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独宠灾星小夫郎 第128章

钟€€知他暂且被孩子绊住,没法吃饭,主动道:“我快些吃完,进来换你去吃。”

苏乙摇头道:“我是做饭的,哪里还能短了自己的嘴,早前你们没回来,二姑就端了一碗豆腐鱼汤让我吃了,又咽了两块热乎的萝卜糕,现下一点不饿,你尽管细嚼慢咽,吃快了当心胃疼。”

得知苏乙吃过,钟€€放下心来,出去专心填饱肚子,下午继续播种,分出来的秧田已播了一半,明天再来一天,这件事就可告一段落了。

立夏将至,日头不短,申时前后天还亮堂,雇来播种的帮工晚间是要回家的,他们领了今日的三十五文,另有多出来的十文是供往返搭艇子的,不然一天三十五文,光路费就要搭进去十文,这活可就没人乐意来做。

给帮工结了账,钟€€等人也该回了,岸边几艘船同时扬帆,船行风起,长乐努力举起小手,仿佛想要伸手抓风。

“不愧是水上人家的小子,一坐船就高兴。”

钟€€立在船头,回身看一眼儿子,笑容明煦极了。

平淡寻常的一日,都一身疲惫,想着回家简单吃顿饭就歇息,没成想回了村澳,竟还有热闹看。

徐家夫郎立在木板桥上,脚下落了不少海瓜子壳,一看就在这里站了挺久,他见钟春霞和钟€€两家的船前后缓行路过,忙叫停他们,朝前努嘴道:“你们今日去千顷沙,不知村澳里的热闹,刘兰草家又出了大笑话!”

话头抛出来,让人难免多问一句,徐家夫郎素来和钟春霞同仇敌忾,看刘兰草母子吃瘪就开心,当即眉飞色舞道:“还不是卢雨和林家处不好,回娘家那事?先前灰溜溜地回来,好些天不见林家人来接,刘兰草急了,舍下脸回刘家喊了几个娘家兄弟侄子,好说歹说让人帮着出头壮声势,结果一群人雄赳赳去了,鼻青脸肿的回来了,就连咱们里正都惊动了,这会子正在刘家训话,说刘兰草这是挑唆两个村澳之间结仇。”

他说到这里,朝下吐两片海瓜子壳,幽幽感叹道:“要么说刘家怎么能养出刘兰草这种糊涂脑袋来,实在是一家子都不怎么清醒,他们刘家在白水澳不算个什么大姓,却忘了虾蟆澳改名林家澳也不为过,就连里正也姓林,那卢雨婆家就是再有一万个不是,你带人过去,人家肯定帮自己的族亲戚。”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虾蟆澳远,也有白水澳拐着弯的亲戚,卢雨嫁过去的人家是怎么回事,早就在村澳里传开了,都说这是现世报,他和他娘过去怎么磋磨苏乙,现如今就怎么还回来,实在活该。

只是那时候猜不到,事情最后会演变成两个村澳间的冲突,还惹得里正大怒跳脚,真是意外中的意外。

钟春霞回头看一眼钟€€和苏乙,想了想,问了个最关心的问题。

“所以闹这么一通,卢家雨哥儿如何了,难不成和离了?”

徐家夫郎撇撇嘴,“哪能呢,他想和离,人家林家还不放人。”

娘家闹了一通,吃瘪回了家,远嫁的哥儿却是独自留下了,想都知道没什么好果子吃。

所谓风水轮流转,这孤苦无依的滋味,他怕是也将要尝尽了。

钟春霞一并唏嘘道:“这刘兰草,真是不知给自家孩子积点德。”

你过去怎么对别人家的哥儿,而今别人就怎么对你的亲骨肉,不知她现今是否作悔,以钟春霞对这人的了解,估计是不会的,有那么一种自私极了的人,自家有千错万错,遇见了坏事,也只会去别人身上找错处。

她嘱咐钟€€和苏乙。

“最近出门,记得绕着刘兰草家的船走,可别沾一身腥。”

