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孙像是吩咐手下人一般,说:“不要打闹,走了。”
刘戗立即乖的跟什么似的。许多福哼哼唧唧也跟上。他混在十五人亲兵中,半点都不扎眼,因为黑乎乎的,只有一双眼睛特别亮。
醉香楼的老鸨早知道来了贵客,忙下楼迎接,仔细一打量结果都是灰扑扑的兵,唯有前面站着的像是贵人,因为模样俊秀,气势煞人,老鸨迎来送往这么久,今日竟然不敢上前寒暄几句。
王元孙开口:“要个包厢。”
“贵客您这里请,二楼有包厢。”老鸨才像是活了一般,先送贵客上二楼,此时时候太早,有些姑娘还没起来,老鸨将人安顿好,一共占了三个包厢。
外头龟公小声咬耳朵说了一通。老鸨眉头一喜,“外头的马车上?”
“香姨,马车有兵守着呢,没人敢上前,定是……”龟公都不敢提太子殿下大名。
老鸨是再爱财,那也得有命花,先叫手里聪明机灵的去伺候包厢的大人,“好酒好菜都给上,要什么送什么。”
“还有叫琴姑娘过去伺候。”
琴姑娘是醉香楼的清官,卖艺不卖身,弹得一手好琵琶。
过了一会,醉香楼今日客人很少,往常这个时候早都客似云来了,但今日除了刚进来的亲兵外,竟然没几个客人。
龟公抄着手,说:“香姨,定是门外的马车吓唬住了人。”
废话,太子殿下车架在外头,谁敢进来?老鸨心想,赶紧伺候了亲兵让他们早早离开,等等——
“马车在外头,那包厢里的亲兵要嫖?这倒是稀罕,上头领着底下人来嫖。”
“不是的,香姨,包厢里刚点了许多点心,也不要酒水,还要打包带走,听闻咱们这位……先前一直在城里寻摸馆子吃,想必是亲兵特意买点心来了。”
香姨瞬间就明白过来,华大人家的大公子就喜欢吃他们这里的点心,还曾挖过厨子,那点心有秘方的,挪到外头就不是这个滋味了,哪怕是送出去,搁半柱香时间,也没才出炉的好吃。
不过殿下要是在外头车上,想必滋味差不了多少。
“那就好生伺候,先给他们烤点心。”
三个包厢门都是通的,许多福和刘戗王元孙林正哥几人坐在一桌,点了点心后,包厢推门进来一位抱着琵琶的女子,女子身形婀娜,抱着琵琶缓缓行礼,而后坐定开始弹。
许多福听了会觉得好,一心翘首以盼他的点心。
一曲结束,大家都捧场喊好。
外头候着的老鸨进来了,介绍了琴姑娘,还重点说了清官。
“不必人伺候了,我们就是来要点心的。”林正开口。
许多福点头,他还想着他的小男友,“对对,而且我们这儿不好女色,不是琴姑娘琴艺不好,实在是我们都不懂。”你就别怪人了。
他们这一大堆人,除了王元孙带着的亲兵,其他人都是有男朋友,以及太监,姑娘留的久了,难免被人看出端倪。
许多福觉得自己是天才。
刘戗:“赵沐,我敬你一杯。”
许多福:!!!
他忘了用的是赵沐的马甲。
坏了。
“……”老鸨神色未变,笑呵呵说:“那真是小人怠慢了贵客,诸位稍等稍等。”
等老鸨一走,许多福嘀嘀咕咕:“诶呀我忘了我是赵沐,回头别传开了,应该不至于吧。”他回去给赵沐赔礼道歉。
结果没一会,房间又有人敲门,这次推门进来的是五位小倌,也就是少年男孩。许多福:……
你这儿真不愧最大的妓院啊。
许多福已经不想留这儿了,他本来听华平说点心,其实也是一半好奇,一半想‘叛逆’一下,毕竟一路过来行程都很‘平安牌’,结果到了这儿,就开始不适应,想严津津了。
“王将军,咱们替殿下办事,还是不要点人伺候了。”许多福开口。
“赵沐,不亏殿下看重你哈。”刘戗接话,可太好了。
王元孙脸一冷,“听到了没,还不赶紧出去。”
人一走,包厢清静了。老鸨香姨也不敢再给里面送人了,比里头人还想让众人走,是就差扎根到了厨房,催着厨子赶紧了。
厨子不紧不慢,“这要是赶着做,没做好,回头贵人不得找你麻烦了。”
“……也是,咱们这位贵人真是稀奇了,到了妓院不进来,就为了一口点心。”香姨说了句。
厨子:“贵人什么没见过,这儿怎么能瞧上眼。”
门外小倌听了进去,想着以后荣华富贵,咬了咬牙赌一把,他不敢去门口贵人的车上,但是刚才包厢里的那位王将军看上去英俊不凡,还手握权势。
只要王将军能给他赎身就好了。
小倌端着茶水,意外又闯了进去,规矩赔不是,“我给各位老爷们换换茶水。”
“茶水?你送过来吧。”
小倌送完了茶水看了看,往王元孙那儿贴,跟没骨头似得要跪,刘戗盯人多紧啊,一胳膊给拎起来了,粗声粗气说:“茶水送完了就走,别进来了。”
“是、是。”小倌害怕不甘心先出去了。
半个时辰后,终于点心烤好了。许多福摩拳擦掌,他跟刘戗在这儿斗嘴斗的嘴皮子都干了,吃了些瓜子花生,也很无趣,等到点心好了,还未送进来,许多福已经闻到了浓郁的奶香。
像是奶酪。
破迫不及待擦了擦手,许多福先捏了一块,吹了吹送嘴里,一咬下去:“烫、烫,你们小心点。”含糊。
刘戗:“我倒要看看有多好吃!”
