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简怀意揉了揉惺忪睡眼,踩着不合脚拖鞋走出卧室。
走廊只亮了一盏灯照明,拖鞋鞋面有个毛绒球,随着走路动作前后摇摆,晃影从墙上划过,最后停在书房前。
书房灯火通明,透过门缝,他看到一身灰色高领毛衣梁洵,正坐在木桌前办公。
电脑屏幕右下角显示时间凌晨三点,别墅里却无一人在睡梦中。
暖橙色光线从男人头顶倾泻,从眉峰照到下颌线。男人漆眸深邃,鼻梁高挺,唇线饱满流畅。
简怀意发了片刻呆,刚要迈步上前,大腿内部的肌肉如同撕裂般酸疼。
眉心拧成一团,与此同时,脑海闪过刚才一幕幕香艳画面,不自在地扁了扁嘴。
明明从十八岁到现在已经在一起近六年,梁洵还像没开过荤毛头小子,一到做那种事就在他身上啃个不停,不厌其烦地重复时轻时重动作。
嘶。
简怀意绷绷足弓,等症状好些再轻轻地直起身,缓步走进书房。
察觉到动静,梁洵抬眼扫去,胸腔里好不容易平息的内心又开始躁动。
原本就是睡不着才来书房办公,这下怕是要整晚失眠了。
后知后觉的懊悔涌上心头,梁洵紧抿下唇:“我吵醒你?”
也是,论谁跟相处多年兄弟睡了都没法平静。
简怀意没回答,反手关上门,转而问梁洵:“你还要很久?”
梁洵低头看刚做完一半的计划表,事实上就是做完那部分回头也要推翻重做。一个小时只完成百分之五十还是质量非常差的一半,对于他来说可谓效率极低。
这一切都归咎于昨晚的意外,简怀意喝下了酒吧里掺了东西酒不清醒,他也将错就错,他们在床上滚一圈。
事后简怀意累极昏了过去,他抱着人去浴室清理,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不太熟练,清理了很久才把人抱回床上。
简怀意嘴唇很干,应是药效造成的脱水,他又去下楼烧水,把水吹凉再一口一口地喂给他喝。等到把人安顿好,他又去浴室洗两人换掉脏衣服。
这一番做下来,梁洵已经全无睡意。
懊悔,心疼,还有一种诡异餍足交织成密不合缝网勒住心脏,他实在静不下来,便趁着这个时间去书房办公。
一个人独处让他能尽情思考。
“还差一点。”梁洵说,停顿片刻:“抱歉,我吵醒你。”
简怀意怔愣,梁洵疏离客套的模样,越发奇怪。
他上前跨坐在梁洵腿上,伸出胳膊搂着梁洵脖颈,浅色瞳仁像在发亮:“那你快。”说完,额头抵在他肩侧,眼皮困倦地耷拉在一起。
晚上折腾太久,本来就睡得晚还半中央起来找梁洵,身体几乎要透支。上下眼皮阖上没多久,梁洵便听到他平稳的鼻息声。?
梁洵不明所以地挺直腰杆,脚蹬着地把椅子往前挪挪,一手轻按住简怀意的腰窝,一手摸上鼠标,毫不犹豫地点保存,然后叉掉关机。
-
第二天醒来是在主卧大床,简怀意睁开眼,头顶抵着梁洵下颌线,即使在一起那么多年,他看到梁洵这张脸还是会心情变好。
过了大概五分钟,梁洵挺了挺眉骨,睫毛缓缓掀起,古井无波黑眸有几分迷蒙。
“早。”简怀意说。
梁洵小臂一僵,凌晨的记忆回笼,一时分不清昨晚是梦境还是现实。
是梦境吧。
太不真实了。
他慌忙挪开胳膊,与简怀意拉开距离,声线带着早起的倦懒,“抱歉,昨晚的事…。”
简怀意:?
“又不是第一次,害什么羞?”简怀意失笑打断,漂亮的眉眼弯起。
梁洵唇线绷直,眼珠一动不动,定定地注视简怀意。
一个荒诞念头涌上心头。
“早餐想吃什么?”梁洵问。
“西红柿炒蛋。”
“西红柿要多放吗?”
