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独宠灾星小夫郎 第50章

“我就乐意听夫郎的。”

一句话惹得苏乙偏过头,不好意思看他。

钟€€继续笑着挑小鱼吃,他深知自己不是盲目听信,而是知道苏乙有一条很灵的舌头,从他能边尝边改,做出和别家都不同的虾酱、蟹酱就足以看出。

一碗鱼酱,三人吃了个干净,最后碗底只剩了些姜蒜和辣椒段。

剩下的鱼酱,他们找了个干净无水的坛子装入,想试试看这个季节能放多久不坏。

试出来起码放上三日没问题,等过一阵天更冷了,能放的时日更久,钟€€放心下来,又用同样的做法制了贝柱酱,这个贝柱,有江珧也有扇贝,全看下海找到的是什么,做之前把贝柱撕成丝,过了油以后鲜香扑鼻。

剩下的江珧裙边和扇贝肉也不浪费,晒成干货自家吃或是拿去卖都好。

家里人来回吃几次,觉得味道差不多了,便把四种新酱都装了些,送去给二姑、三叔他们尝尝。

关于钟四叔家,钟€€现在不主动与其打交道,有时候闲下来会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有日子没见过四婶伯郭氏了,只见过几回钟石头,好像三婶梁氏和郭氏的走动也少了。

此外二人也没忘了给孙阿奶送了一份,一样东西要想卖得好,就要无论老少还是男女哥儿都喜吃才成。

如此送了一圈,得来的回话都只有夸的,无一人说不好,尤其是去孙阿奶船上送酱时,钟€€和苏乙被孙阿奶留下说话,坐了一会儿倪家阿婆来了,她是倪五妹的外婆,和孙阿奶交好,孙阿奶也让她尝酱。

“阿€€和乙哥儿刚送过来的,你可是咱们澳里第一茬吃上的。”

孙阿奶笑着给她塞了双筷子。

“那我今天可是跟着你沾光了。”

倪阿婆比孙阿奶年纪还大些,咧开嘴笑的时候已经没了两颗牙,她挨个吃过,当场就想多买些,尤其是螃蟹酱。

“我上了年纪,没牙了,拆螃蟹吃不得劲,这个蟹酱好,又有螃蟹的滋味,吃起来还不费劲。”

又说鱼酱辣了些,味道是好的,就是她们这些老人家吃不惯,孙阿奶也道:“以前咱们年轻时候,连辣椒都少见嘞,现在村户里种的也多了。”

坐下听两个老人说了会儿家常,涉及不少从前村澳里的旧事,钟€€和苏乙都是家里没有老人家在的,少有机会听人讲古,像是苏乙听钟三叔说的话觉得新鲜一样,换成孙阿奶和倪阿婆,就连钟€€也听得入神。

走时答应等正式摆摊卖酱时,给倪阿婆留一些送去船上。

有了这几味新酱,家里的酱摊子愈发像个样子,一排干干净净的摊子摆开,舀酱的竹筒勺皆是单独制的,长柄上做了不同的记号,免得混着用串了味道。

刚摆出来的前几天,知道的人少,买几种新酱的人不算多,要么是詹九这样来捧场的,要么就是不差钱的老主顾,多了再没有。

原因钟€€和苏乙不是猜不出,其一是这几种新酱先前乡里没人卖,大家没见过,其二是价钱。

除了三文钱一两虾酱和沙蟹酱,其余几样定价都不便宜,加之这些是可以单独当道小菜吃的,不算用作调料的酱,所以不按斤两称,一买就是一罐子,里面有半斤,可以自家吃,也能拿着送人。

蛤蜊酱三十文一罐,螃蟹酱五十文,小杂鱼则是八十文,贝柱酱最贵,要一百二十文。

要是想用自家的罐子来打也行,可以便宜三文钱,他们做好的竹筒勺,一勺子就是一两,五勺子是半斤。

报出的价钱让好些人望而却步,还有说他们黑心肠的,毕竟买鲜活螃蟹和蛤蜊、鲜贝才花几个钱?

