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竟是黑心莲 第17章

撤就撤吧,反正他重心也不在这里,这个礼部的闲职整日里忙来忙去也不知道在瞎忙活些什么。

正巧还有一两日便是裴煦生辰,在家安心陪人过完这几天再忙旁的也来得及。

宣旨太监一走,姬元徽便让人将自己的爱马牵来,问裴煦要不要一起出去遛遛。

裴煦虽然骑术不错,但手上有伤不方便骑马,于是两人共乘一骑出去跑了几圈。

姬元徽的马是个有脾气的,今日载的人格外重,它跑了两圈便怎么也不肯跑了,自顾自往某个方向慢悠悠走。

“笼云,笼云……”姬元徽扯了扯缰绳,喊这匹白马的名字。但马儿依旧不理他,慢悠悠走。

“唉,这小马。”姬元徽笑笑,喊了两声无果后没再继续扯缰绳。今日没什么事,干脆信马由缰了,“越长大脾气越大。”

裴煦爱惜的摸了摸马脖颈的鬃毛,这马还是小马的时候他就见过了。那时候还是在陇西,某日姬元徽舅舅带了两匹小白马来给他们挑,一匹暴躁一匹温驯。姬元徽选了脾气不好的这匹,被摔了许多次才将它驯服。

裴煦歪头去看姬元徽:“殿下为什么没有把负霜也一起带来?”

负霜是另一匹马的名字,曾在陇西陪了他一年多。

“回京时不巧它病了,京城与陇西相距太远,若强带着它我怕会害它死在路上,便将它托给了舅舅照料。”姬元徽搂着他的腰抱紧他,“上次与舅舅通信时还说起过它,舅舅说它现在很好,不必担心。”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马儿停了下来,彻底不走了,静立在那里吃草。

“怎么走这儿来了。”姬元徽笑了下,拍了拍马脑袋,“让那老道给你养熟了?”

马儿嘴里嚼着草,不理他。

“还没来过这儿吧。”姬元徽翻身下马,然后去扶裴煦,笑得有些不怀好意,“这山上就是之前去府上给你看诊的那老道的道观,他有片漂亮的梅林,要不要去折两枝花?”

裴煦有些好奇:“这个时节还有梅花吗?”

姬元徽牵着他顺着石阶往上走:“上次来时还开着。”

半山腰的道观门口,小道童抱着扫帚在洒扫落叶。

姬元徽喊他:“小童,你家师父今日在吗?”

小道童点头:“这几日有贵人来访,师父哪儿也没去。”

姬元徽心下觉得有些奇怪,除了自己,居然还有人会来这破落地方找这老道。

姬元徽问道:“来的是什么人?”

小童摇头:“不知道。”

姬元徽不再为难他,径直往梅园去。

出乎他意料的,几日前来看时还开得极艳的一园花树,今日已经尽数衰落了。他摸过梅树干枯的枝干,有些恍惚昔日盛景是否只是他的一场梦。

道士掐着手指,不知什么时候从他们背后突然出现:“早算到今日有人要来烦我,果真是你这小贼。”

听到熟悉的声音,姬元徽捂着心口回过头:“你怎么跟个鬼似的……”

裴煦蹙眉,凑近姬元徽小声问他:“殿下,这位是?”

姬元徽突然滞住,空白了好一会儿,他语气带着些惊疑不定问道:“你……你是哪个?”

“不过是年轻了几岁。”道士撩了下高束起的黑发,挑眉看他,“小子,这就不敢认了?”

“你真是那个老道?”姬元徽看着他这二十出头精神抖擞的模样,不可置信道,“你练了什么邪术返老还童,你吃小孩了?”

道士拿拂尘抽了他一下:“去折一枝花来。”

姬元徽不动:“为什么?”

“诊费。”道士眯起眼睛,视线从裴煦身上来回扫过一圈:“我来为他看诊,你去折一枝开得漂亮的花来。”

裴煦忍不住出言道:“可是此处花已落尽……”

“怎么,要他去做这么点小事你就心疼起来了?”道士笑眯眯的,“我又没说必须是这山上的花,他若心诚,就是现在下山骑马去买也来得及。”

“我去折。”姬元徽一口应下,“你要什么花?”

道士笑盈盈的:“什么花都好,只要开得漂亮就好。”

“这道人颇精医术,只是脾气有些古怪。”姬元徽安抚似的捏了捏裴煦的手,“廿一和廿七就在附近,若有什么事喊他们便可,我片刻就回。”

廿一和廿七都是他身边常用的暗卫,上次的事一出,姬元徽谨慎了许多,寻常出门也开始带上他们。

道士端着袖子:“当着我的面说我的坏话啊?”

姬元徽深深看他一眼:“你不准给他吃奇怪的东西。”

“安心,安心,我是很慈祥的长辈。”

姬元徽转身离开,道士一双狐狸眼眯着看向裴煦:“去那边亭下聊吧,天快下雨了。”

裴煦看了眼天色,觉得不像会下雨。但道士已经抬脚走了,他只能跟过去。

刚走到亭外天边便暗了下来,亭中除了已经坐下的道士还有两人,像是一早便坐在这里了。

裴煦拱手一揖:“冒昧打扰。”

那两人似是主仆,一坐一立。坐在那里的那位闻声望向他,略点了下头。

裴煦猝不及防对上了那人的眼睛,短短一瞬的视线交错,他却像是被毒蛇锁定住了的小鼠般不得动弹,冷意窜上脊背。

那是一种来自上位者的打量和审视,单是被那双冷寂肃杀的眼睛看上一瞬,就足够令他他头脑一片空白了。

“咚,咚。”道士缓慢的敲了两下亭子木质的立柱,声音隐隐含着警告,“差不多行了,吓唬个孩子做什么。”

道士话音落下,那人若无其事收回视线,自顾自饮茶。

“过来这里。”道士抬了下下巴示意他坐到自己旁边,“要下雨了,别傻站在外面。”

裴煦踟蹰片刻,回头看了眼乌云已经迫近的天边,还是坐了过去。

道士打了个哈欠:“手伸出来,放桌上。”

裴煦依言照做,温声道:“有劳。”

“上次被那小子绑下山给你看诊时还是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如今这脉象看来,好了许多啊。”道士摸着他的脉,缓缓道,“我开的方子一直在喝?”

