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独宠灾星小夫郎 第129章

这和带着族人出海赶渔汛时不同,他自诩是个海上的百事通,挪到陆上来就成了个半瘸腿,不敢托大。

“阿€€,你说这事究竟能不能成?”

在他看来,钟€€实在有些过于镇定了,从砸出上百两银子买地,到掏出几十两银钱盖屋,自始至终眼都不多眨一下,好像早就成竹在胸。

六叔公知他眼光长远,但再长远,也没有欲知后事的本事吧?

可看人家小小年纪四平八稳,相比之下,自己仿佛白活到这么大岁数。

“六叔公只管放心,龙气凡是临海处皆有,还是那句话,这咸水稻是县老爷过去在北边任地上种成过的,若是连一场龙气都扛不过,便也不会拿出来给咱们,还铺出这么大阵仗。”

“说起来时道理都懂,但一天不到收成的日子,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

六叔公叹两口气,捋几把胡子,背手下了山坡,说要去看看家里的蚝壳房盖得怎么样了。

过了个年,靠着卖干货增了笔进项,加上春税时官府没再多难为水上人,手上富裕了,逐渐开始有人家请来赵正,也开始敲敲打打地正式搭盖宅院。

除去六叔公,钟三叔和钟四叔两家也在此列,而二姑家搬进水栏屋一年,因已有宽敞地方住,暂且不忙于这边的工事。

且钟春霞和唐大强盘算过,到时就算是盖了屋,水栏那边也不浪费,与他们家过去比邻多年,素来交好的徐家夫郎那日还问她,若是阖家搬去千顷沙,白水澳的水栏屋能不能赁给他们家,需知不是人人都有本钱舍船登岸。

一月即使只收一两赁金,赁出去三四年盖屋的本钱就回来了,而屋子还在,不是赔本生意。

钟€€比六叔公晚了片刻下了山,走到院门前的时候手里攥着一大把各处采来的野花,红黄蓝绿,四色鲜妍。

“嘎嘎,嘎嘎€€€€”

他推门而入,正遇上赶鸭子回来的小弟,一窝海鸭子连大带小捉回来一段时日,它们擅水但不擅飞,来了就走不了,见有吃有喝,很快认了家门,从此家里烹鱼剩下的内脏边角,那些连猫都不吃的部分也有了去处。

钟涵现在每天来到千顷沙,第一件事就是举着长竹竿去赶鸭,闲时还能爬到家里的水牛背上看看风景,把他自在得不行。

但见脚下大鸭子带着一群小鸭子,列队似的昂首走过,看得人唇角不禁往上翘。

“大哥你回来了!”

钟涵一眼瞧见钟€€手里的野花,“好漂亮的花,大哥你要编花环么?”

“你要的话就给你编一个,余下的我插去瓶子里,摆在桌上好看,你嫂嫂喜欢。”

以前住在船上时哪有这种闲心,后来搬去水栏屋地方大了,不仅钟涵的贝壳海星多了地方挂,苏乙也有余兴,时而摘几朵小花插在瓶子里,搁在桌上窗下。

这习惯留到现在,如今白日里常在蚝壳房这头,自也不能荒废了,山上的野花漫野都是,又不花钱,若没了这些个点缀,屋里屋外都灰扑扑的。

况且自打有了孩子,苏乙也不得空去乡里守摊子,成天都围着孩子打转,还有那么些杂务要操持,自己时不时带回来些小玩意,也好哄人开怀。

“嫂嫂,大哥回来了,还给你采了花戴!”

钟涵驱着鸭子去后院,路过正屋时高声喊了一嗓,苏乙抱着孩子从门框里探出身,见钟€€作势要追钟涵,被那小哥儿笑嘻嘻地躲过,把竹竿一甩就跑了。

他噙着笑,目光从钟€€的脸上移到他怀里,见了那捧花,梨涡深深。

“你不是离了地头,下海去了,这又是去哪里采了花,难不成又上山去了?”

