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国公 第89章

这样烂的皇室,怕是会群起推翻,再无延续的可能。

赵祯自以为拿捏住了幼儿,却不想还是被反将一军,如今也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好,我写,”赵祯还挺伤心的说道,“你到底还是算计了我,”

幼儿撑着椅子扶手缓缓站起身,被葛大娘搀着往外走,留给赵祯一个孤傲冷漠的背影。

“我不怨恨你,也想过只要我父亲和兄长能正名,其他的我也都能忍,但你不该拿岁岁的命来要挟我,还想让我替你谋划。赵祯,聪明过头不是好事,我劝你也适可而止,别演过了头。”

第111章

刘缕仗着人多势众, 下令全力进攻。

“给我杀!踏平南柏舍!为我东辽战死的勇士报仇!能生擒敌首者,赏女人!赏金银!”

“哦嚯!”

还骑在马上的东辽兵挥舞着弯刀杀向敢反抗的奴隶,被马蹄践踏成肉泥的除了东辽兵, 还有本来是普通百姓的奴隶。

破关那日,他们的家园被毁,家人惨死,自己被抓进大营遭受非人的虐待,这些东辽蛮狗不会让他们离开,今日不死,明日也活不成。

下面的惨烈深深刻进妙娘等人的脑子里,她们握紧手中的弓箭, 愤怒到发不出声, 只能咬紧牙浑身颤抖的看着手无寸铁的无辜人被砍死,血流成河,冤魂不散。

秋风将虞归晚身上的红斗篷吹得喇喇作响,她伸手拉住两边用以裹住自己,纤瘦高挑的身型如挺立在高山上的寒松。

深秋漫山遍野的落叶和枯黄, 唯有她这抹血红异常艳丽夺目,群兽百禽围绕在四周, 交织的嘶吼与鸣叫像宣战的鼓声。

趴卧在旁边的虞六花没了往日的顽皮, 它还未满一岁, 按照狼的年龄划分, 它现在还算不得成狼, 但因它血统特殊,体型庞大, 打架又凶狠,遂成了狼群的首领, 只要站起来嗷呜一声,附近的野狼就会回应它。

狼群有自己的捕猎守则,它们也更擅长团队合作,所以若非必要,虞归晚也不会轻易打破它们这套守则,她只需要将它们变得更加凶狠好斗。

一只骨节分明且修长的手从斗篷伸出来,摊开的掌心满是拉弓握刀留下的厚茧,杂乱无章的掌纹似是预兆手掌的主人命途多舛,难得善终。

“笛子。”

秋风裹挟着她低沉冷漠的嗓音卷入所有人的耳朵。

那支银色的短笛她交给妙娘许久,如今要回是为了能更好驾驭这些飞禽走兽为自己所用,短笛在她这个主人手中所发出的威力才是真的摧枯拉朽,所向披靡。

呼€€€€

完整的曲调迎风疾驰,似有数千条无形的线牵扯着活物的筋脉,催化体内野兽的狂暴基因,双眼充血般血红,理智全无,脑子里仅剩一个声音:杀。

护卫队早有准备,两团棉絮堵住耳朵,眼看着群兽冲下山扑向路中的东辽兵。

“嗷呜!”

“吼!”

狼群、虎豹、黑熊、猛禽,数量比之前五百东辽精锐从后山偷袭还多好几倍。

即使刘缕早有准备,也震惊虞归晚这样诡异的驭兽手段,难怪三王子要他尽可能生擒此人,这样的奇才就该为东辽效力才是!

