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况闭眼抱头:“……”
金梓语连忙蹲在林况身边拍打他的后背。
林况躲闪起来:“呕……你走开€€€€”铁砂掌,铁砂掌在沙我!
金梓语:“……况况,Are you ok?”
“……”林况懵懵地回头,“你叫我什么?”
“况况, ”金梓语笑容温柔可人,充满了治愈的力量,“你之前不是说家里长辈会这么叫你吗?feel better now?”
“……”所以你现在是我长辈??
林况停止了干呕, 他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惹了这个天然黑,干笑两声,艰难道:“你为什么说英语,不会是为了去梵蒂冈提前练习吧?”
还有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浓浓的嘲讽感!
金梓语:“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雨依:“……”好,好莫名其妙,我就不该说送她去梵蒂冈……
林况善意满满地提醒:“听说梵蒂冈说的是拉丁语和意大利语。”
金梓语:“Sei okay?”
林况:“……”
陈雨依:“……”真的莫名其妙!
这时急匆匆的脚步声终于快到七楼,众人很有默契,纷纷把短刀长刀菜刀藏到身后,那边楼梯出现了一个半大少年。
……少年?
所有人都是一愣,尤其是贺群青,目力与记性都绝佳的他,一眼看出这十三四岁的少年人长相非常眼熟,很像自己刚才干活儿那家烧烤店里的八岁的男孩,只是……长大了?
这显然非常不对,众人不由地互相对视,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凝重。
就在大约二三十分钟之前,楼下还只有老人和小孩,除此之外只有辣炒海鲜家的男老板,哪来的少年人?难道楼下又多出了一些人?
贺群青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
在那少年咋咋呼呼、故作凶恶地指责他们这些新来的打工仔“偷奸耍滑,活儿没干完就躲清闲”的时候,贺群青主动走向楼梯口,迎向对方,从近处观察这小少年,真是越看越像之前那个男孩,连瞪眼指挥他们下楼的神态也是一模一样。
所有人下了楼,果然楼下老板们都已经开始活动。
离奇的是,不知道这些人午睡期间吃了什么补药,小孩都长成了少年,老人也至少年轻了十岁,念叨起玩家们的不对来,更是道理十足。
偏偏贺群青他们连给自己找借口都找不了,因为下楼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而不是他们以为的二三十分钟,楼下饭馆里的钟表都指到下午两点多了。
在这种小餐馆打工,中午还无故消失两小时,的确不像话,所以下午他们被老板们盯着干了更多杂活儿,连油腻腻的老桌椅都全部刷洗了一遍。
一切勉强称得上干净了,还想要更干净一些的,最好全扔了换新的,或者把这楼炸了重建€€€€蒋提白提着水管,站在咕噜噜响的下水道旁边,慢腾腾给装小海鲜的大塑料盆换水,不远处还有一个方正的、表面布满孔洞的机器,暂时关闭了,他刚才就用那玩意儿给螺蛳剪屁股。
蒋提白眯着眼睛晒太阳,如是想到,创业可真是害了我啊,给老板洗小海鲜,分明也是个好工作,自己当年怎么可以那么虚荣,竟然为了大龙虾,不认小龙虾,反正都是龙虾。瞅瞅现在,不算返回原点,而是倒欠三十年地洗螺蛳。
他的打工搭档窦晴这时候做贼一样端着一盆洋葱来了,将一张纸塞进了蒋提白手里,说:“是褚先生给的,他好厉害。”
“一下午了,”蒋提白长叹,“再不给我,他的屁股也该剪了。”
窦晴:“……”我明白,这句,这句应该也是玩笑!
那是一份名单,正是楼下餐饮店所有大小老板的名字,包括炒海鲜家的中年男人的名字都在上面。
男人叫袁家承,是目前唯一看不出年龄变化的老板,包括他十三岁、不知为何寄养在他这干活的远房亲戚陈练€€€€
“不是晨练,是陈立安。”蒋提白眼睛危险地眯了一下,将这张从账本上撕下来的纸从上看到下,之后还给了窦晴:“改一下再让所有人都看看,万一找到黑色审判书,尽量把他们全写上。”
窦晴领命点头。
就是最后一句总觉得带点情绪,不会是想报复吧?大佬不可能这么幼稚吧?