要说钟€€这一整日里也属实不得闲,水田要关照,海里的生计也不能搁下,苏乙抱着孩子带着小仔,在这头能做的,也仅是保证他回来时能吃上热乎饭。

“天热水暖,下海游两圈就上来了,今天使鱼枪中了一大一小两条石斑,一条虾蟆鱼,捉了十来只龙虾,暂且都丢在船上,下船时遇见六叔公往山上去,我也陪着上去了一趟,闲聊几句罢了。”

钟€€头发还是湿的,他进门放下野花就去拆头发,打了一盆子淡水涮了涮,再用布巾拧过,半干不干地披散着,现在这个日头,下午晒一圈就干透了。

“阿乐,来,爹爹抱。”

他一上午没碰孩子,把身上收拾干净就接了过来,嘴上感慨,“两个月的娃娃了,谁看了都说长大了,我怎觉得还是那么小小一个。”

苏乙给粗陶花瓶里接上水,迎着屋外透进来的光把花插进去,伸手调整了两下,笑着接话道:“咱们天天看,觉不出变化来,你看衣裳就成了,刚出生时的小衣裳都短了多少。”

小长乐认真看着钟€€扮鬼脸,小嘴一张全是听不懂的咿咿呀呀,苏乙也凑过去,在孩子软乎乎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你顾他一会儿,我去灶上把午食做了,先前你和小仔出门,我把他搁摇篮里放在眼皮子下,也不耽误干活,将食材都备好了,一刻多钟就能出锅。”

苏乙去后,不多时灶房里的香味就散了满院,钟涵看顾好后院鸡鸭,代替钟€€守着长乐,钟€€得以进灶房帮苏乙端菜盛饭。

“竟是做了米鱼羹。”

钟€€看见大碗里的汤羹,扬唇道:“海边湿气重,有时越是天热,就越该喝口热汤羹发发汗散散湿。”

“我也是这么想,眼下四月,还是吃米鱼的季节,上月做了好几顿红烧的,今天索性做了汤,清淡些,免得上火。”

两人前后把菜端进堂屋,围着桌子坐下举筷,长乐一个人躺在小床上看屋顶,片刻后多多和满满赶着饭点跑回家,吃完鱼肉又跳去柜子上洗脸舔毛,长乐的小眼睛又咕溜溜地转过去,而两只猫浑然不觉。

米鱼羹里除了米鱼肉末,还有要紧的三样,便是香蕈、芹菜和鸡蛋,连带汤底也是用剔下来的鱼肉鱼头熬的,醇香味厚,又有芹菜能提鲜,喝着热乎却清爽,一大碗下肚,各个都是一脑门的汗。

柴房里,王柱子也端着自己的大碗埋头吃着,他来钟家五个月,顿顿吃好,日日睡好,体格更壮实,干活也更有力气。

因东家大方,除了月钱外还时不时给些赏钱,他在这里做事又没有花销,兜里头一回攒下了几两银钱。

前日探了探东家口风,听出意思是有意让他留下做长工,只是没说准,王柱子只盼这事能成真,东家一家子都是善心人,他是极乐意长久干下去的,说不准哪日走远道,还能在这里成个家。

