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成性 第73章

头摔在了顾成阳的大腿上,后者看着他方才的举动,捞起他的手臂就把他搂在怀里。

顾成阳侧过头看他:“不再睡一会儿吗?”

林研任由他搂着自己:“我说过了,我待一会儿就走。”

肩膀上的手臂无所适从地动了动,林研偏过头看见顾成阳有些失落地垂下了眼。

“这个点没有从南城回C城的火车了。”

顾成阳想让林研考虑一下明天再走,林研却说:“想回去就一定有办法。”

枕着顾成阳的肩膀靠了几分钟,林研渐渐恢复了力气,用手拍了拍顾成阳的手臂,轻声说:“就到这儿吧。”

顾成阳松开了手,林研面不改色地爬起来穿上衣服,再穿上裤子。下了床他没有立刻就走,而是看着床上的顾成阳,神情欲言又止。

顾成阳对他说:“下次还是我来C城找你吧。”

想着这样他就不需要连夜离开,也不用在两座城市间奔波,然而林研却垂下了眼,平静地小声说:“哪还有下次。”

顾成阳没反应过来:“什么?”

“没有下次了,顾成阳。”林研抬起眼,嘴角扯开一抹没有温度的笑。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丢给顾成阳。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给了我这张卡,里面有三十万,当然现在里面的钱已经被我转出去了。按照之前说好了算,一共十五次,今天就是最后一次。”林研双手插在兜里,面无表情地告诉他,“我不喜欢欠谁的,所以来找你。做完这一次,以后我们不用再联系了。”

顾成阳的表情和预料之中的一样震惊错愕,怕他觉得自己是在开玩笑,林研索性当着他的面,删除了手机里他的所有联系方式。

像是一盆突如其来的凉水在头上浇了个彻底,顾成阳失魂落魄地挪到床沿,迫切地去拉林研的手,声音止不住地颤抖:“为什么……林研,为什么?”

甩了两下没能甩开,林研冷漠地垂着眼,不耐烦道:“没有为什么,交易完成,我们的关系就结束了。”

“你想要钱,我还能再给你。”顾成阳自下而上看着他,盈着雾气的眼底尽是小心翼翼的哀求。

林研想到外面桌上那几份文件,露出嘲讽的笑容:“赔完经纪公司的违约金,你还有钱吗?”

顾成阳顿了顿,说:“钱还可以再赚的。”

“可不好意思,我不需要了。”林研不假思索地告诉他,“现在你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所以就这样吧,顾成阳,一切都结束了。”

“…真的吗,你真的这么打算?”顾成阳依旧不依不饶地问。

“我想我表达得很清楚,别再问了。”

他自认为已经仁至义尽,给足了对方体面和尊重,最后也没有想把关系闹得太难看。他以为顾成阳能够理解,可当下后者似乎没有半点要放手的意思。

眼神冷冷地瞥向紧紧扣着自己手腕的手,林研问:“你什么意思。”

抓住他的手骤然用力,林研一个趔趄摔倒在床上,顾成阳没给他反应的时间,直接摁着他的后背把他压在床上。

“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情。”

林研难以置信,动了两下发现反抗毫无用处,他费力扭过头去,对上了顾成阳不知何时变为阴沉麻木的眼神。

“按照我们见面的次数,你的算法似乎是一晚上才算一次。现在才哪到哪儿。”

顾成阳轻而易举就把林研的双手禁锢在背后,确认对方没有任何逃脱的余地,另一只手揪起他的头发。林研被迫仰起头,听到那人俯下身在他耳边说:“这么轻易就想走,做梦呢。”

能想到顾成阳会挽留,却想不到是这种方式。林研只是错愕了半秒就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他放弃了挣扎,也没有力气挣扎,任由对方再一次把他抱在怀里。

意外的顺从与配合让顾成阳松懈下来,松开了禁锢着他的手。几乎是立刻,林研一巴掌就朝顾成阳的脸扇了过来。

“啪。”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安静的房间里。

很快顾成阳的半张脸上出现了巴掌的红印,疼痛感还没消失,另外半张脸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林研左右开弓,顾成阳也没有反抗,等到把他两边脸都打得红肿起来,林研才停了下来。

