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眼眸越发得冷:
“哈……够了。”
晕倒在床榻上。
闻声,一直守在竹舍外的老丈夫妇不愿在多花时间。这次,他们甚至连伪装都不愿多做,在地板上蜿蜒爬行。
看到并躺在床上的路清淮和萧玄卿,眼睛在黑暗中发出饥饿的绿光:“孩子们,出来。
密密麻麻的蜈蚣从屋四角爬出,一条叠着一条,几乎无处下脚。它们的身上搬运着同样一对着婚服的夫妇,看模样,已死去许久。
老丈道:“先吃这两个开开胃。”
瞬间,蜈蚣如潮水般涌入尸体的口中。嘴巴以一个可怖的大小张着,有下颌骨脱位的声音。
婚服下,剧烈地起伏着,蜈蚣吞噬尸体的窸窣声让闻者都忍不住头皮发麻。
两具尸体被消灭地一干二净。
抹去嘴角的口水,老丈舔了舔地上的血渍:“老婆子,该轮到我们俩享用。”
它直立起半身,衣物簌簌掉落,两条三丈高的巨型蜈蚣拔地而起,个竹舍到了它最大的极限,竹干四飞,轰然倒塌。
巨蜈蚣全身覆盖黑色鳞甲,在惨白的月光下闪烁着诡谲的异光。
丑陋的口器大张,猛冲向床上二人。
却不想本昏迷的路清淮一跃而起,槿紫灵力化作飞针,直直地射/入巨型蜈蚣体内。
瞬间,巨型蜈蚣暴乱,它的外壳无坚不摧,唯有内脏脆弱,剧痛使得它狂躁不安。
硕大的虫身横冲直撞,一尾将路清淮扫之几丈开外。
噗——
却是萧玄卿呕住一口鲜血,路清淮则安然无恙地被护在怀中。
巨型蜈蚣并不给二人喘息的机会,墨黑的毒液喷射。路清淮见到,带着萧玄卿快速翻滚至一侧。原本的地方,腐蚀出个深深的巨坑。
将萧玄卿护在身后,路清淮胸口起伏,他全身散发着冷意:“区区虫豸蠹蛆,竟敢蔑视本尊。”
玉兰花下,白衣胜雪,清冷仙尊变回原本的穿着。抬手,抽下玉色发带。
灵力划过,手掌刻下一道极深的伤口。路清淮似不知疼,发带紧攥在手心,沁浸血色。
发带如风拂过花枝,却带着不容小觑的威力,将发狂的巨型蜈蚣缠住。
一收紧,两条蜈蚣快速靠近,发出“砰”的巨响。
三丈高的巨物力量不容小觑,发带深深嵌入路清淮手心,源源不断的血顺着手腕流下,几乎要把条衣袖浸湿。
但路清淮始终未放手,在这样的情形下,身姿恍若谪仙,看不出半丝狼狈。
挣扎的力气逐渐变小,先前的灵针的确给巨型蜈蚣造成了致命的伤害。槿紫灵力化剑,路清淮打算一招致命。
他强撑着走近,灵剑高举。
公蜈蚣却猛的张嘴,竟是将身旁的母蜈蚣完完地吞入腹中。
它的嘴角还残留着左右触动的须子,比先前又大上一倍。
虫身上捆/绑的发带再也承受不住,断成无数碎片。
路清淮万万没想到,公蜈蚣会将母蜈蚣吞下,激发了最后的魔性。这样修为的巨物,已超出他能制住的范围。
他下意识看了眼萧玄卿,对方靠在石堆上,因刚刚护住自己的那一下,血肉模糊。
目光落在心口,《傲世仙尊》中萧玄卿能多次逃出生天,只靠一物:
心头血,可克世间妖物。
路清淮的心头似被巨石重压,压得他透不过去。
站起,路清淮一步步走到萧玄卿面前:“抱歉。”
灵剑插/入心口,萧玄卿眼中是了然和失望。他紧攥拳,下意识想攻击伤害他的路清淮。紧了又紧,终是毫无抵抗,任凭剑尖没入。
路清淮背身,迎向巨型蜈蚣。
他腾空而起,剑影如织,剑刃砍在巨型蜈蚣的甲壳上,竟发出类似于金铁相碰的声音。火花四溅,在心口血的加持下,甲壳被路清淮砍出道深深的巨痕。
巨型蜈蚣被路清淮打得节节败退,既然在地面上不敌,它驭着千百足扎入地中,不动声响。
路清淮站在中心,紧握剑,剑上萧玄卿的心口血已干涸,如同他的发带般再无加持的能力。
下一秒,却是萧玄卿身下的地面晃动,巨型蜈蚣破土而出。
狂风在耳边呼啸,巨型蜈蚣进攻的动作似被放慢了千万倍,狰狞着口器向萧玄卿袭来。
噗呲——
利器入体的声音,萧玄卿看着挡在自己眼前之人,瞳孔紧缩。
“师尊!”
