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竟是黑心莲 第27章

余下半句他没说完, 但办不好事责罚必然是少不了的。

镇抚使只是协同办案的, 真要罚起来,裴煦自然是跑不了。

“我知道了。”裴煦点头:“我带了些东西来,兴许能有用, 有劳崔大人带一下路。”

一脚踏进牢房,浓郁腐朽的腥臭味扑面而来,裴煦被呛得拿手帕捂住口鼻咳了两声。

“哈,哈哈这也是来给我用刑的吗?”被打得皮开肉绽绑在那里的人精气神倒是还很足,冲他咧开嘴一笑,露出沾满血丝的牙齿,“恐怕鞭子还没挥起来,就先把自己累死了吧。”

裴煦适应了一会儿,总算能正常呼吸了。他看向被绑在那里的人:“法师皮糙肉厚不怕施刑,但法师的妻儿看起来不像是能经得住这种折磨的样子啊。”

那姓王的假和尚笑不出来了,脸上肌肉不受控制抽动了下:“什么意思?出家人何来妻儿?”

“法师不必太过担心,当今陛下圣明,素以仁德治下,不害人之亲。”裴煦从袖中掏出一件孩子的小衣服给他看,“法师的幼子如今只有半岁吧……我见了都觉得可爱,也难怪法师如此爱他。听尊夫人讲,这还是法师亲手挑的,法师应该还认得吧?”

那人死死盯着他手中那件小衣服:“不可能……”

“法师的罪过无可辩驳,就算有免死金牌也只能免一次死罪,但你做的事杀头百次也不为过。”裴煦冷冷看他,“若你现在老实认罪供出同党,你的妻儿还尚有一线生机。但若过了今晚你被移交旁人审讯,我就不能保证他们会更喜欢怎么审了。”

他猛地抬头,身上的铁链因为挣扎得激烈而咣啷作响:“祸不及家人,一人做事一人当,不是说仁德治下不害人之亲吗?”

裴煦将孩子的小衣服放在火盆上,任火舌舔舐上来,愈烧愈烈:“陛下自然不害人之亲。”

他拿帕子掩着口鼻,火光在他瞳眸间跃动:“可法师是出家人,孑然一身,向来孤苦,何来亲眷?”

那假和尚僵住了,嘴唇在哆嗦颤动。

看他已经差不多彻底濒临绝望,裴煦在这时候补上了最后一刀:“法师把她们藏的确实好,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家人的吗?”

和尚神情灰败抬眼望向他。

“太子府的人在你被抓后,派人去灭她们的口……”裴煦轻声道,“我的人跟踪太子府的人,把她们救下的。”

巴掌打多了,也该给个甜枣了。

“法师想好了吗?过了今晚,审你的人可就不是我了。”裴煦微微弯腰,垂眸看他,“我愿意心平气和的和你说话,旁人可不一定,过了今晚你就要从刑部被移交镇抚司,那里可没有我这样心善的菩萨。”

假和尚嘴唇几番开合,最后颤着声道:“你能保她们吗?”

裴煦知道事情成了,他微笑着直起腰来:“自然。”

“我说,我全都说……”

镇抚使送他出地牢:“裴大人果真有手段。”

“若非是时间紧急,若还能有别的法子,我也不愿如此。”裴煦神情淡淡,自嘲道,“无论如何,以人亲眷性命相要挟,实在有些上不得台面。”

天色实在已经太晚了,裴煦意料之中的看到姬元徽在外面等他。

“辛苦崔大人了。”姬元徽笑着走上前来,自然而然的站到裴煦身边搂住了他的腰,“若无其他事,我们便先归家去了。”

一番寒暄过后,两人上马车离开。

深夜街头幽寂,马车外一片风平浪静,可这狭小逼仄的空间里,裴煦却正坐在姬元徽腿上被亲得喘不过气来。

姬元徽的手握在他腿根处细细摩挲把玩,进补调理的药材膳食日日盯着他吃下去,总算把人养得比从前丰润了些。

感觉到他因为激烈的亲吻而有些发颤,姬元徽终于暂时放开了他。

裴煦无力的伏在他肩头,姬元徽侧着头舔吻他的脖颈。

裴煦有些痒:“殿下……”

“裴大人穿官服好威风。”马车里光线昏暗,唯一闪烁生辉的成了彼此的眼睛,“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生爱慕。”

面上一派正经,嘴里说着倾心爱慕,手上却行着亵昵之事。

裴煦被摸得软在他怀里喘气,拿手背挡着脸不肯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姬元徽也不强逼着他看自己,只是将嘴唇贴在他耳边说话:“融融在外面对别人好冷淡啊,笑都不笑一下,冷着脸站在那里,我光是看了一眼,就觉得胀得受不了了。”

“殿下……”裴煦被他的吐息烫得头脑发懵,除了喊他什么也不知道说了。

“融融的同僚知道你私下里会这样软着声音求人吗?知道你会被揉出这么多水来吗……”

成婚前怕吓着他,姬元徽相对还是比较收敛的。但婚后开了荤慢慢就收不住了,酒后那次发现裴煦似乎对此并不排斥,他就更肆无忌惮了。

“只有我知道,对不对?”姬元徽一手很温柔的轻抚着他的头发,另一手弄他,“只有你夫君知道,只有你家殿下知道。”

裴煦腿根痉挛着抽动了下,把脸埋在他怀里耳尖红透。

马车里静了片刻,淡淡的石楠花味飘起。

姬元徽笑了下,在他颊边亲着,将手举到他眼前。

“融融把我的手弄脏了呢。”