小杂鱼更不必说,都是上不了桌的,水上人捕上来要么丢回海里,要么丢了喂猫。

对于这些个质疑,钟€€不慌,他和苏乙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干净碗,舀了酱放在其中,摆在摊子上供人看,里面有什么配料,一目了然。

鱼酱和贝柱酱舀出来都是油汪汪的,离近了便可闻到扑鼻的香气,惹人口舌生津,也是为了告诉大家伙,这年头用了油盐糖的吃食,哪个是便宜的?

退一步讲,想吃便宜的可以自家做,但这些酱的方子都是独一份,别说一般人,哪怕食肆厨子来了,也不是一下子能复做出的。

他们定这个价钱不是为了赚黑心钱,而是这几种酱绝对值这个价钱。

赶上那等看起来很是动心,又犹豫着不知该不该买回去尝的,钟€€和苏乙还会取竹签子,让人挑一点试试味道,到了这一步,基本凡是尝过的,没有不掏钱的。

头几日下来,生意渐旺,他们事先准备好的各十多斤酱卖空了一半,除了虾酱,别的都不够了,不得不收了摊回家后忙到夜里,做梦都在捣螃蟹捣蛤蜊,或是烧火炒酱。

累归累,然而一算一日下来挣的银子,两人半夜躺在席子上都能对着笑半天,恨不得连睡觉的时间都省了去,一门心思多赚铜子。

这么过了几日,一天下午钟€€不在,苏乙独自守摊子时,摊子前来了个他从未见过,在他看来打扮颇为富贵的中年男子。

对方上来不说别的,只打听钟€€,得知对方不在,而苏乙是其夫郎后便道:“我是黄府的管事,你回去给你相公递个话,说我寻他有事,他便知道了,明日还是这个时候,让他往黄府后门去候着,我自去见他。”

第47章 【加更】

快到中秋了。

钟€€站在黄府的围墙外, 仰面可见墙头探出的紫薇花枝,一丛丛的粉紫花瓣簇拥成团,开得热闹。

这种花又叫“百日红”, 能从六月里一路开到九月里,等它谢了, 桂花就该开了。

他看了半晌,嗅得淡淡香气萦绕, 想到以前有见过街上卖绣着紫薇花的香囊, 淡色的绸布底子, 上面花瓣细碎精致,里面放了药材和晒干的花瓣,还有彩线流苏作点缀。

那时候和他一道胡混的汉子, 会买了香囊去送相好的姐儿或哥儿,比起首饰, 香囊总没有那么贵。

钟€€从前不感兴趣, 遇见他们停下问价,只催人快走,现在冷不丁忆起,却觉得苏乙佩上那样的一枚香囊肯定好看。

“见过尚管事。”

听得角门上管开门的婆子给人问好的声音, 钟€€正了正站姿看过去,见着熟悉的身影。

尚管事名叫尚安,他是少年时就卖身给黄府的,跟在二老爷身边做事, 媳妇则是二房娘子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之一, 后经主子指婚,两人结了亲,生下的孩子便是府里的家生子, 一个小子,一个姐儿,眼下跟在二房的公子、小娘子身边伺候。

如这样的一家子,高门大户里有许多,论起来最是忠诚,一心向主的,所以主子爱用。

尚安是二房手底下拔尖的奴仆,不然也掌不上灶房采买之事,这里面可有大油水。

自他两回从钟€€手里买了好东西孝敬老太君,让二房在大房和三房面前挣了脸,二老爷和二娘子愈发信重他。

人食三餐五谷,吃是头等大事,人上了年纪本就容易胃口不佳,又喜让人称自己“老寿星”,求好意头,尚安两回办的事都戳中了老太君心头痒处,连带一家子都受了赏。

他见了好处,办事更是走心。

眼看等九月过了海娘娘祭,就是老太君的大寿,二老爷和二娘子成日犯愁,不知该送什么寿礼才既显孝心,又显诚意,尚安差自家婆娘去娘子面前出主意,说不妨雇个水上人跟船出海,下水去寻点稀罕的大补之物,譬如曾见于县志记载的梅花参。