裴煦点头。

“继续喝,什么时候该停我会告诉你们。”道士收回搭在他腕上的手指,“你这手上的伤是外伤,不要紧,回去好生养着半个月就差不多了。”

“多谢道长。”裴煦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口,“上次来府上的也是您?了我记得那次是一位白发的老先生……”

道士打断了他:“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何必在意这些虚妄之事呢。”

“受教。”见他不愿继续这一问题,裴煦问起了其他,“还未问过道长贵姓。”

道士道:“姓白,名今朝。”

让裴煦意外的是,道士说完后,坐在一旁一直没什么声音的那人突然开口,不咸不淡道:“相逢便是有缘,公子贵姓?”

裴煦没想到他会同自己搭话,不知为何有些紧张,小心回复道:“姓裴,名煦,字则怀。”

方才的一瞬间的对视留给他的只有心有余悸的恐惧,他全然不记得向他投来视线的是怎样一张脸。

那分明是漂亮得有些发邪的一张面孔,美得可以让人忽略他的年龄,可却没人敢将目光过多停留在他那张脸上。他的气质太冷漠锋锐,哪怕只是同处一个空间,也会被难以忽视的压迫感折磨得坐立难安。

匆匆一眼,裴煦迅速收回视线。即使现在那人垂着眼没看他,他也不敢再看了。

“原来是裴公子。”

那人又问了些祖籍何处,年岁几何,读的什么书院之类的问题。这几乎是有些无礼的盘问了,比起萍水相逢的路人闲叙,倒更像是上司对刚调到手底下干活的新人的审查。

裴煦回答时,那人偶尔嗯一声表示在听。他捏着手里的檀木佛珠不时转一下,不知在想什么。

倒是站在那人身后家仆打扮的人边听边对他点下头,笑得满脸慈祥。

雨淅淅沥沥下起来,姬元徽也终于回来了。

他将折来的两支玉兰一枝放到桌上,对道士道:“诊费。”

另一支被他塞进了裴煦手中,裴煦握着湿润的花枝怔了下,他接过花,发现姬元徽情绪不对。

姬元徽湿淋淋的手紧紧握着裴煦的手腕,将他挡在身后。他像只炸毛的狮子,用充满戒备警惕的声音道:“你怎么在这里?”

对面那人气质更冷了两分,眉头紧锁:“逆子,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第20章

姬元徽咬着牙,并不情愿的拉着裴煦一起请安:“儿臣拜见父皇。”

不是说去萧山行宫养病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是那么多疑……估计是怕遇上刺杀之类的,让仪仗先行探路。

“嗯。”姬钧淡淡应了声,目光落在两人紧紧交握的手上。

裴煦有些局促,觉得这样在长辈面前实在不太规矩。

更何况这位长辈还有另一层身份在。

他力道很轻的挣了下,却没能抽出手来,反而被姬元徽顺着力道十指交握紧紧扣住,彻底挣脱不开了。

姬元徽把他的手握得很紧,像是生怕什么人会强行将他带走。

“怕什么,大大方方的。”姬元徽嘴上这样说着,手心却因为不安已经沁出了冷汗,“我们是拜过天地高堂的正经夫妻,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就是死了到了下面神仙阎王也是要承认的。”

姬钧静静注视着他,姬元徽不甘示弱回看过去,半分不肯退让。

半晌,坐在那里的人轻嗤一声,半敛的眼瞳透着轻蔑:“姬浔,别像条被打怕了的疯狗一样,见了石头就开始吠叫。”

站在皇帝身后的王福看着这气氛渐渐焦灼起来,急得额间冒汗,不停劝道:“主子,主子,好不容易见一面,话不是这么说的……”

姬元徽被这话语间的鄙薄激怒,笑了声:“公公别劝了,他若是听劝的人,怎做得成孤家寡人。”

“哎呦我的祖宗……”看着皇帝唇角最后一丝弧度也抹平了,王福哀呼一声,“三殿下你也少说两句吧。”

“你只管搬弄你的权术。”姬元徽根本听不进劝,言辞依旧激烈,“我不会让你再从我身边拿走任何东西了。”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蠢东西。”姬钧似乎看他都不愿看了,干脆闭上眼,“能力不见长进,脾气愈发见长。”

姬元徽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裴煦拉了拉手。回头看,发现裴煦被他的大逆不道之言吓得脸色都白了,此时正用制止的眼神冲他摇头。

姬元徽呼出口气,夺过一旁王福手中的伞:“言多必失,儿臣告退。”

他撑开伞,拉着裴煦离开,身后姬钧的声音穿过雨幕响起:“你什么时候能看得懂我,才算是长大。”

姬元徽眉头皱起来,这语气他从小到大不知听了多少次,他最恨别人这样居高临下的教训他。那人高傲的语气就好像无论他做什么都是错的,做什么都不能够让人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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