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多看了余曜几眼,以他的视角,刚刚好能看见少年脸庞上被晨光照得分明的细细绒毛。
就,还挺好看的。
乔恩撑着下巴,大大方方地欣赏,心说怪不得小曜的粉丝动不动就在网上秀图,这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颜值,比大明星也不差什么了。
余曜也把字字句句都听在了耳里。
他不傻,甚至可以说很聪明,所以一下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其实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琥珀色眸子的少年有点好笑,“我还没有小气到这种程度。”
“当然知道你不小气,”乔恩叹口气,“但我们这不是怕影响你心情吗。”
少年轻轻扬了下眉,就见混血少年握拳作加油状。
“所以,小曜,你一定要拿下奥运冠军!”
给华国好好出一口气!
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世界不是只有西方,东亚也不是只有r国才擅长抱石,他们华国人也可以!
乔恩雄心壮志地高喊,然后就眼睁睁看着少年过于平静地点点头,瞥自己一眼,而后收拾好东西就往柴广涛的办公室走。
“我说的也没错吧?”
绿眼睛少年苦恼地挠挠头,不知道何时到的乔瑜一言难尽地看了自家傻弟弟一眼,完全不想承认这个智商堪忧的家伙居然是亲生的。
不过余曜会愿意这样做是乔瑜意料之中又心情复杂的。
乔瑜出神地望着少年离去的方向,恍然觉得余曜好像跟两年前也没什么两样。
满世界的荣誉在他身上落不沾衣。
那张过于俊俏的面孔始终平静温柔。
对待他和乔恩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老朋友也跟初见时别无二致。
仿佛名利场的大染缸在他身上从来没能留下过任何痕迹。
“希望我也能有小余的这份心性……”
乔瑜抱着篮球,忍不住羡慕起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两岁的少年来。
乔恩没听清,微微张着嘴,“啊?哥你说什么?”
乔瑜看着这个明明跟余曜是同龄人的傻弟弟就气不打一处来,难得毒舌了一把,“你除了这张脸和小余站一起都不像是一路人。”
乔恩想到自己刚刚看见的画面,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下自己兼具东西方特色的优越脸蛋,笑容羞怯,“真的假的,我觉得小曜还是要比我好看一点的。”
乔瑜:……
乔瑜:没救了,毁灭吧。
乔家兄弟俩打嘴炮的时候,余曜刚好走进柴广涛的办公室。
出乎意料的,耿必刚也在。
只是眼圈发黑,精神萎靡,看上去像是一夜没睡。
耿必刚也确实一夜没睡。
他去找宋双成时踢到了铁板,那位脾气大还护短的老教练一听说原委,当场就翻脸把人赶了出来,放话说余曜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耿必刚只得掉头,硬着头皮去找赵威明。
可想而知,被老伙计背刺的赵教更是不可能答应斡旋,甚至连门都没开。
耿必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拉着柴广涛诉了一夜苦,可不就蔫蔫的,连带着柴广涛的精神头儿都不大好,还是看着余曜来才赶紧灭掉了提神的烟。
“小余,这个点怎么来了,吃早饭没?”
柴总教练笑眯眯的,搓着手,“你有事找我?”
耿必刚在旁边站着,想打招呼又不好意思,一张脸皮都涨成了紫红色。
他不断地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试图主动破冰。
但还是余曜先开的口,“确实有事。”
他看了看在场的两人,语调温和,“我想跟您商量一下,以后把我的上墙时间都调整到晚上。”
“什么?”
柴广涛和耿必刚齐齐起身,如遭雷劈。
第177章
柴广涛和耿必刚都被余曜突如其来的请求惊呆了。
柴广涛直接上前一步扶住少年的肩头,“小余,就算是你想大度,也不能损害自己的利益吧,白天训练体力充足脑子也灵活,该休息的夜里训练算什么事!”