这东西是他为了在老爷娘子面前出头,把书翻烂了寻得的,又四处打听,确信真的有人见过此物,并非空穴来风,方敢开口提及。

想来也是,县志中明明白白写着,梅花参曾为九越县贡品,这一点上不会作假。

二娘子果然生出兴趣,唤他去面前详问,且让他把抄录的县志呈上来看,看罢后问他,打算如何出海去寻。

对黄府而言,出海的船不是问题,他们这些滨海的富户,本就皆是海商起家,连跟船的人都是现成的,然而大海茫茫,要寻一物谈何容易,若是梅花参遍地都是,也称不上贡品了。

对此尚安早有准备,推出钟€€这号人来。

“此子生来水性奇佳,说是可以在海里一刻钟不喘气,又是水上人,不怕出远海的,小的想着雇了他来,当是希望更大。”

二娘子一时未语,她依旧觉得此事没有听起来那么稳妥,到时出了海一无所获,再给他们二房安个劳民伤财的“罪名”,反倒不美。

尚安的媳妇丘氏,这会子开口道:“二娘子,奴婢倒觉得您在此事上想多了,也想岔了。”

丘氏跟了二娘子多年,二娘子已习惯凡事问问她的意见,瞧着娘子眼神落过来,丘氏遂道:“咱们到时不使黄家的船,只用您娘家的船,让大房和三房揪不出错处,且他们想效仿,还没得这个本事!试问大娘子和三娘子,谁的娘家能胜过娘子您?如此,更可让老太君更见识到您的一片孝心,等到真出了海,能找到梅花参当然好,找不到,那远海的好东西也比近海多,没有梅花参,还捞不到寻常的大海参?”

二娘子听出些意思,唇角含笑,丘氏加把劲,继续道:“再退一步,没有大海参,像是上回的大江珧那般的稀奇物有没有,比拳头大的鲍鱼能不能找见?话说回来,那江珧正是这个钟€€捞上来的嘞!总之任它是什么,寻一个有说头的漂亮玩意回来就是好的,到时呈上去,怎么说话怎么夸,都是后话。”

他们夫妻二人在二娘子面前一顿游说,只把二娘子说得动了心,晚些时候和二老爷商议后,便定下了出海一事,船用二娘子娘家应氏商队的船,应氏不在清浦乡,但同在九越县,离得不远,调艘能出远海的船来不是难事。

不过只一条,这个钟€€的本事他们没见识过,需验一验其水性是否真的和他自夸的那般好,若是真的,就遣了船送人出海,报酬好说,他们黄府最不缺的就是银钱。

尚安昨日正因这个才去匆匆寻钟€€,先去了圩集上,得知对方现下换了地方,在南街有了摊子,赶去南街,却得知这小子回村澳里下海逮鱼去了。

好在单单迟了一日,今日说好的时辰,人早早就在后门外候着了。

钟€€来之前就猜到,姓尚的管事是为了上回提到一嘴的梅花参来寻自己,不然若只是想买寻常海货,用不上特地把他叫来。

见了面后听清尚安所说,确认当真是为此事,他心下稍定。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会是个好差事,黄府是走船的海商起家,在县内口碑不错,一府上下都称得上大方,这等受雇出海的事,水上人常见,多半是为了寻物,一般只要跟着出去就有银钱赚,东西若真的寻到还有赏钱。

他对自己的水性有自信,黄府找他,定然也是看准了这点,估摸着给的不会少,得知府上老爷要验他水性,他底气愈足。

查验水性的法子也简单,尚安回府一趟不知禀了什么,再出来时引着钟€€就近去了个少有人迹的海岸边,跟着的小厮捧了个香炉,里面插了根计时香。

钟€€远远瞧着岸上还有个让尚安恭敬以待的人物,揣测该是黄府里的主子,就是看着年轻,当不是老爷,想来是公子一辈的。

为防钟€€暗中潜游去别处,出水换气混淆视听,这黄府人还想了个“损招”,给他一根长竹竿,上面拴块布招子,要求他下水后保证布招子在水面上立着,借此证明他确在水下,没使旁的心眼子。

