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国公 第44章

南柏舍跟东辽也只隔几座大山,谁知道东辽军队会不会翻山越岭从后边杀过来啊!

妙娘也没想到会这样,眼看村民全往大门这边跑,疯狂砸门要进来躲避,已经发生踩踏,若不开村门,跌倒的老人和小孩很可能会被踩死。

不管角楼上的村民用大喇叭如何喊这是阴谋,东辽人没打过来,村民也不听,他们只想躲进村保命。

妙娘咬牙道:“开门,放人进来!”

“可……”

“敲锣,召集护卫队!”

“是!”

村门打开,惊慌失措的村民得以进来,惊魂未定的躲在围墙后面,也有往内村继续跑的,屠汉那些人就夹在其中。

妙娘站在墙头,举起弓箭对准其中一人。

咻!

冰箭破开寒风,那人应声倒地。

“杀人了!杀人了!”

骑马赶来的护卫队吐掉口中的草根,“呸!狼心狗肺的东西,给你们吃给你们穿还不知足,还敢起乱子!”

甩出套索直接套了七八个,绑在马后拖拽,很快就将人拖的皮开肉绽,血糊糊一片。

第051章

角楼上的村民用大喇叭喊道:“东辽人没有打过来!不要慌乱!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不要动!谁动就射杀谁!”

威胁还是有用的, 先才还不管不顾逃命的村民渐渐冷静下来,再看被护卫队围在村路中间的屠汉等人,村民终于意识到是自己上了当受了骗, 不由愤怒咒骂,他们当真以为是东辽人杀过来了!

“这几个不安好心的!快射杀了他们!”

“先前我就看他们不对劲,不好好干活,总是在村门口乱转,外面的火肯定也是他们放的,若是让草垛旁边的帐篷烧起来,可是要死人的!这种阴损手段都使得出来,畜生!白眼狼!把他们绑了等里正回来处置, 定要将他们千刀万剐!”

愤怒的村民撸起袖管想要上前去, 一排冰箭射在他们前面的地上,他们打了个哆嗦,再不敢往前挪一步。

屠汉等人知道事情败露自己也不会有好下场,与其束手就擒等着被处死,倒不如拼一把。

拉几个村民挡在身前, 胁迫护卫队给他们准备马匹,让他们出村, 只要跑到栅栏之外, 他们就能趁乱躲进树林。

他们在附近干了两三个月的活, 熟悉地形, 也知道机关陷阱大概设在什么位置, 就算是护卫队也不敢轻易踏进林子的,他们就有活命的机会。

也有胆小的并不想拼命, 更有吓的当场尿裤子的,扑在地上求饶, 说一切都是屠汉筹谋指使,与他们无关,他们已知错,求护卫队饶他们一命,放他们离开南柏舍。

护卫队的妇人仿佛听到了笑话,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才咬牙狠道:“离开?白日做梦!既起了这样的心思,不如留下来亲眼看着自己是怎么死的!你们还没有见过我们是怎么处置盗匪的吧?不妨现在让你们开开眼界!抓活的!吊起来放血!”

妇人一声令下,立即就有人甩出套索。

屠汉抓过身边被吓得腿脚发软的流民,将他一把推出去,流民不防备,整个人往前扑,把就近的几个流民扑的往前跌。

趁乱跑进内村的不止外村的村民,也有部分流民,他们跟屠汉不是一伙,跑进来只为保命,其中还有不少流民抱着孩子,早已被眼前的一切吓得六神无主。

屠汉抓住机会将流民怀里的孩子扯出来当肉盾。

“啊!我的孩子!”

流民惊慌哭喊,想扑上去救回孩子,反倒被屠汉用骨刀捅伤。

虞归晚从未给不属于护卫队的村民发任何刀具弓箭,村民自卫用的大多是冰刺或木刺、棍棒等,被选进来训练的流民同样也没有,训练结束他们的弓箭要被收回,待考核通过才能正式加入护卫队,脱离流民队伍,真正成为南柏舍的一员,搬离原来的帐篷。

他们不耻屠汉等人的行为,明明有一把子力气,只要好好干总有出头之日,偏偏贪心不足,以为旁人都是傻子,殊不知背地里那点小心思全被人看在眼里,自己还不知道,还做着取而代之的白日梦。

现在竟还拿无辜的稚童挡箭,简直是连畜生都不如!