顾成阳一把抓住他的手扬起来对着自己的脸,语气和表情皆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解气了吗,没有的话接着打。”

话音刚落,顾成阳松开手,林研却没有再打下去。

他像是企图用这种方式让林研回心转意,但林研压根不可能再回头。

“本来想给你留点体面的,现在看来是没必要了。”

他重新脱下衣服,动作干脆利落。直到暖黄色灯光肆无忌惮地打在他在白皙的腰间,他不再去看顾成阳:“别废话了,继续吧,干到能让你满意为止。”

然而漫漫长夜,如果他们的结束仅仅只是这样,岂不是枉费了他大老远从C城跑来南城。

在一次大汗淋漓的宣泄之后,林研攀附着坐在顾成阳身上,用手指轻轻勾起他的下巴,仔细端详起那张隐忍地蹙着眉,且看不到任何快乐的脸。然后他平静地开口:“我之前一直觉得,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很多事情不用说得太明白。但我没想到你好像还是这么蠢,蠢到一定要我把话说得很难听,你才能听进去。既然如此,那我回答你几个问题吧。”

像是预料到林研接下来会说出不好听的话,顾成阳握住他挑衅的手指,双目死死地盯着他。

林研面不改色,任由对方擒住自己的两只手腕,压过头顶。

“第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不想再跟你合作。”

林研因疼痛本能地蹙起眉,却没有停止说话。

“因为你现在,在我眼里,跟一个哗众取宠的小丑没有任何的区别。你现在唱的那些歌,都是屎,垃圾,难听死了。让我提不起任何兴趣。”

顾成阳短暂地松开了禁锢,然而下一秒林研毫不犹豫往前扑,用指甲狠狠用力,在顾成阳的后背划出几道红肿的血痕。

后者也此停下了动作,林研喘着息,对上他阴沉猩红的眼:“第二个问题,你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不愿意承认自己是Wildfire?”

接着他嘲讽地笑了起来:“因为跟你在一起的那四年,对我来说就是职业生涯的最大污点。我不想承认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觉得很丢人。”

林研对疼痛的感知很迟钝,过去顾成阳总是小心翼翼深怕弄疼他或是伤到他。林研不喜欢这样,于是总喜欢说一些刺激他的话。因为对他过于了解,林研知道如何轻而易举地勾出他内心深处最暴戾的那一面。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林研都知道,在他与顾成阳的关系里,虽然被动承受的人是他,可牵着颈绳的人亦是他。

所以没有丝毫可以畏惧的地方,即便此刻头被迫重重地压进枕头里,连呼吸都变得费劲,双手也被什么东西禁锢在了背后,林研依然有恃无恐。

没有挣扎的余地,可他还能开口说话。声音隔着布料会变得模糊不清,他就竭力提高了音量,语气里没有除厌恶之外的其他情绪:“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给你做歌了,跟佩奇合作的那首歌,是最后一次……一想到你的声音出现在我的伴奏里,我就觉得恶心,想吐。”

被剥夺了视觉,触感在黑暗里更加敏锐,除了疼痛,林研还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滴答答落在了他的脊背上。

一直到结束,林研才回过头看到顾成阳的脸。打量着他的脸怔愣了数秒,林研终于明白落在他背上的是什么。

于是苍白的嘴角勾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笑,他的声音气游若丝:“明明痛的人是我,你为什么要哭成这样。”

时针滴答往前走,不知是到了凌晨几点,窗外已经陷入死寂一样的黑沉,再也没有车辆驶过的声音。

林研头一次觉得黑夜可以这样漫长,比以往任何一个辗转难眠的晚上都要难熬。漫长到像是等不到明天的太阳升起。

他之前没有想过,原来亻故爱是一件可以这么难过的事。

◇ 第94章 不要走

像是失去了时间概念,林研不知道最后是如何结束的,只记得最后残存一丝意识的时候,他问顾成阳是不是希望我死在你床上。

那时候顾成阳好像一边哭着道歉,一边抱住他,说求求你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

林研很想说,被你gan成这样,哪还有离开的力气。

然而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头痛欲裂。思绪变得无比混沌,喉咙干涩地像是被灌进了沙子,身体一阵一阵发冷,接着又是发热。