然后拿了一块吹吹,掰开给王元孙。
许多福已经开始细品起来,红豆酥有点像宫里御厨做的,但仔细品尝,这里的红豆酥味道更丰富些,乍一吃是奶酪绵密的豆沙,甜而不腻,后味酥皮竟然还有点胡椒麻麻辣辣的感觉。
甜辣口感,却能融合的很惊艳奇妙。
许多福一连吃了五块,太干吧了,端着茶杯咕嘟咕嘟喝完了茶水,说:“走走走,回去,严津津还在车里等着。”他端着一盘点心,就往出走。
其他人都跟上。
许多福出门急,差点和门口那个送茶水小倌撞上了,小倌的巾帕一挥,吓得惊叫,二人堪堪稳住,身后其他人过来了,挡开了小倌。
小倌目光在王元孙身上流连。
“王将军已经娶夫,你别多想了。”刘戗说完赶紧撤。
小倌咬咬牙,很是不甘心,但也没办法,这些贵人真是不好近身,他编的可怜身世都没派上用场,想完了跺跺脚,只是眼底又有些心虚,刚才帕子里藏的催情粉,应该是没大碍吧。
一个黑漆漆的下手,跟没吃过点心一样端着盘子跑。
算他倒霉。
许多福在里头一个时辰还没待到,出来时马车四周都是亲兵,附近连围观凑热闹的百姓都没有,恨不得离车队八丈远。许多福松了口气,端着盘子上了车。
他怕盖盖子,点心热乎,水蒸气会泡的口感皮了。
“严津津你快来尝。”
许多福一张黑脸,唯有双目圆亮特别炙热,想什么脸上就写了什么,待人坦诚至善,亮晶晶的眸子像是献宝一样,说:“我都吃过了,确实是比宫里做的口味要复杂一些,但融合的很好,不过我觉得没必要跑来吃一趟,尤其是你在外头等着,我屁股都坐不稳。”
严怀津便笑了起来,“你还是坐稳一些,享受美食就好好享受。”
“我知道,我一口气吃五块呢。”许多福坐稳说。
马车队伍已经出发回庞府。
“那晚上别吃了,省的积食。”
“我打打拳就好了。”许多福眨巴眨巴眼。
严怀津便伸手拿了一块,吃起来是眉头略皱了下,许多福见状,拿了一块送嘴里,吃了一口感觉不对,又嚼了一口,仔细品鉴。
“好像不对……我跑出来的,这么快就变味道了?”
“我再试试。”
许多福又试了一口,这次还有点犯恶心,严怀津端着盘子接下,让许多福吐出来,许多福没逞强呸呸吐出来,说:“不对,这点心一股脂粉味,特别腻人。”
“刘戗刘戗,你还有点心吗?”许多福掀开帘子喊人。
刘戗走的慢一学,将点心用纸打包起来,此时听许多福说这个味道不一样,当即从怀里掏出来,拆开了纸,一块送嘴巴里,还说:“一样啊。”
除了凉一点,但还是很好吃。
“我不信。”许多福故意抬杠。
刘戗骑马靠近,弯腰将点心包递过去,“你自己尝。”
许多福得了点心没自己吃,先喂严津津嘴里,严怀津尝过说:“这个没有刚才甜腻的脂粉味。”
“我想起来了,刚出门时,我跑的急,跟门口小倌撞了下。”
“还有小倌?”严怀津问。
许多福嗯嗯点头,“说起来我明日得给赵沐赔不是,先是进来一个弹琴的姑娘,我怕漏出破绽就说我们都好男色。”
“……”严怀津闻言沉默了下,笑了,“赵兄肚量撑船,必不会生你气的。”
许多福从小到大都是这般,想东西有时候很是‘经验老道’,但其实也没什么必要,严怀津心里知晓但每次都觉得许多福很聪明可爱。
回去路上有点远,马车摇摇晃晃的,有些闷热。
许多福解了袍子领口,让领口垂下来透透风,一边说:“严津津你有没有觉得好热啊。”
“是有一点。”严怀津点头。
马车光线很暗,严怀津并未注意到许多福双颊泛起不自然的潮红来,许多福坐了一会,便跑去挨着严怀津坐,没乖乖坐一会,又想去亲亲严怀津。
严怀津这是才注意到许多福不对劲。
“许多福,你看看我,我是谁?”
“你是严津津啊,我是大色魔,我现在好想亲亲你抱抱你,你再摸摸我。”许多福哼哼唧唧,声音还有点黏糊的撩人。
严怀津一手抱着许多福的腰,替许多福将外衣脱去一半,“你凉快了没?”
“有点好了。”许多福又乖乖坐了会,他现在特别热,看严怀津哪哪都好,身体很有冲动。
严怀津身体挡着许多福,掀开了窗帘,说:“刘戗,快一点回去,许多福中了一些催情药,还有请太医在府上候着。”
刘戗闻言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跟王元孙三言两语交代了,“我先回府,找太医候着。”
之后车速快了许多。
车厢里,严怀津一直问许多福问题,岔开许多福注意力,许多福现在自认大色魔,老想亲亲抱抱还有摸摸他。严怀津由着许多福干,只是正襟危坐,目光清明循循善诱说:“等回去了,你想不想吃点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