€€€€

梅月将过,芒种将至。

依着老人说的,芒种前后再不插秧,就是过了稻谷的季候。

瓶中的野花在清水中开了又败,经过数场夏日中的雷雨,地里秧苗亭亭,没出什么差池,田埂上的秋茄更是拔到了三尺多高。

秋茄长得慢,红树林里那些十几年的老树也不过丈高,但种在田埂上已经足够,它生出的果就是它的树种,摘下来沿岸继续栽下,再过个几年就是成片秋茄林,村澳里再不缺木材用。

钟€€对着地里的秧苗比量了两日,又去千顷沙内别家的水田转了一圈,眼看确实差不多,便去了乡里牙行,寻到熟识的牙人,点名要先前三月里雇过的两个汉子。

而这两人此次又带来两个老乡,四人一起跟着钟€€到了千顷沙,咸水田插秧晚,正好和他们家里的田地错开,是个说出去人人抢着干的好活计。

插秧一旦开始,就是从早到晚,清晨放干秧田里的水,上午拔秧,下午插秧。

这四个青壮,再加钟€€和王柱子两个汉子,共是六人,忙碌一天下来,一人能插完一亩地,足足到了第九日,五十亩地才算是终于完成。

第141章 钓丁公

晨光初绽, 天边星月隐去踪迹,如墨的深蓝换做剔透泛白的蛋壳青,远方螺号声声, 当是村澳里哪家的汉子相携出海。

生在海边,要是想讨生活, 四季都是闲不下的,三四月里的黄鱼群走了, 五六月里墨鱼、鲳鱼接踵而至, 紧接着过不得多久, 海滩上又要支起棚子架起大锅,四下飘散起明矾酸溜溜的味道了。

年复一年,祖祖辈辈, 就是这样遵循着同样的时节规律,一网接一网从水中捕捞起家中老小的嚼用。

苏乙起身时钟€€还未醒, 昨晚他有心让钟€€好好歇歇, 所以睡在了床铺外侧,这会儿便也草草以木簪挽了头发,没打扰熟睡的钟€€和长乐,放轻步子出了卧房。

意外的是钟涵早已醒了, 正叼着牙刷子在洗漱,见了他,匆匆涮去口中牙粉,“嫂嫂早, 大哥还在睡么?”

“这小半月把你大哥累狠了, 今日且让他睡吧,就是睡到下半晌也无妨。”

插秧这事过去水上人没做过,不知有多繁重, 做过才知其中辛苦,实在比打鱼更枯燥。

饶是他们家雇了帮工,钟€€的肩头也照旧晒爆了皮,好在总算料理完了。

苏乙睡了一晚嗓子干,倒了半碗水润润喉,见钟涵穿戴齐整,不由奇道:“你要出去?”

钟涵提着从房里找出的鱼竿道:“今天麦冬哥哥要来咱们村澳给杜阿奶、齐阿公他们复诊,我和阿豹哥他们早说好,要带着他去海边钓小鱼和螃蟹呢。”

苏乙听得云里雾里,竟不知这些个孩子什么时候有了这等约定。

不过黎麦冬自二月里在白水澳待了一阵子,过后确实每过十日左右就来一趟,钟涵所说的几个阿爷阿奶,都是饱受“鱼肉”困扰多年的老人家了,那眼皮子里长了“鱼肉”,磨得人眼眶发红流泪,风一吹就泛疼,久而久之看东西也模糊。

但得了出自黎老郎中之手的药方后,又是喝药汤,又是以药液擦洗熏蒸,听说是已好了不少,加上有黎麦冬时而问诊把脉,身上其余的小症候也一并调理了,现今村澳里人人感念这师徒二人的恩德。

想来是孩子大了,也都有了自己的主意,相约一起玩乐的事早就不会特地知会大人。

苏乙把兴致勃勃的钟涵送到水栏屋下,遥遥见钟豹和钟苗两兄妹已经在不远处等着了。

钟豹过了年已经十二,再过几年都可以议亲了,现在陪着弟妹们玩耍时,已偶尔会显出不太耐烦的神色。

好在他随了三婶,比钟虎多了机灵,又不似石头小时顽劣,总体是个妥帖少年,纵然再不耐烦,暂且还是乐意当这个牵头的孩子王。

苏乙嘱咐小仔道:“爬礁石时当心脚下打滑,若是钓鱼,甩钩的要紧注意,别伤了人,也别伤了自己。”