这在钟€€看来都是小事一桩,他利落应下,提着竹竿就下了海。

岸上人只见他缓缓消失于水中,长竹竿露在海面上的部分越来越短,到最后只剩布招子的部分随风晃动。

计时香徐徐燃烧,跟来的小厮俱都好奇得探头探脑,就连那黄府的公子也是一脸兴趣盎然。

水下的钟€€就无聊多了,为了举这个竹竿子,他没法在海里乱转,只得百无聊赖地逗弄过路的小鱼,看他们在自己的指间穿梭往来。

一条海猪路过,钟€€试着空手去抓,没能抓住,到最后,他基本只能数自己吐出来的泡泡,因而头一回发现,如果下海什么都不做,一刻钟是那样的漫长。

为了打发时间,他开始想自家夫郎,盘算一会儿要是黄府能给一笔定钱,那么回去的路上,他就去卖香囊的铺子里看一眼。

好容易熬到一口气到头,他晃了晃竹竿,顺利出水,发现岸边已经站满了人,香炉里的计时香彻底燃尽。

“看来确实有几分真本事。”

黄府的公子竟也走近了来看新鲜,钟€€浑身是水,没靠近,只在几步之外给他行了个礼。

黄姓公子颇为清冷倨傲,瞧着没多少和他闲话的兴致,和尚安说了几句话,便开门见山道:“既劳动了人力,调动了海船,只去海上转一圈就回来定然是不划算的,这一趟少说要在海上漂个数天,夜里你可宿在船上,饮食皆由我们供给,至多五日,找不到就回来,但不能空手回,有别的稀罕物,见着了便带回来,其中有好的,另还有赏。”

他顿了顿,问道:“你要多少银子,愿意走这一趟?”

钟€€觉得这公子还是年纪小了,看着和钟石头差不多岁数,虽有个公子派头,言谈还稚嫩。

他既让自己开价,自己也就不客气了,他这本事放眼整个九越县都寻不到第二个,有多值钱,在场的人都清楚。

而且黄府的话说得也明白,虚无缥缈的梅花参找不到就作罢,出去一趟,寻点别的像样东西给老太君当寿礼也不错,若是如此,钟€€有把握能带回令他们满意的结果。

撇开这些,能借正经海商府上的船出一次远海,潜下去看看,也算是他的夙愿之一,远海的水面之下,势必更加斑斓丰饶。

“五十两。”钟€€嘴皮子一碰,报出一个价来,尚安立时眼睛睁大,“这么多?你再好好想想,我们公子见你有真本事,给你脸面,断不是让你漫天要价的。”

钟€€复拱拱手,坦然道:“尚管事息怒,公子在上,想必也知这一趟于小人而言风险极大,小人虽水性好,可也是个肉体凡胎,丢进茫茫大海那就什么也不是,海上天气瞬息万变,海底更是险境重重,说句到底的话,这五十两称得上小人的买命钱。”

他转而道:“若是再少些……二三十两的,小的多下几次海也赚得了,何必要铤而走险,公子您说是不是?”

“五十两买一条命,确实值,不过话不必说得这么难听,我家雇你是为了给祖母贺寿,不是为了要你命的。”

黄小公子显然不觉五十两是什么大钱,他轻描淡写道:“五十两也不多,尚安,应了他就是,爹娘那里我去回禀。”

尚安旁的话被他一句堵回去,呵腰笑应道:“但听公子吩咐。”

反正花的不是他的钱,就是给钟€€一百两又如何。

尚安默默在公子身后挑两下眉,转头招呼钟€€跟上。

一路回到黄府后,钟€€如愿领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定钱,整五两的小银锭子,拿在手里煞是喜人,令他都不舍得破开。

按照尚管事的意思,出海的日子怎么也要在中秋后了,他只管回去等人去摊子上知会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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