仙尊手持灵剑,凶狠地扎入巨型蜈蚣头部,毫不犹豫,从头到尾对半剖开,幽蓝的血四溅。
巨型蜈蚣轰然倒地,扬起三丈高的烟尘,而路清淮也同时倒下。
他的心前多了个深洞,汩汩地往外冒血。
似泉眼,不知停歇,就像要把全身的血都流尽。
路清淮面色惨白,却仍勉力笑了笑,终于要破了这层幻境。
果然,原文中自己既然和萧玄卿是宿敌的关系,心头血应当是有用的。只需要一点对方的心头血,便能完全激发。
萧玄卿的手颤抖,想要堵上血洞,白皙的双手却很快被鲜血浸染。
手下的温度一点点冷去,萧玄卿内心慌乱,一时分不清现实和幻境:“师尊,你不会死,我会救你。”
“好。”路清淮缓缓闭上双眼,“玄卿,我等着你来救我。”
怀中的身躯渐渐消散,萧玄卿双目赤红,魔气破开幻境:“师尊,等我。”
第22章 最后幻境 十七岁的路清淮
“1床,路清淮,今天感觉怎么样?”
坐在病床上的清瘦少年未回答,只注视着窗外的玉兰花摇曳。
医生对少年的性子已习以为常,知道不会得到什么答复。听了诊,生命体征平稳。
“恢复的不错,可以出院了。但你的……”
医生欲言又止,这孩子是在黑心医院里被家人送去换心,医院里住了三年,最近才逐渐好转。为了不触及对方伤口,没再继续说出“心脏”两字,只说:
“记得不要做太过剧烈的运动。”
“谢谢医生。”
晨风轻拂,吹起少年额角的发丝。青涩,却已初具日后清冷如画的惊艳模样。
是十七岁的路清淮。
路清淮眨了下眼,自今日醒来,便觉得有些恍惚。自己似乎忘记了个人,那人与自己牵绊极深,可无论如何都无法忆起。
只有看着窗外的这棵玉兰树,心中才踏实些。
他起身,收拾好自己的衣物,经过护士站时被一个胖胖护士叫住:“小淮,你家人不来接你吗?”
“圆圆姐,他们已经在楼下等我。”
“好,那你注意安全。”
“谢谢圆圆姐。”
电梯数字一层层变小,从拥挤的人群中挤出。路清淮走到医院门口,低头看了会鞋尖。
刚刚撒了谎,自从和大哥交换心脏后,家中人就不曾来看他,怎么可能接他出院。
外头的太阳毒辣,刺得他真不开眼。原本就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几乎透明,很快,他便觉得呼吸有些不顺畅。
头顶一片阴凉,路清淮抬头,不知何时,医院门口栽种了株玉兰树,玉兰花伸展。
“同学,是你打的车吗?”
听到司机声,路清淮回过神,马路边静静停靠了辆白车,路清淮坐上车:“师傅,去西二中。”
司机师傅是个健谈的,望着后视镜道:“西二中,同学成绩真好,长得也俊。不过怎么从医院出来,生病了?”
“嗯。”路清淮淡淡应了声,随即扬起抹浅浅的笑,“现在病好了,所以要去学校报道。”
“开学已经一个月了,不过能上二中的孩子个个脑瓜子聪明。相信叔,肯定过不了几天你就追上了。”
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去学校,路清淮心中本来有些惴惴不安。听完司机师傅的话,望着窗外安心许多。
“谢谢叔。”
医院离西二中并不远,十分钟左右就到了。路清淮付完车费,刚下车,书包却突然被人扯住,肩带压在肩膀处,勒出道红印。
他被对方粗暴地带到墙角,那里的摄像头早被人恶意损坏。
“这不是路清淮吗?怎么还有脸来学校。越哥有你这样的弟弟也是倒霉。”高子坤一下又一下地拿书本轻拍路清淮面颊,轻蔑道,“靠关系走后门的垃圾。”
“我没有。”路清淮一下制住高子坤的手腕,冷冷道,“不辨是非,我看你才是走后门的。”
不想同这种莫须有的言论缠在一起,路清淮径直往外走。
但这话却踩了高子坤痛脚:“我不能入西二中是拜谁所赐?”
看着高子坤眼色,其余几个学生围了上来,挡住路清淮的去路。
“走后门这事可是你哥极力瞒着,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高子坤走到他身后,面目狰狞,“我那天去校长室求情,希望再多一个名额。却亲耳听到你买名额的事已败露,你哥和校长谈话,说不该占用其他人的名额,所以愿意主动退学,只要能让你留下。”
“路清淮,你倒是有个好哥哥,让我羡慕。可凭什么越哥都高三了,还要退学,你却心安得地占着位子。要走也是你走!”
高子坤一招手:“哥几个,都给我好好教训他。”
路清淮明白和这群家伙说不清。但心底泛过涩意,他明明是靠自己考入西二中,大哥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看眼下的情况,路清淮很快好情绪。无法和这群人硬碰硬,他便快速丢弃身上的书包。一脚踢向青梅树,缀满枝头的果子铺天盖地地砸下。
众人下意识抱头遮挡,路清淮瞅准机会,往墙角外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