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说书的老头很高兴,摸着那锭赏银,这可是贵人所赠。
这日晚上,北十里外小院。
仇六说:“那个狗太子今日在玉堂酒楼留过,听说书人夸他,还送了一两银子。”
“身边带了多少人?”
仇六:“据说整个大堂坐的都是他的人,起码三十个好手,门外街道上也是,估摸是东厂的探子,还有新来的狗官也是狗太子的人,城中最近严查,出入都要验身。”
“那就只能城外行事了。”
“从江明城往盛都去,走水路最快,他们一行肯定先是乘马车到渡口,有三日动手时间……”仇三将地图铺在桌上指着一处,“狗太子队伍人多走得慢,此镇极有可能休息。”
“听说在白玉湖时,狗太子都是在野外扎营,很少住镇上客栈。”
“这时候就是咱们的美男计派上用场了。”
……
许多福要回家了,玩了整整一年,现在有些归心似箭,江明城待了大半个多月,吃玩了特色菜,便宣告:“回吧!”
最高兴的就是林正、刘戗了。
王元孙倒是还好,刘戗先火急火燎恨不得放两串炮仗庆祝一下,许多福:……
“你真是替老王心急如焚啊。”
刘戗:“你每次偷偷带人出去玩,他都睡不好觉——自然了,也不是拘着你不让你玩,不过咱们能回去最好了。”
“知道了,这次上船到盛都城我都听你们的,不出门溜达了行了吧。”许多福嘴上说。实际上他自己也玩累了,没意思了,想俩爹了。
回去可以筹办他和严津津的婚礼!
从订婚到举办结婚有一年时间,这样赶制礼服肯定来得及,还有宾客他也拟单子,到时候叫李泽拖家带口上盛都来吃酒席,还有李泽那几个纨绔兄弟胖胖鱼。
如此一想,许多福对回程也是迫不及待了。
仪仗车队收拾妥,出了江明城,前往渡口。马车走了一日多,到了傍晚就在野外扎营,这都是习惯,车队走的慢,带的东西齐全,哪怕周围没有村子也有粮食蔬菜、肉干能做饭。
第二日晚上扎营,照旧先摸地盘清理时,有人喊救命。
许多福没听见,正和严津津说话,还是王伴伴过来回话:“殿下,有个农家子喊救命,亲兵巡逻撞见了,顺手救了,对方想谢殿下。”
“?”许多福:“怎么回事?”
王圆圆如此这样一说。
一句话总结:一对农户兄弟进镇上采买,不小心撞见了个纨绔少爷,纨绔少爷见那年纪小的模样长得俊出言调戏想那什么……
“?!不是,这还是江南道管辖区,就有调戏民男不成还要霸王硬上弓?”许多福震撼了,“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
王圆圆自打白湖镇一事,对路见不平一声吼,帮助老百姓这事特别热衷上心,此时连连点头,“可不是嘛,真是胆大妄为岂有此理,奴才今个可是带了殿下吉服——”
此时用不上吉服,因为殿下车队在此明晃晃的啊。王圆圆收起了话头,脸上还有点点‘遗憾’。
饭还没好,这会都在扎营。
许多福打算管一管闲事,“孤看看谁这么胆子大。”
亲兵带着人过来,一对穿着朴素打着补丁的农户兄弟,这老大背着背篓,小弟衣着单薄身形纤瘦,旁边还有个肥头大耳的少爷跪在地上磕头说错了。
许多福一见,顿时沉默。
“他是不是上次酒楼见的那个?”说男人谁不好色那个酒色少爷。
严怀津点头,“正是。”他记得样貌。
这位酒色少爷一直磕头说错了,他当时言语无状得罪了疑似的太子殿下,回到家中害怕,便找了个由头想着出城到农庄躲几日。
“……殿下我错了,但真的是这小骚货勾引得我,他拉着我的手往裤裆里放,手劲骚的揉我,我真是冤枉的。”
那个农家小弟年纪不大,十五六左右,身板很是单薄,杏核眼皮肤也不是很白但能看出样貌清秀,此时吓得哭哭啼啼一直说没有、不是、冤枉啊。
谁对谁错,一目了然。
“你真是胆大包天,还强抢民男,人家俩兄弟农户出身,老老实实的,你骚扰人,现在还不知悔改,言语龌龊。”许多福骂了一顿,问清哪家的,然后让亲兵打十板子。
“查查他之前有没有案底,有案底送官查办。”
没案底的话,打完赔钱了事,给此人一个教训。
许多福:“你认不认?”
“我真冤枉——我认我认。”他怕不认,十板子变一百板子。
酒色少爷被拉下去了。
许多福看向农户兄弟,这俩人跪地给他磕头道谢。
“你们起来吧,天黑了赶紧回家。”许多福还跟小兄弟说:“你别哭了,以后强身健体,要是顾及那等流氓权势先跑了要紧,他说的那些话不必放在心里,你没错。”
小弟跪着磕头感动连连,旁边他大哥看着老实巴交很是拘谨害怕。
“他的赔钱你拿着。”
“小人不想拿,这银子小人嫌脏。”小弟神色执拗,“我家虽然贫穷,但做人正直清白,这等人的银子我不想收。”
许多福:不要白不要啊。
但这对兄弟很有骨气,许多福劝了两句对方也不收只能作罢。
“行吧,你们不想要那就不要,你们家在哪里?”