第139章 鸡仔鸭雏

刘家的遭遇对钟€€和苏乙来说, 就像是向海里投入了一颗石子,这颗石子若是丢到个小水洼里,多半能溅出几丝水花, 可落进大海则是无声无息地,浪涛滚滚流过, 连一点涟漪都不会留下。

后来只隐约听说刘兰草里外不是人,在娘家船上哭天抢地闹了几回, 到底是一家亲戚, 她又孤儿寡母, 也难真的彻底断联系,却是再没有什么关于卢雨的消息。

林成家骗娶个夫郎不容易,照那头的算计程度, 想必在卢雨生下孩子之前是不会放人的。

还真应了当初两家结亲前钟€€说的那句话,恶人自有恶人磨了。

€€€€

木船随浪悠悠荡漾, 缓缓驶入清浦乡码头, 岸上人声熙攘,看得苏乙面上浮起笑模样。

“自年根上月份大了以后,再没来过乡里,前后算算都过了百来日, 原先成天来,不觉得有什么,现今再来,仿佛过了一辈子似的, 瞧哪里都新鲜了。”

怀里的长乐出生以来, 也是第一次到人这么多的地方,钟€€和苏乙本还担心他怕生,好在他嘬着自己的小拳头, 也面朝岸上,看得专注。

但老人都说小孩子其实都看不清东西,大人眼里的人和物,兴许在他们眼中只是模糊的影儿,饶是如此也爱看,想必长大后也和他爹爹一样,是个爱闯荡的性子。

“过了一辈子不至于,但码头确实和先前不太一样了,没看那等吆五喝六的官差都不见了。”

因取缔了上任县令设的鱼税,市金也降回了五文,水上人回到了过去自由自在摆摊贩鱼的日子,拥挤更胜从前。

不过因南街、北街的鱼摊也已成定例,乡里人都习惯了,那些更讲究,不想沾脏鞋或是懒得回家自己杀鱼剖肚的,仍爱在南北二街上买东西,乐意多走几步的,就往那圩集上晃荡,大家都有得买,也都有得赚,各自相安。

钟€€把抱着孩子的夫郎送上岸,目送钟涵紧随而上,见他俩都安稳寻了地方站下,方抛下船锚停好船,回舱拎起几样东西。

这趟阖家来乡里,主要是为了去北街新开的詹氏货行站一站,先前开张时赶上苏乙刚生了孩子,钟€€只独自抽空过来送了礼,苏乙和钟涵还没来瞧过铺面。

虽是已送过一回礼,可按两家的交情,也没有上门空着手的道理,比之上次贺开张,如今带的都是些家常吃用,像是几条三鲍鳓鱼、一网子还在弹跳的虾蛄、一包前几日钟春竹回娘家拜祭爹娘时捎来的干紫菜。

穿街过巷,货行的新匾两侧还挂着没扯下的红绸花,高高挑出的招子上画着对应的图样,这是为给那些不识字的人瞧的,像是卖酒的就画个酒坛子,卖布的就画几匹布卷子,自街头一望,就知想买的东西在哪道门中,不必费力打听。

“来就来了,怎又拿这么些东西!”

詹九娘见了人高兴得紧,打发铺子里的伙计去端水,又搬凳子招呼人坐。

“让我看看乐小子,阿奶见你一面可不容易。”

钟€€趁势把带来的虾蛄先放去后院灶房里,后院中另有一伙计在点货,他认得钟€€,躬身问了个好。

回到前堂,钟€€同詹九娘道:“这时节虾蛄都是满黄的,阿婶记着趁新鲜煮了吃,肉紧实又鲜甜,那几条鳓鱼是我二姑制的,特别说了要我们送来。”

“三鲍鳓鱼”虽也是以盐腌鱼,却是个鳓鱼独有的腌法,三次腌制,前后历时一月,腌好的鱼醇香味美,没有那等€€人的苦咸味,在坛子里放上许久都不会坏,是拜祭海娘娘时也能上供桌的体面吃食。

不过会这手艺的人不多,像是苏乙就尚有些拿不准下盐的份量,去年浅做过一回,滋味一般,白白糟蹋了鲜鱼,今年钟春霞一口气做了好些,自家又忙于孩子,索性没再折腾。

本说让苏乙和钟涵露个脸,放下东西说几句体己话,瞧瞧孩子就走,詹九娘却留人道:“你们来得巧,再等个两三刻,估计詹九就回来了,他这趟是下乡收鸡鸭去了,说是你们托他寻的鸡雏也一并带回来。”