“不,”蒋提白临时变卦,将水管往窦晴手里一放,淡定说了句:“贺肖那边我去说。”
“蒋……蒋哥,你这个没拿!”窦晴要再度拿出那张纸,但蒋提白已经走了,想必是不需要了。
他这点就跟褚政、黄渔,甚至刚才路过瞄了一眼的陈姐一样,高级玩家怎么都这么聪明?看一遍竟然就记住了,实在硬核。
……
至于褚政,其实他下午刚开始上班就被煎饺店的老板开除了。
这也没办法,谁让他一只手动不了,另一只手不想动。
他给煎饺店的小老板提建议,说可以收银,老板说不然你收银我滚?
于是褚政成了其他打工仔的亲戚,吊着手臂在各个店流窜,靠新编的断臂故事来卖惨,顺便打探这些指挥家老板都叫什么。
他尽心尽力拐弯抹角地打听,想法和蒋提白是有点像的,他认为这里叫得上名字的最好都上审判书。
此时褚政就坐在煎饺店门前,黄渔一整天陀螺一样地干活,让老板充分看到了黄渔一个顶俩的潜力,于是大发慈悲,施舍给了一下午找不到工作的褚政两牙西瓜。
褚政沾了堂弟黄渔的光,边吃西瓜,边冷笑地看着蒋提白围在贺肖身边打转。
贺群青已经知道了名单,不过蒋提白说完没走,也回头远远看起了他们店里的热闹。
贺群青做工这家烧烤店的小老板叫刘广,那年纪很大的老人€€€€现在看起来年轻了一些,但也得七十岁了,叫刘顺余€€€€不是刘广的爷爷,而是他爸。
早上贺群青和江远都以为是爷爷过于宠溺孙子,才导致孩子唯我独尊的强势,现在情况诡异,他们也说不好了,但刘广依旧十足地霸道,动辄对老人呼来喝去。
刘顺余年纪大了,脑子笨,手脚更笨,整理一下烧烤的木炭或竹签,都会让当家的小少年看不顺眼,如果搞砸了更要命,刘广提起拖把就抽在他爹背上,嘴里骂得更是难听。
刘顺余被打了也不敢吭声,回嘴都不敢,只是阴沉埋怨地看着儿子。
刘广打完了倒可以继续干自己的事,可见这样的来往就是他们的日常。
真不知道父子俩究竟有什么仇怨,贺群青阻止了两次,刘广当时作罢了,可下回老人做错事,刘广照打不误,直骂这点小事做不好,干脆早点死了干净。
观察时间长了,贺群青也不拦了,因为这样的情况原来每一家都差不多。
再联想他们都是老人和少年的组合,估计这就是副本正告诉玩家的规律和信息。
发觉这点之后,当年轻人和老人冲突再产生的时候,贺群青便只默默回忆一下名字而已。
到了傍晚,餐馆果然开张,大量的食客幽灵一样从道路尽头冒出来,嘻嘻哈哈地走进餐馆,或者就在广场的桌椅上坐下点菜。
贺群青他们谁也没想到这几家餐馆会这么火爆,最后连一只手的人也没放过,强行上岗了,钱的事经过商量,褚政算三分之一个黄渔,所以拿三分之一的工资。
贺群青在店门外烤串儿,江远端盘子上菜,而贺群青远远就听到后厨传来打骂的声音。
刘广气焰嚣张,抽打得他爸号哭不止,含糊低喊对不起,可刘广不依不饶,直骂老东西真是个废物,连油壶都端不住,算盘珠子也不会拨。
刘广是个会算账的,竟然把白天一整天老人犯下的糊涂账又清算了一回。
广场上吃夜宵的人太多,到处吵吵嚷嚷,后厨这些声响都被压了过去,根本无人理会。
贺群青现在只是打工的,不该多管老板的闲事,他观察手下烤肉在碳火上烤得吱吱冒油,心中突然升起压抑了一天的邪火,一转身被江远堵在了烤炉旁。
“别,别小肖,”江远压低声音,“唉,肯定是主神觉得玩家们平时都不顾家,所以找一个副本来身临其境地教育一下,没事,肯定没事,我觉得那小畜生这么过分,老头子肯定会反杀,你信我。蒋提白不是也说,这才第一天,不能冲动,我们都再观察观察。”