骨刀是屠汉用村民丢掉不要的牛骨磨出来的,比不得锻造出来的铁刀锋利,却也能捅死人。

他根本就没想留下那个孩子的命,丝毫不犹豫就捅进去,随即将血淋淋的稚童抛给护卫队,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再抓另一个孩子挡在身前,撇开众人往小路上跑。

妇人飞身接住奄奄一息的稚童,看到孩子肚腹上那个血洞,她恨的两眼通红。

一摸脸,妇人将孩子交给身后之人,快速吩咐道:“先止血,再派人套马车带去县城请大夫治伤,别耽搁,快去!”

妙娘已从墙头下来,飞身上马去追逃跑的屠汉。

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她很快追上来,抽出一支冰箭就在疾驰的马背上瞄准。

她箭术没有廖姑好,又顾及被屠汉挟持的孩子,就未能射中要害,只射了屠汉的小腿,迫使他停下来。

“去死吧!”屠汉把孩子丢到路中。

妙娘立马拉住缰绳,马儿嘶鸣一声,扬起前蹄。

滚到马下的孩子吓的双目僵直,浑身发抖,被后赶来的护卫队抱走,屠汉也趁机跑了。

“狗杂种,”妙娘冲屠汉逃跑的方向冷笑,“可千万别落在姑奶奶手里。”

屠汉进过几次内村,知道虞归晚的宅院在哪个方位,并从村民日常闲唠嗑中得知虞归晚有一个身体不太好的妹妹,入冬后就鲜少出门,年前请戏班子来就是为了给妹妹过生辰,可见虞归晚极爱。

廖姑和陈妇跟虞归晚去了县城,妙娘和护卫队又没有守在虞家,屠汉就心生一计,想逃去虞家挟持幼儿,有了她当人质,护卫队也不敢把他怎样。

村口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幼儿不可能一点都听不到。

婆子和丫头拦着不让她出屋子,杜氏也提心吊胆,坐立不安,满脸的担忧之色。

“怎么就没个安生的时候,文婆子你悄悄从门缝看看,那些闹事的抓住没有,可别让他们摸到这边来。”

文婆子跑出去趴门缝看了看,闹事的没瞧见,倒让卧在门口的十几头野狼给唬了一跳,她还奇怪怎的妙娘没留下人护着姑娘,原来是这么回事。

有狼群在,还有谁敢靠近大门。

她回禀杜氏道:“老夫人放宽心,不碍事的,外头都是狼,旁人靠近不得。”

杜氏这才捂着胸口念了几声佛,“这就好这就好……”

一路颠沛流离的惶恐已经将杜氏吓怕了。

“母亲,这点子小事妙娘她们能处理,你安心在屋里别出去就行了。”幼儿扶她坐下,柔声宽慰,又让丫头端温茶来让杜氏喝一口压压惊。

杜氏前年被劫匪砍伤,又每日惊思忧虑,再精细的调养也没法把身子养好,最受不得惊吓。

杜氏坐在椅子上,指尖揉着额角,眉间皆是愁容,“现在尚没有事,往后呢,万一东辽破了关,我们该往哪里去。”

“母亲。”

幼儿揽住杜氏消瘦的肩,轻轻靠过去,目光落在虞归晚今早为她折回的那条枯枝上。

那人知她喜红梅,可红梅早已凋谢,便用红蜡在枯枝上€€出几朵仿红梅,远远瞧着还真像,她很喜欢,让丫头移到最显眼的地方看了这半日。

不管是去草原还是南边,她都信虞归晚,也不惧怕日后。

安抚住杜氏,幼儿便让丫头喜鹊留在屋内陪着,她则带小金方和两个婆子到后院,里里外外查看过,连个老鼠洞都不放过,全堵上。

后院有一处是余姐带孩子住着的,她在虞家干活,家中孩子又小,无人帮着照料,幼儿就让她一家住进来,几个孩子也都帮着干活。

“姑娘怎么出来了,”见她到后院,余姐忙上去劝道,“这里有我们就成,姑娘还是赶紧回屋去吧,虽说外面有狼群守着,可谁也不敢说十分安全,万一那起子闹事的往院里丢火种丢石头的,伤了姑娘可怎么好。”

正说着,外头的狼群就嚎起来。

余姐等脸色立即大变,将幼儿护送回屋,不许她再出来。

大门外响起野兽愤怒撕咬的声音,还混着人的痛叫,听着陌生,肯定不是内村的村民,必是摸过来的流民。

幼儿摩擦着腕上的镯子,心中突然有了主意,同余姐道:“听声音应该没过来几个人,我出去看看。”

“姑娘?!”