这确实是巧,早就说想在千顷沙养上一窝鸡,再抓一批海鸭子丢水田里放养,听说鸭子还能帮着吃稻田里的稻虫,就是不知海鸭子管不管这个。

对于初次养鸡的人,能不能买到好鸡雏尤其重要,若是买到那等蔫头巴脑的,八成回去养不了几天就得蹬腿。

詹九现在成天和这些长毛畜牲打交道,早就很懂门道,他亲自去挑选,别的不说,肯定壮实好养活。

“要我说,你们养些鸭子就是,养鸡还得买料来喂,总归不划算,你们那咸水田只能种稻谷,种不出粟米菜蔬。”

“说来养鸡不就是为了有蛋吃,养大了逢年过节能宰了吃肉,到乡里买也一样,有詹九在,这些东西哪里还能缺了。”

苏乙笑言,“这不是以前没养过,总想着试试,确也不图靠这个挣银钱,养活了能糊弄自家几张嘴就够了。”

钟涵在一旁道:“大哥说了,到时候鸡鸭都归我和嫂嫂管,我也能帮忙呢,等以后阿乐长大了,会跑会跳了,我再领着他放牛赶鸭子去!”

詹九娘给他和苏乙各递一个洗好的枇杷果,苏乙抱着孩子不方便吃,暂且放回碗中,詹九娘顺势帮他剥起来,同时展颜朝钟涵道:“你这哥儿志向变得倒是快,我怎记得去年里见你,你还说以后要跟着你哥哥嫂嫂出海网鱼去,要学你大哥当浪里白条呢。”

钟涵抱着果子闻一闻,被那果香熏得陶陶然,也不耽误他答话。

“两样我都去,不过等到我能跟着出海,还有好几年,但养鸡养鸭放牛,如今就已行了,还是要紧着眼前事嘛!”

詹九娘被他的小模样逗得嘴合不拢,同苏乙和站在一旁的钟€€道:“我看涵哥儿又长一岁,愈发伶俐了,浑是个小大人了。”

钟€€有些无奈地瞧一眼小弟,“可不是,现今小嘴一张,我们都快要说不过他。”

这么一想,没个几年还是个奶娃娃长乐也能长到这么大了,譬如小弟还只会乱爬淌口水的日子仿若就在昨天。

小娃娃一点点长大,先是会爬会坐,继而会走路会说话,再年长些就不止是会说话,还会和你讲道理或是拌嘴了。

现在哭闹的时候磨人,但比起日后长大要操的心,好似也不算什么。

“一年里枇杷就吃这一阵子,一会儿给你们装一篮回去,后面还有些干木耳,回去拿水一泡就能炒菜,补血润肺的。”

詹九娘坐不住,前后转着拾掇东西,统共加起来喝了一壶水,詹九和他族兄弟赶得两辆车就到了铺子后门。

车上三个汉子跳下来卸货,钟€€也跟去帮忙,活鸡活鸭塞进后院的笼子,还有几只杂毛野兔、野鸡和山雀。

除却货物,鸡蛋鸭蛋果蔬等不必提,鸡雏单独装在一小竹筐里,上面蒙了布,遮阳透气,不然这一路颠回来很要命。

“我在隋阿叔亲戚家收的鸡雏,他家人也帮着掌过眼,不会坑人,还帮你们买了几斤粟米,使清水泡软了给它们吃,再过一段时间,等养住了,就能再喂些青菜叶子。”

雏鸡毛色嫩黄,小尖嘴也生嫩得很,鸡爪像小树杈,托起来时在你掌心里踩来踩去,钟€€忙喊苏乙他们来看。

“阿乐你看,这是什么?是小鸡对不对?咕咕咕,咕咕咕。”

长乐听不懂小爹在说什么,但大人笑,他也就跟着笑,嘴巴呜噜呜噜不知道在说什么,挂了两滴口水在唇角,小眼睛亮闪闪的,怎么看怎么可人。

钟涵轻轻捉了一只小鸡在手,“詹大哥,小鸡要养多久才能下蛋?”