都是些老生常谈,可回回不说心里就不踏实,钟涵点头应下,扛着鱼竿提着小桶跑远了。

出来被风一吹,那点睡意也散了个干净,洗把脸后进屋看孩子,想着若是醒了,就趁哭闹前抱去小仔的屋里,不然容易扰了钟€€休息。

推门而入,身形高大的汉子还侧躺在床上,背对着门睡得踏实,夏日炎热,他只穿一条短裤,上半身不着寸缕,横着像一座山似的,其上蜜色流淌。

苏乙盯了两眼,觉得有些脸热,他挪开视线俯身看了眼长乐,天快亮时闹过一回,尿布也换过,不过哄住了,估计这一觉还能再睡至少半个时辰,到时才会觉得饿。

他斜坐床边,背后是相公匀长的呼吸,眼前是儿子绵软的笑脸,实在是岁月安详,正犹豫着要不要再上床躺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比起孕前真是疏懒了许多,怪不像话的。

在这将走未走的间隙,身后一双大手,一下子把他的腰给环住了,亏得他压住了喉咙里的声音,不然怕是一嗓子出来就要把小床里的娃娃吵醒,谁都别想安生。

“你何时醒的?”

他往后挪了挪,倚回床头,半边床帐垂落,笼罩出一方昏昏暗的天地。

哥儿轻声细语,微凉的手心覆上钟€€的眉眼,而钟€€确实还睡思昏沉着,他抖了抖眼睫,半睁开眼,启唇时嗓音略带沙哑。

“隐约听见你和小仔说话,不过眼皮子沉得很,也称不上醒了。”

有人圈着自己不撒手,这个回笼觉不睡也得睡了,苏乙躺下和钟€€面对面,臂膀一弯,他落进汉子结实的胸膛,彼此之间就隔着一层轻薄的布,久而久之,仿佛心跳都咚咚咚地蹦成了一个节奏。

他忍不住端详钟€€,伸手用指尖碰一碰对方的睫毛,又长又密,长乐也随去了这一点,日后长大了一定是个浓眉大眼的俊小子。

钟€€不管夫郎“作乱”的手,他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不过还是问了句小仔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被阿豹和阿苗接走,说是今天黎小郎中来村澳,他们约着一起钓鱼钓螃蟹。”

钟€€果然和苏乙一样茫然,“我当那之后他们这些孩子就没什么交情了,没想到还真玩到了一块去。”

他这小半年好像就没有空闲的时候,对黎麦冬的印象几乎还停在苏乙生产那一日,不过小仔已不是三四岁的时候了,又不出白水澳地界,有钟豹这个小堂兄跟着,没什么需要担心。

小弟不在,孩子安睡,而夫郎温软在怀,昨晚倒头就睡,养足了精神的钟€€起身扯下另外半边床帐,不消说什么,苏乙就已懂他要做什么。

先前怀身子,头三个月胎坐不稳,不好妄动,后来有那情到浓时的时候,钟€€也不敢真的做到足,毕竟要纾解,不单只有那一个法子。

如此熬到苏乙出月子,两人才解了禁锢,行起事来仍如先前,默契十足。

溽夏里人人都怕热,偏偏有些事是越做越热,火还是从下往上,从里往外一点点烧起的,苏乙手臂搭在唇上抑住呜咽 ,呼出的热气扑到钟€€的胸前,那上面的汗珠子扑棱扑棱往下落,两人恨不得缠成一个人。

起床时匆匆绾住的头发也早就散开了,头顶还撞了下床头的衣箱,惹得钟€€后半程一直抬手护着他发心处,也难为他还能顾得上。

……

情浓之后则是慵懒,起得晚的钟€€成了更有精神的那个,三两下卷走床上棉垫,又拧了布巾来给夫郎擦身,苏乙想说自己来,结果抬起腿时却发觉腿根酸得厉害。

钟€€理亏,下了床替他拿来干净衣裳,把那水涔涔的小衣也和棉垫卷在一起,暂归拢去床尾。

苏乙试着清清嗓,蹦出来几个字,却也有些泛哑了,微窘道:“一会儿冲些蜜水,咱俩一人喝一碗。”

钟€€大包大揽,“你再躺上两刻,我去端蜜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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