咯。
翌日天刚亮。
仲珵先起来,都没去演武场练剑,只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时间比较短,打完了见小满睡醒,说:“许多福昨晚来了。”
“啊?多多来了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是刚听赵三花说的,昨个我们都歇下来了,他没让通传,睡他那儿了。”仲珵说到这儿,笑着叹了下,“长大了。”
许小满:“多多孝顺。”
宁武帝刚夸完‘长大了’的太子殿下,一身夏衣跑出来呜哇喊:“阿爹阿爹,父皇阿爹——”
夫夫俩对视一眼,仲珵逗乐了,说:“朕这金口在许多福那儿不作数,怎么是越长越回去了,比他十岁那会还折腾烦人。”
“多多活泼些多好。”许小满说完又说:“你刚分明想说孩子大了懂分寸了像是和我们生疏了,现如今多多亲近咱俩,你就偷着乐吧。”
仲珵:……眼底带着笑意。
许多福跑进来,先给俩爹问好,还点了早饭吃,才说正事。
“昨个晚上跑过来就因为这个?”仲珵问。
许多福:“这难道不是天大的事?!高雄可是管九门安全的,万一放人进来,还有我之前打了高彬,哦,他儿子的腿是他自己打断的跟我没关系。”
“你父皇能让高雄看九门,尤其你和高彬起过过节,你父皇除了训诫罚了银子外也没做别的,就能说明一件事。”许小满给多多点头。
高雄有些小算盘为自己谋利,但确实是忠心耿耿。
高家不是什么大门阀,高家要看当今脸色吃饭。
“这事不难办,你叫高雄去查,他比谁都急着自证清白。”仲珵说完,脸上带着些笑。
许小满知道因为什么,笑着接话,“多多,黔中那边大军到了,到盛裕关只有三万人,剩下的都在各关守着,盛都各地方乱不了,你父皇早已部署好,等政令晓谕大盛,明年春日里正好是播种季节。”
许多福:!
太好了!
许小满揉揉崽的头发,多多真是大了懂事了开始操心这些。
“那是不是刘戗也回来了!”许多福反应过来很是高兴。
仲珵:“你这么期待刘戗回来?”桌下,被踢了一脚。许小满打眼色:你真是又来了。
“当然了,好久都没见面了。”许多福可高兴了,“我还跟全班说了,等刘戗王元孙他俩回来,我在东宫给他们接风洗尘摆庆功宴。”
仲珵点点头,“全班一起玩啊,那玩吧。”
“还是先不了,等这段日子定下来我在玩,不然也玩不好,心里老装着事。”许多福说,玩还是往后推一推,又说起正事前因,“阿爹你前些日子没在不知道,我先前去长兔镇在兆家住了两晚,幸好那儿兔子肉好吃,不然我真忘了是谁,兆子和拿着我的旧衣裳来,还说我和他睡过觉!”
“当然事情比较急,我还是很大度原谅了他,也没问罪,还让许凌官去长兔镇看看,昨晚许凌官回来抓到了俩衙役,顺藤摸瓜地方县令攀扯高雄。”
许多福正正经经说完,“阿爹,要是外头有什么关于我那方面的事,都是误会,你们可千万不要信。”
仲珵筷子都放下来了,“我怎么不知道有这茬?”
“当时好多大臣在,都是误会,我没说。”许多福啃着包子。
仲珵想了下,说:“小满,许多福快十八了,是不是给许多福定个太子妃了?”
许多福被包子噎住了。
“许多福你要是高兴你就直说,我和你阿爹不是不讲理的人,你想娶妻,我们帮你好好物色人。”仲珵道。
许小满一边给崽递汤,一边拍媳妇儿,你这是想噎死多多啊。
许多福顺了口里食物,目光喷火,先说:“父皇我今年才十六,十七岁生日还没过呢。”
“还有,我要是娶妻我就娶我喜欢的人,你们都答应过我,不给我乱点鸳鸯的。”
仲珵听明白了,“你现在还没有喜欢的人啊。”
“那你可真可怜。”
“我和你阿爹那会,我十二岁就喜欢上他了。”
许多福:四道普,我只想吃早饭不想吃狗粮,够了!
作者有话说:
多崽殿下:父皇小学生就喜欢我阿爹真的好夸张啊
第87章
三万大军到了后,盛都一下子‘太平安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