水上人实在是对这些一窍不通。

“一般养个半年就能下蛋了,咱们九越没有天冷的时候,到时候一只鸡一天就能下一个。”

钟涵摆着指头算,惊喜道:“那如果有十只母鸡,一天就是十个蛋,一个月就是……就是……”

他也算不明白,只一味比划道:“好多好多的蛋!”

詹九笑着点头,“正是如此,不然这些卖我鸡蛋的农户,如何攒了那么多?乡下基本家家户户都有几只鸡,若想换钱,家里是舍不得吃的,一个蛋卖给我,我给两文钱呢。”

村户人为了挣两文钱,一家人只有年节才舍得打两个鸡蛋滚个蛋花汤,或是掺水蒸个蛋羹,算是一道荤菜,可到了乡里、县城,加个一文两文卖给那些高门大户或是酒楼,一天却要吃去几十上百个蛋。

有时候越做这等两头生意,越知晓挣钱的好处,幸而他现今走的是正道,赚的没有一文黑心钱。

“我给你们挑了十二只鸡雏,里头有两只公鸡,余下的都是母鸡,等长大些能分出两窝来,要是都能养活,以后真就不缺蛋吃。”

“不过公鸡不比母鸡,有那等天生性情凶会啄人的,要是有那样的就不能留,不然闹得同窝的母鸡也不安生。”

苏乙伸手摸了摸小鸡,知道这趟回去他和小仔就有事做了。

临到走时,詹九又给钟涵拔几根野山雀的尾巴毛,“拿回去做个毽子耍。”

钟涵喜欢极了,摆弄半天,还要往脑袋上插。

过后把这一筐子叽叽咕咕的黄色毛球带到千顷沙,暂且搁在木头搭得鸡窝里养着,依着詹九所说,先喂了几日泡软的粟米,后来开始往里添些剁碎的菜叶子。

加上有王柱子搭把手,幸运的是都养活了,十二只一只没少。

有了鸡雏,钟€€便想着趁热打铁,再去捉些鸭子来,便择了一日喊上虎子和石头,还有钟守财、钟存富几个汉子,撑船去红树林。

这几家都是想跟着钟€€试试在咸水田养海鸭的,比起养鸡,水上人对海鸭子更熟悉,说好有小的就捉小的,没小的就捉大的,若能养到下蛋最好,养不到就宰了吃肉,反正不白跑一趟。

第140章 青苗

稻种落地生根, 很快在水上人的殷殷期盼中窜出小小的青色芽苗,荒芜的海边滩涂如同铺了一层青翠的碧毯,但这些芽苗实在是太小太生嫩, 让人担心一朵浪花就能把它拍倒。

面对初次来到九越地界的咸水稻,人人都是生手, 哪怕钟€€誊抄过应县公的农书手记,王柱子是侍弄田地的老手, 也同样不能例外。

在摸索当中, 他们想出各种主意, 除却钟€€不断完善的闸口,后面又挖海泥垒高了田埂,挡一挡上涨的海潮, 免得还没长高的秧苗要被咸水没过头顶,这么泡上个把时辰, 难保当中不会多出几成的死苗。

种地就是麻烦在这里, 打鱼赶海寻的都是天生地养的东西,除了捞上来的那一刻,不必理会它们平日吃什么喝什么,又是如何长这么大的。

但换做种稻谷, 今日少一株苗,几个月后就少收一把米,这损失属实承担不起。

熬过最初秧苗最细弱的时候,看它们一点点地窜高分叶, 逐渐变得茁壮, 六叔公又开始天天站在高处观天象,出海观海流,烧香拜祭海娘娘和土地爷, 祈祷今年风调雨顺,龙气不会太盛。

“今年咱们族里都没怎么张罗出海,把宝全押在这片水田上了。”

天气热燥,六叔公当初发了话召集族人买田垦荒,如今稻种下地,他反而思虑愈发得重,因肩上担着一族兴衰荣辱,先前的豪情壮志被时间推移冲刷去几层,开始变得有些瞻前顾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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