感受到身上被裹上厚厚的被子,不停出着虚汗,滚烫的额头上毛巾被换了好几次。迷迷糊糊他听见顾成阳在耳边轻声说:“你发烧了。”

接着嘴巴被撬开,被灌进了一颗不明药物以及温水,药片在嘴里融化,舌尖缠绕着浓浓的苦涩味道。

像是失去了自主思考的能力,林研本能地没有吞咽,直到迷蒙间有人对他说了句“咽一下”,喉间才下意识滑动,将药物吞进胃里。

林研真正意义上的醒来是在第二天接近傍晚时分。

顾成阳端着粥和药物进来的时候,林研睁开了眼,平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等到顾成阳走到床边,林研才慢吞吞偏过头去看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你什么时候让我走?”

顾成阳默不作声地放下手里的东西,避而不答,只说:“你的烧还没退。”

林研没再说话,撑着床想坐起身,他的动作迟缓无力,最后是顾成阳扶着他坐起来的。

顾成阳拿勺子喂林研喝粥,后者没有反抗,却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把一碗粥喝掉了小半。

喂完粥以后,顾成阳拿出一粒退烧药递给他,林研没有要接的意思,顾成阳只好亲自喂。可牙关紧紧闭合在一起,顾成阳无从下手,只好轻轻捏着他的下颌,语气像是哄孩子似的地说:“张嘴。”

林研张开了嘴,等到粗粝的两根手指伸进嘴里,林研几乎是立刻就咬了下去。

感受到一道目光死死盯着自己,顾成阳疼痛地蹙起了眉,可他并没有强行抽回手指,直到指关节被硬生生磨出了血,林研才肯松了口。

知道清醒状态下的林研不可能会是温顺的,所以顾成阳压根没去管被咬伤的地方,接着喂他喝水,然后告诉他:“烧退了才能走。”

林研咽下了退烧药,又闭着眼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很快就睡着了。

再度醒来时看见顾成阳拿着一根透明发光的东西在空中甩动,然后俯下身,塞到他嘴里的时候对他说:“是体温计,不要用牙齿咬。”

烧退了一些,林研意识到似乎自己每次睁开眼,都能看到顾成阳寸步不离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有时会为他替换额头的毛巾,或是擦去他满身的汗。就连林研想去上厕所,他都恨不得跟在后面。

时间又悄然来到了零点,顾成阳依旧坐在床边,像是每一秒都是在倒计时,所以倍感珍惜,与他分开一秒都会留下遗憾。

林研翻了个身把头对着墙面,不让顾成阳看着自己。

半晌后,他忽然轻声问:“顾成阳,你是不是希望我永远都不要好起来。”

顾成阳怔了怔,却坚定地回答:“不,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健康。”

再一次醒来外面已经是艳阳高照,大脑的混沌与疼痛感几乎都消失了,额头也恢复了正常温度。

林研从床上起来,第一次没见到顾成阳在房间里。

他来时穿的衣服被顾成阳洗过了,如今已经晾干,被整整齐齐地挂在衣柜里。

盘算着时间,只是比原定的计划晚了两天而已。其实也无所谓。

林研利索地把衣服穿上,却发现自己的手机不见了,翻遍了整个房间也没有找到。

他索性不找了,走出房门那一刻,听到厨房传来声响,是顾成阳在做饭。

他嘴巴里叼着一根烟,面无表情地翻动锅铲。一米八几的身高让他身上那件小熊样式的围裙显得非常滑稽。

看到林研出来他愣了数秒,然后立刻掐了嘴里的烟,又把锅铲放下。

林研隔着餐桌,平静地对顾成阳说:“我要走了。”

像是一个非常寻常的午后,非常寻常的告别。

他没有说再见,是因为已经不会有再见的机会了。

顾成阳出乎意料地没有阻拦他,也没有说任何话,只是看着他的眼神伤感又遗憾,像是在为没能最后一起吃上一顿饭而感到惋惜。

然而林研走到门口,却发现门把怎么都拧不开,他用力尝试了好几次都无济于事。扭头寻找顾成阳,却发现他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那双通红的眼泛起了点点光泽,顾成阳小声地哀求他:“不要走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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