耿必刚也猜到了余曜这样做的原因。
说一句心里话。
如果说之前耿必刚后悔之余多多少少还有些不服气,觉得自己一个劳苦功高的资深教练,居然会因为赌气想收个好苗子入队做得过了点,就被各种嘲讽唾弃打压,连正常训练都不能进行。
那么此时看着少年平静温和的神情,他的心理防线就一下崩塌了。
一个才十八岁,正意气风发的孩子都能宽容友善到这种程度,自己当年的心胸根本就没法比!也太狭隘了!
心里原本或多或少的那点憋屈尽数转变成了愧疚。
耿必刚狠狠抹了一把脸,双拳紧握,“我隔一天来就行,尽量挑结束训练或者还没有开始训练的点儿来,完全可以错得开。”
柴广涛显然也很赞同这个方案,一个劲地在旁边劝说,“小余,你看,我觉得这个方案就很不错嘛!”
余曜当然是觉得不怎么样。
他不能理解自己还没有说什么他们就脑补了一堆,只好开门见山解释道,“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余曜琢磨这件事其实很有几天了,昨天夜里去训练馆也不是完全一时兴起。
“大学的课业很重,我白天需要听课,时间比较零散,刚好适合一些阶段性的体能训练。”
虽然高中老师总是喜欢用一句上大学就好了来安慰学生,但只有真正上了大学的人才会知道,大学的课业一点也不比高中轻松。
没有了高效集中的学习氛围,再加上很多教授比起授课更适合做研究,大学自己出的课本水平的参差不齐……
余曜之前也没想到r大的课居然能排得那么满,那么难。
一周六天课,从早到晚。
不止要学各种管理概论,还要学统计学、行政法、文秘信息系统等等等。
偏偏大一的基础课还是最多的,如果想要拿到高绩点的话,自己非下功夫不可。
他把自己满满当当的课程表打开给两位教练看。
柴广涛和耿必刚的脸色就变得古怪起来。
他们之前也听说了余曜高考拿下状元的事,但还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运动员嘛,还是要把比赛放在第一位,马上又是奥运年,自然是学习为训练让步。
怎么到余曜这儿就反过来了?
不过余曜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下午六点开始到晚上九点休息,整整三个小时无打扰的上墙训练时间,未必比不上一大早就开始热闹吵嚷,部分线路忙碌还需要等待的场馆。
“那也行吧。”
柴广涛眉开眼笑地答应下来,哪怕觉得计划合理,也心知肚明其实还是少年主动让了一步。
余曜也在耿必刚感激、愧疚又心酸后悔的复杂目光里点了点头,“谢谢柴教。”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消息很快传遍了省队。
经历过当年事件,见证过余曜窘迫处境的老队员们个个唏嘘不已,乔家兄弟更是感动莫名,反倒是后来入队,对过去感受不深的小队员们心情不太美好。
年前才入队的缪启越小大人似地直叹气。
“我还说有事没事去余哥身边偷师呢,这下好,偷不着了。”
跟他同一批入队的舍友柯杓在上铺枕着手发呆,“该不会余哥就是嫌咱们天天盯着他看,故意避开咱们的吧?”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止余曜自己发觉了自己只是按照习惯晨起跑个早操,就大幅度带动了教练们三令五申也没建立好的晨跑制度。
其他运动员也发现了€€€€
好像无论自己什么时候想去跟着余哥一起,都会撞上一堆偷师和模仿的同行!
“该不会真是这个原因吧?”
运动员宿舍里的四人面面相觑,不自在地齐齐挠了挠头。
有这样猜测的不止这一个宿舍。
所以余曜再在体能训练室卷腹的时候总感觉有来源不明的视线盯着自己。
他转头,其他人都在做自己的训练。
再继续,视线又来了。
少年能沉得住气,一口气做完二十个动作,才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头,果然,就抓到了一个来不及收回目光的小孩。
“我脸上有东西吗?”
余曜拿着水走过去,目光上下打量。
缪启越被抓了个正着,脸红耳朵也红,再搭配身上的红运动服,整个人红得像只皮薄软乎的大柿子。
但这可是被余哥搭话诶!
缪启越一下来了个劲儿,从仪器上下来站直腰杆,响亮地答应了一声,“余哥!”
余曜眨眨眼:“……倒也不必这么正式。”
不知道的人说不定都要以为自己其实是个严厉教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