战圈之中,人兽厮杀,画面血腥。

东辽兵号称是草原上最强悍的勇士,他们也同草原狼和棕熊搏斗过,遂并不是很惧怕扑过来的猛兽,反而吆喝着举刀砍下。

力不敌的野狼倒地哀嚎,抽搐着断了气,它的同伴紧接着也倒下,并且越来越多。

留守南柏舍的护卫队不足五千人,就算加上大群的走兽和飞禽也敌不过刘缕的七万铁骑,即使炸死了不少也还剩下好几万,眼看着就要攻到村门,围墙后的村民紧张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倒地的奴隶、士兵和走兽越来越多,尸体堆积如山,大地浸血。

陈妇她们不停射出竹箭,但箭矢总会射完,到时她们又该如何抵挡东辽铁骑的马蹄。

“虞姑娘,撤吧,”陈妇抽出挎在腰间的大刀,“我们来断后,你带村民从后山走,那边山高林密,道路险峻,刘缕不敢追的。”

今日这场对比悬殊的恶战,陈妇等人就没想过活,她们可以死,但虞归晚不行。

短笛在虞归晚手中拨转着,闪出一道银光。

斗篷的帽兜宽大,遮住她大半张脸,只看得见尖细的下巴和苍白的唇,那是极其不正常的白,像是要跟周围的皮肤融为一体。

她没有下令撤退,而是平静道:“所有人即刻返回村子,守好门,无论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让人探头往外看。”

陈妇不疑有他,“是!”

其他人跟着陆续后退,从始至终刘缕都没有看到一个南柏舍的人,只有数不尽的竹箭和火/药,他的铁骑伤亡不小,没伤的也灰头土脸在跟野兽厮杀。

刘缕捂住受伤未愈的胳膊,想到自己误信从偏关抓来的那一老一少的医术,他就怒火中烧,那两人分明是虞归晚放出来的细作!专为探听军情来的!若不然虞归晚也不会这么早设防!

“给我杀!一个都别放过!进村抢粮!杀!”他杀掉一头扑上来的灰狼,抹掉脸上的血,愤怒吼叫。

呼!呼€€€€

短笛陡然变调,比原先还刺耳诡异。

几个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奴隶突地睁大眼睛,瞳孔倒映出原本已死透的尸体扭动僵硬的四肢慢慢站起来。

哪怕缺胳膊少腿了也还是一瘸一拐以非常诡异别扭的步伐朝前走,随后抓住活着的东辽兵,张开血迹未干的嘴咬住对方的脖子。

“啊啊啊!”这几声惨叫一半是疼的,一半是吓的。

站起来的‘尸体’越来越多,除了人之外,还有野兽,它们变得更加没有理智,双眼赤红,力大无穷,任由弯刀砍在身上都不死,但喷溅出来的血却是腥臭的黑色。

看见这一幕的奴隶大气不敢出,捂住嘴惊恐的看着东辽兵没他们自己人反杀,再被‘奴隶’和野兽撕碎,嗬哧嗬哧啃骨肉的咀嚼声让人头皮发麻,而这些被咬过、啃过的人在倒地咽气后没多久也会站起来,如行尸走肉般往前,再找活人下嘴。

有几个经过奴隶身边,没有立即动手,而是凑近闻了闻,从口鼻喷出的气伴随着难言的恶臭,沉重压抑的喘息让奴隶下意识闭眼,抖如筛糠,以为自己也难逃一劫会被这些活死人啃噬,可等了半天也没动静,再睁眼就只能看见活死人队伍从自己跟前步履蹒跚走过,拖沓的脚步声更似催命符,全贴在那些东辽兵身上。

胆子稍微大些的奴隶拽了拽身边胆小的,颤声道:“趁、趁此机会,我们赶、赶快逃、逃啊……”

奴隶们连滚带爬往路边的丛林跑去,根本不敢回头看。

刘缕控制住发狂的战马,再回头看队伍后边才隐约觉得不太对劲,还未等他做出判断,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破胆的士兵就惨叫呼救着逃命,让刚刚稳定好的战阵再次冲坏,尾部的铁骑溃不成军,慌乱奔逃,似是有什么可怕东西在追赶他们。

活死人一点点出现在刘缕的视野,他的瞳孔越来越大,恐惧难以控制的攀爬上心头。

亲兵也同样看到了,怕到险些连刀都握不稳,“大、大帅……”

那是什么!自己看见了什么!明明已经死了的人怎么会重新再起来!

“是笛声!肯定那笛声操控的!”