“我们家离得远,家里还有瘫痪的老母亲,我买了药材要赶着回去给阿娘煎药。”老大说。
小弟也懊恼,“都怪我哥,耽误了娘的病情……”
“这么远?你们二人别急,孤叫人送你们,连带着御医也过去给你们娘看看。”许多福安慰说。
二人感激涕零,又跪下磕头。
“殿下大恩大德,小人都不知道如何报答。”
“我母亲要是知道是殿下救了我们肯定很高兴。”
许多福挥挥手,“不用跪了,你们快起来,刘戗你叫人送他们吧。”
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起来后,小弟欲言又止眼里含着泪,一副有隐情的模样,擦了擦泪,一步三回头看殿下。许多福头皮有点发麻,这是怎么了?
“你可是有话要说?”许多福问小弟。
那小弟跑回来,扑在殿下脚步跪下,周围亲兵本来要拿下,见此子跪下,将手按在腰间刀上不动,神色都是戒备。
“殿下救命,我、我不敢说,但是我们一家好苦,我阿娘的腿是被村里恶霸打断的……”
许多福皱眉,神色严肃:“你慢慢说,说全了,孤给你做主,怎么个回事?”
小弟揪着殿下衣袍一角,跪在殿下脚边,说起家里事哭的梨花带雨泪水涟涟我见犹怜。
许多福听着听着蹙眉,又起疑惑,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这个小弟你好好说话就好好说话,怎么老摸他的脚啊,还摸他的脚踝……
往后撤了一个脚。
“严津津……”
严怀津已经挡在许多福面前,并且蹲下,表面温和实则强硬将此人扶了起来,眼底并无笑意,温和说:“你说你家里房顶被恶霸掀了,你娘去挡,然后呢。”
林正和王元孙分头搜查地形,在几里外发现了一伙行踪起疑的农汉,腰间带着刀,还有人背着弓箭。
“不好,殿下——”
作者有话说:
多崽殿下:孤看走了眼呜呜呜
第116章
太子殿下遇刺消息加急传回盛都城。
这日盛都城大门还未开,有骑兵叫门,亮出牌子,高声嘶哑喊:“太子加急来信,快开门。”
守门兵开门,检查过腰牌,放行。
骑兵一路未停,直奔太极宫前,步履急匆匆几乎是跑到了落霞门,从落霞门直到紫宸宫。
如此加急情况,这是太子南巡以后第二次。不过前一次也没这么急,前一次骑兵规规矩矩到宣政殿等候召唤,之后就出了‘攀扯皇后冒名亲戚’一案,圣上手段快速狠绝,连江南道张偲面都没见,什么审问卷宗也没有,直接定了罪。
朝中快吵翻天了,也有同张偲关系相近的同僚大臣几次前往宣政殿请圣上严查,不能凭着太子一面之词就定罪,或是等证据,起码等张偲到了盛都询问再定罪。
哪里知道圣上大发雷霆,将求情之人全都打了板子,挑拨朕与太子的父子之情,还说这是小惩大诫。
胡谷峰胡阁老听闻此案后,微微摇头叹息了声糊涂。张偲这案子,若是纵容手下在当地与商贾勾结欺压百姓,说起来有罪,但罪不到诛三族这个地步。
关键就在张偲纵容手下攀扯上皇后。
天家威严,圣上爱重皇后,此次若不手段狠绝些,为了利益权势铤而走险,以后大盛各地随便哪个姓许的官员都含糊攀扯皇后借皇后名声揽权行事,污的是皇后声誉。
宁武帝自己的名声,史官如何记载不在意,什么暴政暴虐滥杀无辜,宁武帝看完丢一旁,连史官都懒得叫进来骂几句,但是皇后的名声,宁武帝在意,还会重罚。
经此一事,大盛各处谁敢有这等心思?
今日正好是早朝时间,骑兵深夜纵马到太极宫,不少官员都看见听闻了,此时太极宫门前官员们扎堆,神色肃穆。
“此次骑兵如此着急。”
“可是又有什么事了?”
官员人心惶惶,有人思量说:“不该的,殿下如今在江南道,前脚刚处理完张偲,潘子鸿过去了,这位可是殿下的自己人,按道理不会有事的。”
太子年纪大了,如今在朝堂上也有自己的声望,不过说起来稀奇,太子的好声望并不是太子私下里招揽官员结下的,朝中官员对太子好评价,还是因为圣上手段有时候太不近人情太冷酷了,殿下这边好说话一些。
当然了,看什么事。
圣上有时候下的决策,殿下也不会为了什么好名声跟着圣上反着来,反倒很是支持圣上,求情到皇后那儿更是没门。
宫门外官员各有各的猜测,但还是想最好别有什么大事。
紫宸宫。
许小满一下子急了,跳过去抓着仲珵手里的信,整个人脸都是白的,没站稳晃了下,仲珵一手揽着小满的肩,脸色又黑又担忧,还得镇定住,“先别慌,许多福写了信定是没事。”
“对对对,你说得对。”许小满嘴上肯定,多多肯定没事,只是心里担忧的紧,手都有些抖,“仲珵你来看。”
仲珵接了信拆开,一目三行看到一处,不由的呼出了一口气,心松快下来,许小满察觉到,紧绷的神色也安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