这时有客人高喊结账,后厨的声响立刻停了,瘦高的刘广忙出来算账,而老头儿过了一会儿也擦着脸出来了,出来后默默开始擦擦桌子收拾垃圾。
贺群青看着老人的模样忍不住皱眉,他停顿时间太长,手下烤串忽然冒出焦味,他飞快撤下那烤糊的一串,换上了一串新的。
直到月上中天,海珠城小区前的广场才安静了下来,玩家们收拾好店铺的狼藉,才被满意的老板们安排到了三楼的几间“员工宿舍”里,大半夜的他们还要收拾屋子和高低床铺。
不过所有人都没想着睡觉。
经历过中午那一遭,谁还敢睡?
哪怕三天三夜不睡觉,对玩家来说也是常事。
何况像蒋提白、褚政,甚至林况,都表示今天失眠睡不着,尤其是蒋提白,炒了一晚上的辣酱,现在眼睛一闭上都能听到“€€€€”的锅铲声,他头痛地揉起眉心,谁料眼睛突然一阵火辣,蒋提白唔一声捂住了眼。
蒋提白:“……救命。”
林况在黑暗中抬起头:“……什么声音,我听错了?”
蒋提白又闷哼一声。
蒋提白上铺的贺群青也抬起了头:“……?”
第236章 第236章 石海珠井(8) 不可告人……
林况:“老大, 你怎么了?”
蒋提白沉默不语,但叹息了一声。
林况小心翼翼:“老大……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不是说老大就算有心理问题,进游戏就会恢复正常么?
难道是之前牛心言的事太严重, 对老大心态影响极大,所以才进游戏也没能缓解吗?
林况在黑暗中想破头,突然福至心灵,想出了一个好主意:“我去叫陈姐。”
蒋提白:“别动,不许去。”
林况迟疑地又躺下了。
蒋提白又叹一声。
贺群青:“你到底怎么了?”
蒋提白:“眼睛好辣。”
“……”林况从沉默中挣扎起身:“不是老大, 我问你你怎么不说?”
贺群青:“……眼睛为什么好辣?”
下铺沉默片刻, 传来轻轻的金属敲击声,蒋提白的声音听起来烦躁又消沉:“这刀柄好像没洗干净……”说着难受地再次长叹一声。
林况将信将疑,黑暗中也看看自己的手,颇为吸取教训地在衣服上擦擦, 听到那边蒋提白已经起身下床, 走了半步就撞上了什么东西。
贺群青心中跟着叹气, 从床梯下去,蒋提白听到动静, 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等着, 一手掩着眼,一手虚抬在空中。
贺群青走过去时,蒋提白抬着的手在昏暗中动了动,贺群青便抓住了这没耐心的手腕,带他去洗手池。
才走了两步,贺群青正觉得指尖之下有什么在突突猛跳, 寻思蒋提白该不是有心脏病,蒋提白就不经意地一翻手,脱离了贺群青的牵引, 改为扒着贺群青花衬衫,挤挤挨挨往前走。
水流哗哗响,埋头冲了好一会儿,蒋提白终于能睁开眼了,两只眼睛果然红得厉害,卫生间灯已经打开,贺群青抬起手想扒他眼皮看得清楚一点,结果蒋提白睁眼撑不住两秒又回去继续冲了。
贺群青自觉任务已经完成,转身便要回去,忽然袖子一紧,湿漉漉的手悄然抓住了他。
“你干嘛?”贺群青无奈。
“你等我一下,”蒋提白声音发闷,“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