……

回家后第一件事成了把衣服换下来。

裴煦反复检查过后,确定没沾上什么,这才放下心来。

姬元徽端了个漆盘推门回来了。

他将一碗甜羹放到桌上,又摆下一碟点心和一碗药。

姬元徽倒是神态自若:“先吃些东西垫一垫,别空着肚子喝药。”

这药裴煦日日都在喝,的确很有效果。他气血比从前好了很多,不再那样苍白病弱。

虽然下午办差时和同僚一起吃过了,但忙到这个时辰裴煦确实又有些饿了。他坐过来接过汤匙,尝了下,觉得很合口。

甜羹见底,他又拿起块点心,吃了口,突然想起什么般看向姬元徽:“殿下,那位应该已经回京了,不出意外现在已经在宫中了。”

眼下半点相关的风声都没有,姬元徽挑了下眉:“是崔镇抚使透露的吗?”

裴煦摇头:“我猜的。”

“和尚是早上抓到的,必须问出结果的命令是晚上下的,陛下也怕夜长梦多。”裴煦咬了口点心,“催得这样急,若无意外明日早朝就要找人开刀了。”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就有人来敲开了王府门,通知他们整理仪容去参加朝会。

踏入大殿时,满堂上下一片肃穆,姬元徽抬头看了一眼,发现皇帝已经端坐在那里了。

姬元徽手持板笏站去自己的位置,时辰已经不早了,殿中的人却仍然只有往日的十之七八,有两三成的人不知去向。

他若有所思的看向原该站在百官之首位置的丞相,如今却也不见踪影。太子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神经质的啃着手指。

时辰到,王福还没来得及喊那一通有事启奏之类的东西,就被姬钧抬手挥退了。

“想必诸爱卿也发现了,自己的前后左右少了许多同僚吧?”姬钧环视了一圈,继续道,“朝廷出了蛀虫,要插手科举,动摇国之根本。今日不在的,都是蛀虫之一,如今都收监在刑部大狱里。”

“案子还在继续查,今日能站在这里的,明日不一定还在。但今日不在的,日后永不复用。”

话音刚落,寂静的大殿中传来噗通一声。

是太子惊吓过度昏厥了。

姬钧目光扫了过去,并没有多看便移开了眼。

王福喊了两个小太监来:“快把太子殿下扶下去,宣太医……”

姬钧继续道:“今日广开言路,如有知晓朝中有人行邪秽之事可即刻上书陈奏,有误不究,为真有赏。”

片刻安静后,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臣刑部裴煦,有事启奏。”

“讲。”

裴煦高举板笏躬身出列:“臣要检举现大理寺卿冯文龚,四年前任刑部侍郎期间以职谋私迫害忠良,清除异己制造冤狱,不知悔改谗言蔽明!”

身后躁动起来,听声音似乎是御史台那群言官的方向。

“臣御史台蒋螓,有事要报!”

姬钧看过去:“讲。”

“臣作证裴大人所言属实,御史台前侍御史郁行舟郁大人便是遭他们迫害!”

“冯爱卿。”姬钧看向站在朝臣中的某个人,“可有此事?”

那人手持板笏出列,重重跪在地上,哆哆嗦嗦,汗如雨下,“臣,臣……”

他想狡辩说自己有苦衷,可又怕被查出之后因为欺君罪加一等。

殿中喧哗之声更甚,王福高呼了几声肃静都没什么用,冯文龚在这喧哗声中抖如筛糠。

不知哪个起的头,高呼了一声:“打死他!为朝廷忠义之士报仇!”

姬元徽站的近,那人就跪在他旁边,他若无其事伸出腿趁乱将其一脚踹翻在地上。

有人打头,其他人也涌了上来,拱火的声音还在继续:“打死他!打死他!为朝廷忠义之士报仇!”

殿上乱成一团。

第30章

事情以太子党被清理了大半告终。

顺着假和尚供出的讲经会参与名单, 大鱼小虾全都一道捉了,买题的轻者革职夺官,重者抄家没产。参与泄露考题主犯斩首市曹家产充公, 三族下狱, 后世子孙永不叙用。

这所谓的主犯就是太子心腹, 也是主持本次科考的副考官, 工部尚书李叡。

应皇帝要求,李叡被砍头当日,当朝三品以上官员和诸皇子都被请到了距菜市口最近的鸣凤楼观斩。

任谁看都知道他顶的是太子的罪,但在座的眼观鼻, 鼻观口, 谁都不敢出声。

一国储君,事关皇室颜面。他可以被废,但不能是因为这种原因。

至少在明面上, 皇帝选定的太子不能是朝廷的蛀虫。

太子以身体不适为由不想到场, 硬是被皇帝身边的亲卫“请”来了。

这次说身体不适兴许是真的, 太子脸色惨白的被迫看完全程。在观刑结束后众人都离开,皇帝却独留下他时,恐惧达到了顶峰。

“父皇……”他跪在姬钧脚边, 涕泗横流, “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鬼迷心窍这次荒唐了, 儿臣发誓绝不会有下次……您再给儿臣一次机会, 最后一次……”

“给你的机会还少吗?”姬钧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是很平淡的看着他,“现在敢卖官,日后若将这玉玺交到你手里, 你是不是就该卖国了。”

“儿臣不敢!父皇,父皇您不能废我……”太子跪在那里,急得已经口不择言,“我,我外祖当年扶持父皇登基,王氏一族都有从龙之功……”

姬钧眼睛微微眯起:“你的意思是,没有王家朕就不是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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