有亲兵反应过来,从山上传来的笛声扰得他们头痛欲裂,扑上来的野兽和飞禽似乎也是听笛声的指挥。

破关之前刘缕也从牧民口中得知曾有一支神秘商队能靠笛声驯服草原狼和黑鹰,别人不知,他却是知道这支商队就是虞归晚的人。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见到虞归晚,却遭了两次此女的埋伏,且都损失惨重,这口气焉能咽下!

“大帅,现在要怎么办?”亲兵的声音都在发颤。

刘缕咬牙,恶狠狠道:“放火烧山!”

无论如何今日都必须拿下南柏舍,否则他也难向三王子交差。

秋季天干物燥,路边枯黄的野草就是天然的火引。

刘缕这是想将虞归晚还有她手下的人逼出来,却不知道护卫队早已退回村子。

看着山脚火光冲天,虞归晚放下短笛。

到底只是笛声控制躯体,不像末世那样是从里被感染,这些‘人’还不是丧尸,顶多算是傀儡,怕火光,高温会让他们感觉危险,从而终止或减缓行动,笛声停止后他们也会停滞在原地。

士兵也发现这些‘人’怕火,就扯下衣服卷成火把去吓唬,想将‘人’赶进大火中。

恰巧这时风向发生转变,本该往山上蔓延的火势却向着士兵扑来,顷刻间就将他们吞噬,傀儡反倒没事,继续拖沓着往前。

围墙后面的村民听着外面的惨叫声,只觉得痛快!

“以前都是这些东辽蛮狗烧咱们,现在也该让他们尝尝被烧是什么滋味了!”

村民知道外面着火,却不敢伸出头去看,陈妇等人的告诫是其一,另就是他们也怕东辽的羽箭会朝自己射来,就这样死去岂不窝囊。

妙娘则担忧道:“虞姑娘还在山上,若是刘缕那老匹夫反应过来,虞姑娘该如何脱身。”

陈妇攥紧手里的刀,“就算我们都死在这,也不能让虞姑娘有事。”

里面的人都不知道村外的傀儡已经跟东辽士兵缴杀的难分伯仲,要是看见一大群活死人蜂拥而至,估计也会跟东辽士兵一样被吓得腿软。

村门近在眼前却靠近不得,刘缕杀红了眼,怒道:“一定要拿下南柏舍!谁敢往后退,老子就先宰了谁!”

刘缕仗着以往的战绩,年老之后愈发刚愎自用,根本不会听底下人的。

譬如眼下,几个副将都劝他先鸣金收兵,他却还是一意孤行让士兵硬冲。

前路不明,退路又有那群诡异的活死人,已是将几万人围困在路中,进退两难了。

“大帅!不可强攻啊!”

“还请大帅三思!”

“我们的勇士已损失过半,粮草也多数被烧毁,现在强攻没有胜算的,大帅!”

在虞归晚手上吃了两次亏,刘缕哪能忍下这口气,挥手道:“不必说!”

“大帅……”

“够了!”刘缕唰地一下将刀架上副将的脖子,阴沉着脸,“我是统帅,尔敢违抗?”

副将喘着粗气,双眼血红,“大帅往后看看那是个什么情景,今日不宜!主不详啊!需派人回营请巫师前来相助,大帅!”

其他都可以不顾,但那群活死人却不得不重视。

刘缕脸色难看,握刀的手青筋暴起,他清楚今日若执意强攻,胜算也不大,但他就是不甘心,不甘心!

他咬碎了牙,天人交战一番,终于,“传我令,后撤!”

副将松了一口气,赶忙下去传令,“撤退!快!”

想跑?山上的虞归晚冷笑,笛声更加急促,傀儡疯狂扑向准备后撤的士兵。

秋风吹得火势越来越大,已将路堵住,被火烧的士兵滚在地上哀嚎不止。

刘缕气得破口大骂,调来弓箭手往笛声的方向射箭。

羽箭铺天盖地,虞归晚闪身避开,刚才站的地方已钉入十几支羽箭,慢一步她都要变成筛子。

没跟着下去凑热闹的虞六花拿前爪疯狂刨地,露出锋利的尖牙。

虞归晚摸一把它硕大的狼头,冷漠看向山下。

跑不了的,谁都跑不了,她今天就是要刘缕的项上人头。

“六花。”难得她和颜悦色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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