“不行!”杜氏力气极大的攥住幼儿的手腕,双眼通红,“你不能出去!”

“母亲放心,我知道轻重,不是胡来的。你听外面的叫声都小了,想来试图闯进来的人已经被狼群咬伤,反抗不得了,我就出去看看,不碍事。以后这样的事还多,我总不好一直躲着让别人保护。”

她按下杜氏的手,示意丫头搀扶杜氏进去,自己跟婆子去开了大门。

血腥味扑鼻而来,门口一地狼藉,尖牙还滴着鲜血的野狼用利爪摁住还没咽气的屠汉,似是在找哪里比较好下嘴,是脖子还是……

频死的屠汉爆发出惊人的力气,一把将野狼掀开,拖着血葫芦似的身体冲幼儿扑过来,却遭破风而来的冰箭射中后背。

可另有一枚不足指头大小的铁片箭比冰箭还早一步射穿他的咽喉,他捂住突突冒血的脖子,扑通跪倒在地。

“嗬嗬……”大量献血从嘴巴涌出,堵住所有愤恨与咒骂。

屠汉死不瞑目,眼睛仍旧瞪的老大,直勾勾看向站在门槛后、举起右手的幼儿。

他见过此女的小像!那时他还在老家干屠夫的行当,有人拿此女的小像向他打听,如能提供线索就可得黄金百两。

眼见富贵垂手可得,他不甘心,不甘心!

“幼儿!我不是说了让你别出来,你怎么不听话!”妙娘翻身下马,三步并两步跑到幼儿跟前,抓着人左看右看有没有受伤。

看到屠汉朝幼儿扑过去,她都吓死了,还好幼儿没事。

幼儿脸色有几分白,却也没有害怕,淡淡说道:“我没事,出来时这人已经被狼群咬了。”

“那也没有死透啊,你还险些就被他伤了!”妙娘一脚踹翻屠汉的尸体,发现致命伤在脖子,不由奇怪,“咦?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射穿了,是你做的?”

她抬头看幼儿,后者点头,并未多做解释,妙娘也没有再问,虞姑娘那么在意幼儿,会给幼儿备一些保命的小巧弓/弩也不奇怪。

闹事的流民全部被抓住,除为首的屠汉被射死,另有三个流民也在混乱中被杀死,剩余的都只受了伤,被捆住手脚堵着嘴扔在村口,由专人看管。

被屠汉捅伤的那个孩子和流民已经送去县城寻大夫医治。

孩子的娘见到屠汉的尸体就疯了一般冲上来撕扯,哭嚎叫骂:“这个畜生!死了我也要诅咒你下十八层地狱!下辈子投畜生胎,遭千刀万剐!”

妙娘没叫人将她拖开,其他想要发泄怒火的村民和流民也可上前对屠汉的尸体拳打脚踢。

年纪大的村民觉得这样不太好,可一想到这畜生刚才对几岁的娃娃都下狠手,就同情不起来了。

“将活着的吊起来,不许给他们一滴水一粒米,什么时候咽气什么时候再放下来,”妙娘冷静吩咐,“去查流民住的帐篷,别放过任何有嫌疑的,不管有没有参与,知情不报者统统都要抓!我看谁还敢闹事,外面正在打仗,想死的现在都可以离开,我们南柏舍庙小,就不容各位了!”

在场的村民和流民全都噤如寒蝉,无一人敢出声。

妙娘将他们一一扫过,“刚才在村口跟着起哄说东辽人杀过来的都有谁?是你们自己站出来,还是我将你们都捆了,等里正回来再连同你们的家人一起处置?”

扑通!

缩在后面的几个人齐齐跪下,他们见过里正处置人的手段,那是半分情面都不会留,他们宁可挨妙娘的鞭子,也不愿意被捆了送到里正面前。

“我们也是逞口舌之快,没想过害人啊,求姑娘饶过这一次,我们再不敢了!”他们给妙娘磕头,磕的额头都青紫了。

妙娘无动于衷,等他们磕的头破血流了才说道:“可以不累及你们的家人,但你们的房屋和田地村里要收回,你们暂住到流民的帐篷里去,如不愿意也可离开南柏舍。”

这是她过来前幼儿同她说的,今时不同往日,对这些人不能再一味的宽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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