目光逐渐变得奇怪,简怀意说出心里的话:“你今天很不对劲。”
梁洵面色坦然:“抱歉,最近公司忙,脑子有点乱。”
公司忙?
回想起昨晚凌晨三点,梁洵还在书房工作,简怀意姑且相信他说辞。
大发慈悲地嘱咐一遍:“嗯,多放些西红柿。”
梁洵明白了,转身离开卧室。
厨房很久没开过火,所幸器具都刚焕新,打开就能用。定期打扫的阿姨在冰箱里放了一些新鲜食材。
从第二层取出一个大号西红柿,还有一个生鸡蛋。
梁洵开始照着食谱做饭。
在国外时他偶尔会下次厨,不过只会做几道菜,但很巧是的,西红柿炒蛋恰巧属于他会的那几道菜里。
之所以还要看食谱,是为了确保不会出错,他肯定做不出简怀意“记忆”里的样子,只能尽量避免偏差太大。
-
简怀意正趴床上驱赶起床气,手机铃声响了,他勾过来接通,耳边传来简老大的声音。
“弟弟,今天是星期三哦~不是星期六,也不是星期天,是周三哦。”
简怀意:……
他扬头往外看,窗帘把窗户挡的严严实实,但从门帘间缝隙透进来光可以判断出€€€€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大晴天。
天气借口pass,简怀意又埋进枕头里,嗓子微哑:“知道。”
简老大:?
都是成年人,他怎能听不出他弟弟这明显不对的声音,登时威严:“简老二,你现在在哪呢?”
“家里啊。”
“放屁。你哥我刚让人去你家看过,一个人都没有。”简老大捏了捏鼻梁,语气尽量柔和:“怀意,跟哥说实话。”
简怀意眼神微沉,“我在梁洵家。”
简老大:?
简老大:!
他弟什么时候跟梁洵关系那么好了?
“你昨天跟梁洵一起睡?!”他一激动就语无伦次,其实想说的是‘你在梁洵家睡的’,刚要找补就被简怀意轻飘飘一个“嗯”打断,彻底沉默。
简怀意不耐烦地团了团被子,“不跟他睡跟谁睡?”
简老大什么时候变得一惊一乍?
他不跟他男朋友一起睡跟谁一起睡?
简老大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语调很轻似乎在强撑着试探:“一一,你老实跟哥说,你跟梁洵…是什么关系?”
简怀意:……
“哥,回头有时间去做个体检。”简怀意淡声道,“特别是关于脑部方面检查。”
简老大:……
眼下显然不是计较体不体检的时机,简老大囫囵:“知道,哥有时间会去做。”
“你跟梁洵到底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我们早在一起了。”简怀意说的头头是道,完全没意识到另一头的简老大早就屏住呼吸,偌大的办公室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到,“梁洵是我男朋友,同居不是很正常。”
挂断电话,简老大仿佛灵魂出窍般盖上手机,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话。
假的,一定是假的。
要么就是他失忆了。
他连忙拨通了秘书电话:“小方,给我预订一个协治体检,快!”
……
梁洵听卧室里没了动静,才曲起指骨敲门。
“衣服脏了,不嫌弃的话先穿这个,都是刚买的没穿过。”
简怀意见状却微蹙起了眉,问梁洵:“我一件换洗衣服都没有?”
按理说他们早已同居,这里怎么会连他的衣服都没有?
况且昨晚这种事情肯定不是第一次发生,难不成每次第二天都穿梁洵衣服?
后者必然不太可能。
简怀意再次看梁洵手臂挂着的明显大一号衣服,一根神经穿过大脑末梢,他好像明白了其中深意。
眼神划过一道难以形容的光,他接过梁洵衣服给自己穿上。
梁洵浑然未觉,还在回荡方才简怀意跟简正添打电话内容。
如果他没猜错,简怀意应该是记忆出现了问题,把他认成交往多年的男朋友。
但其实他不是,他只是简怀意朋友之一。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带简怀意去看医生,然后告诉他我并不是你的男朋友。
于是梁洵推掉下午的会议,随便编了个可信说辞带简怀意去医院做了脑部ct。
结果显示没有任何问题,又在医生建议下去做了抽血化验。
化验单上显示有致幻药物残留。
那杯酒里掺了能让人记忆错乱的药物。
所幸药性不大,因为是“助兴”药,等身体代谢出去就能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