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独宠灾星小夫郎 第22章

更晚时候,他洗完最后两件衣裳和一条被单,搭晾在船顶牵出来的绳子上,又打了水洗漱一番。

进船舱歇息前,他敏锐地听见卢雨似在和刘兰草说小话,于是没急着推门而入,意外的,他听见了钟€€的名字。

“娘,我当真中意钟€€!”

“你中意管什么用,你是头一天生在白水澳,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人?那等人家,你嫁过去生孩子之前还得先帮着养小叔子,纯等着喝西北风!一天天,真是气死我算了,要不是你舅母告诉我,我还不知你起了这等心思。”

卢雨在心里暗骂刘顺水,什么大嘴巴,还能让这事教舅母听了去。

“可是钟€€水性好,挣得多,且不都说他已学好了……”

“我呸,也就骗骗你们这些傻愣愣的年轻哥儿和姐儿罢了,说句不好听的,狗改不了吃屎。咱们村澳多少好人家的汉子你不选,偏看上钟€€,别扯那些有的没的,我还不知你就是看上他那张面皮……”

卢雨大概被戳中心思,默了一瞬,刘兰草又斥他几句。

“你又不是苏乙那等嫁不出的老哥儿,平白自降什么身价,江家置了新船才娶走你大姐,到了你这里,反倒去倒贴一个浪荡穷汉子,你信不信,这事传出去,你大姐在江家都要跟着丢脸面。”

这之后,卢雨彻底不说话了。

几息后,舱内隐约有啜泣声传出,苏乙暗暗咋舌,意识到这是卢雨被骂哭了。

这确实是记忆中刘兰草难得说重话的时候,以至于后面声音都压不住,被苏乙听了个分明。

同时他也惊讶于卢雨原来瞧上了钟€€,不过细想也并不意外。

那样高大英俊的汉子,谁不心许。

不是卢雨,也会是别家漂亮能干的姐儿或哥儿。

他设想着钟€€与人结亲的场景,心绪驳杂,如一团乱麻。

在外面又等了好半天,待卢雨哭完才推门进船舱,窝进属于自己的狭小地界,团成一团躺下。

药丸的清苦气还弥漫在口中,他不舍得吃糖,遂含着苦意入,一想到药是钟€€送的,又觉得苦也是甜的。

第二日,钟家几艘船天刚蒙蒙亮就离了岸,赶大潮去了海里打桩网蛰。

多了一艘船便多了两个桩,累得各个气喘如牛。

幸而蛰讯正旺,随便张一网子都是丰收,收获的最大一只蛰大如车盖,引得附近的船都过来看。

“这一只蛰,得有个几百斤!”

“谁说不是,好几年没见过这么大的蛰了,今次真长了见识。”

种地的农户据天时定收成,水上人也一样,虽说各色渔汛年年有,但数量多少并无定数。

大海蜇分了四五节才捞上船,在舱里分拣时,三四个人一起上手。

头身分离,一摸一包水,两只手兜着也往下漏。

几船蛰带回来,已是巳时左右。

钟€€另提了个网兜,里面装了几十个鲍鱼,今天海里海蜇太多,不易下潜,他只就近转了转,找到一座满是石底鲍的礁石,撬了个痛快,正好给闵掌柜交个差。

能抽鱼筋的大鱼没能遇见,他跟六叔公打听,六叔公直接道:“你怎忘了海里还有鲟鱼,赶上大的能有个几尺长,足够你用。”

经六叔公一提醒,钟€€恍然大悟,“还真是忘了。”

海里的鱼太多,有时候捕上来都不知叫什么,需问六叔公这等老把式才行,长久不见,哪里能想得到。

鲟鱼的鱼筋美味,曾是九越县的贡品,能入御膳,私底下海边人都叫鲟鱼鲟龙,将其鱼筋叫做龙筋。

听这名字,就知哪怕和鲨鱼筋比也差不太多。

不过这种鱼多趴在海底,水浅的地方没有,想寻一条,还得专门找个机会撑船出远海。

看来鱼枪近日是做不出来,钟€€暂收了心思。

既做出来是要长久用的,也就不急于一时。

扒蛰、运蛰,在竹棚、矾池和铁锅间来回跑,钟€€浑身是汗,干脆和不少汉子一样脱了上衣,只搭一条汗巾子在脖子上。

海边人没有陆上人那么多讲究,汉子打赤膊,哥儿姐儿露个胳膊或小腿,湿了衣服皆是常事,没什么不能看的。

他一使力气,肌肉绷紧,腹部块垒分明,不知又惹了多少双眼睛热辣辣地瞧。

心里记挂着忙完去圩集送鲍鱼,钟€€运步如飞,看得有人忍不住就近同钟春霞道:“我发现你们家阿€€但凡肯下力气正经做事,一个人能顶两个用,看这体格,是个能撑起门户的。”

钟春霞知晓这妇人有个适龄的哥儿,也到了说亲的岁数,猜测应当不是没话找话。

事实证明她所料不错,妇人唤来在船上另一边扒蛰的小哥儿,“这是我家灵哥儿,灵哥儿,这是你春霞姨。”

被称作灵哥儿的小哥儿叫了人,钟春霞打眼看了两下,盈着笑夸了几句。

待小哥儿走远了,她同妇人道:“是个好孩子,我也知你意思,但我那侄儿的性子你也晓得,我可不敢越过他做什么主,待我问过他,再给你回个话。”

另一厢,钟€€在矾池边上往里倒蛰皮,哗啦啦一顿响后,遇见了正往这头来的刘顺水。

两人打了个招呼,刘顺水再度喊他去家里吃酒。

“咱们好些日子没聚了,我还叫了守财哥和虎子,你们三个一家的,晚上一起来。”

第21章 拒绝

刘顺水太过热情,钟€€不好推拒,加之听说钟守财和钟虎也去,便也就顺势答应下来。

正好下午要去乡里一趟,届时买些像样的吃食添个菜,不至于空手上门。

处理完满船的海蜇,到乡里时已是下午。

钟€€沿着码头一路往八方食肆走,留意着道旁左右,没看见苏乙。

多半是因为沙虫放久了不新鲜,今天一早就赶来卖了,却不知生意如何。

且一来二去,他还真有点馋苏乙做的虾酱,本想着遇见了就买一些,结果还是错过。

一兜鲍鱼拎到食肆后门,伙计认得钟€€,直接给他放行,让他进了后院,搬来大盆,鲍鱼全数倒进去后,闵掌柜也来了。

如他之前所说,这些都是表面较为坑洼,不够平滑的石底鲍,做不得假,大小匀称,各个如鸡卵,尚是鲜活的。

“你来得巧,今晚我说的那位老主顾正好在食肆订了桌席面,催我有没有寻到好鲍鱼。”

钟€€道:“近日忙着出海捕蛰,加上成片的石底鲍不好寻,今天碰见了,这才紧赶慢赶地来了。”

闵掌柜点点头。

“赶早不如赶巧。”

他指了个伙计再挨个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混进去的死鲍鱼,然后再过秤算账。

钟€€对自己带来的东西有自信,检查过后自然是一个死的都没有,上秤称出来十五斤之数。

这个大小的鲍鱼,市价大约是一百二十文一斤,多出来的几个钟€€当成添头,总共收了闵掌柜一两八钱银子,被钟€€装进随身的布口袋里。

离开前他听见厨子指使帮厨杀一只鸡来配鲍鱼,听起来就补得很,钟€€记下这个吃法,打算有机会也在家里做一顿。

出了八方食肆,没走几步就是四海食肆,辛掌柜站在门口和伙计说话,钟€€躲闪不急,被他给抓了个正着。

“你又和姓闵的老小子做成了什么生意?”

辛掌柜眼看他提着空网兜从八方食肆那边过来,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有好东西,你也往我这处送一送,我又不是不给钱,且我不比他大方?他那人素爱斤斤计较,亏你忍得了。”

钟€€有什么说什么。

“闵掌柜上回在我这里订了些鲍鱼给他的老主顾,我今日正好给他送来。”

他道:“若是您家食肆灶上有什么缺的,也可尽管说与我,我得了差不多品相的,直接送来给您,省得您跑一趟。”

辛掌柜听懂了。

这小子是不喜在送货一事上承担风险,你要什么,他才送什么,不过敢这么开口就是本事。

换了别人,哪敢夸下海口,不仅要什么就能送什么,且还有品相可以挑拣的。

“别的都可有可无,我唯独惦记上回没赶上的那一兜好龙虾。”

不说食客,连他都馋得慌,码头上别的水上人不是没有龙虾卖,可数量少得很,全是撞运气得的,三五只的数,一日里做不得几盘菜。

站在日头下,辛掌柜眯着眼睛道:“你下回再得了那等好龙虾,送到我这里来,多少我都收得下。”

为显示出自己比那姓闵的强,还专门从账上支了一百钱的定钱。

“记得,多了不怕,少了我可要嫌的,怎么也得有个十只的数。”

送上门的定钱何必推脱,钟€€收下笑道:“辛掌柜放心,就这三五日内,保管给您送到。”

辛掌柜又问他还有什么海货易得,能在海底闭气潜多长时辰,很有一番兴致,两人正说着话,里头出来个伙计请示道:“掌柜的,上回您带回来的那坛子虾酱治成菜,食客都说好,这会子快用完了,胡师傅问您可记得是在何处买的。”

辛掌柜皱起眉头。

“我哪记得,上回不是嘱咐你们,是在圩集上一哥儿手里买的,你们没再寻着那人?”

伙计抓了抓后脑勺,摇头道:“您只说是个哥儿,这要去哪里找。不过这几日我们出去采买时,确没见着卖虾酱的哥儿,婆子、夫郎倒是有。”

钟€€还没走,这晌听了一耳朵,忖度着问道:“辛掌柜,您说的哥儿可是差不多这么高,穿灰衣裳,头发略有些黄糟糟的,说话声音不大,生得瘦弱。”

他举起手照着自己肩膀比划两下,辛掌柜细细一想,猛拍了记巴掌。

“好似真是这么一号人,莫非你认得?是你们澳里的哥儿?”

钟€€颔首。

“正是我们白水澳的,他做的虾酱是自己琢磨的方子,和别家都不一个味道,轻易学不去。”

虽然还没吃过,跟着夸几句总没错。

“那此事就容易了。”

辛掌柜给伙计使眼色,让他好生听着,接着同钟€€吩咐:“劳驾你回去帮忙传个话,让他下回来乡里卖虾酱,也顺道往我们这走一遭,送上一坛子二斤沉的。”

“没问题。”

钟€€应承下来,没想到还顺便替苏乙揽了桩生意,外加自己的龙虾也定出去不少,他作别辛掌柜,心情一好,直接在熟肉铺包了两只烧鸭,回去时走路都带风。

到了白水澳,先往船上送网兜,换了身衣裳好去吃酒,下船时提一只烧鸭给二姑,好让家里晚上添个菜。

油纸包一拆开,三个小的眼睛都直了,钟春霞忍不住数落钟€€,“这一只鸭子得要个几钱银子,你成日说要娶亲娶亲,花钱还这般大手大脚!谁敢嫁你?过日子过日子,过的是细水长流安安稳稳,不是今天敞开了吃肉,赶明了只能喝汤。”

钟€€也知今天两只鸭买的冲动,但要说贵,也没有多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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