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夫郎互换人生后 第245章

现在不熟,不知真假,既然说了惦记家中夫郎,那就不上赶着添堵了。

隔天,洪老五又请黎峰等人吃了一顿酒。

洪老五昨晚上回家,跟家主禀报,家主也有赏。

他们家是生意人,生意人讲究实惠,什么都不如到手的银子实惠。

匪首的悬赏是四十两,官府给了。他们洪家再给四十两。

黎峰见好就收,暂时没提摊位的事,也没硬攀交情。

获得洪家的好感已经足够,以后有事都好商量了。

洪老五见他如此上道,脸上笑意更浓,问他们下次什么时候来,“也不用去城里找地方住了,就在附近找个仓库住着。我给你们留个仓库,价钱好说。”

仓库都是民房,能住人,能放货,比客栈大,环境比大通铺好。

黎峰算算日子,不到九月,过了中秋就要来了。

可能是八月二十一、二十二到。看天气和货量。

洪老五垂眸想想,心中有数,便点头道:“你们到了码头,要是没见着我,就找小洪管事。”

黎峰应下,给他递了一只食盒。

“才捉了匪徒,我们想提前回乡避避风头。兄弟几个都五大三粗的,没好手艺,就买了些月饼,中秋要来了,提前送个节。”

这礼轻,有心意,正是感情好的时候,洪老五笑眯眯收了。

此行圆满,黎峰让兄弟们收拾东西,他又带一篮子月饼,去找谢岩告辞。

他们是七月十五出发,七月二十一到的。

八月初二捉的匪徒,今天初四。

谢岩不能跟他们一起回县城,没读几天书,全在路上奔波了,于学业不利。

可怜他一个书呆子独自在异地他乡读书,黎峰今天没说炫耀的话,只说他们要回家了。

他特地傍晚过来,这时府学已经下课,书生们吃过晚饭,就能休息了,宵禁之前回去就行。

谢岩跟书童说了声,让他把月饼拿去学舍,他请黎峰吃饭,就在府学附近找家饭馆。

黎峰连吃两天酒,肚子里烧得慌,这顿饭点了两盘素菜吃。

谢岩皱眉:“你点肉啊,我身上有银子,我夫郎帮我订餐了,小书童还去乌平之家的布庄拿了四季衣裳过来,我都没花钱。”

黎峰不用:“我吃腻了。”

他说谢岩:“你什么毛病,话没两句就提夫郎,要攀比是吧?”

谢岩乐了:“比就比,我夫郎拿得出手,哪里都好!”

黎峰轻易就赢了:“我马上回去,跟夫郎一起过中秋。”

谢岩:“……”

哎!

说起来,他俩也没什么好比的,黎峰回家还要收山菌,生意做起来,只会更忙。陆柳怀着孩子,两人亲密都不方便。就跟饿极了,望着一碗好饭,只能看,不能下嘴一样。只顾着馋了。

谢岩问他们这阵子怎样:“没遇上什么麻烦吧?”

黎峰简要说了下这几天的事,总体很顺利,很平淡。

登高楼要了五百斤的货,他又去丁家烧刀子问过,这是陆杨的人脉关系,上回没音信,这次介绍朋友拿了三百斤菌子。他们余下三百斤的货,拉去码头卖了。

卖完货,他们没歇息,把武器放在乌平之家的铺面里,他们拐弯去码头,说扛大包,就找管事的找活干。

忙到前两天,无事发生,乱七八糟的事听了不少,符合预期,对码头各势力了解颇多。

直到前天,那个匪徒冲上了岸。

黎峰说:“水匪不在水上待着,跑到岸上,这就是找死。”

谢岩最近看了很多实例,对这些事有些旁的看法。

他左右看看,低声跟黎峰说:“沿着这条运河,有很多码头,码头与码头之间是有生意竞争的。岸上做生意,水上也做生意。无本万利。有些水匪,是被人养着的。”

黎峰大为惊讶,相比这件事,他对谢岩的变化更惊讶。

“府学还教这个?”

谢岩摇头又点头:“现在教的不多,都是文章相关的,一地有一地的政事,我既然在府学上课,教官们出题,也以府城的政令为主。这些都很……嗯,很表面,我另外看了很多书。”

看书是学不到太深的东西,很多话不会太直白,谢岩又做了一番钻研。

他早发现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有很多潜在规则。

比如罗家兄弟身为官差,却能给他们家找来一帮混子助阵,把田契拿回来。

他不能说官通匪,他只能说,能在码头聚起一帮商户的人,定然跟水匪有关系。

他们有关系,别的码头管事也能有关系。平常能互惠互利,怎么不叫养着水匪?这些人总要上岸的。

黎峰眉心皱皱,继而舒展。

“这都什么书上写的?你给我也弄两本看看。”

谢岩做了很多笔记,他要重复看,要教乌平之,还没备份。闻言说:“下次吧,我这回没准备,你下次来府城,我就要跟你们一起回县里了。文章字多,学起来慢,我路上讲给你们听。你们打听势力分布,不如了解势力构成。”

黎峰倒茶,真心实意敬他:“你长进不少。”

谢岩喝得舒坦,笑眯眯说:“两地分别,吃相思的苦,我不努力钻研,实在对不住这么远的路。”

谢岩写了家书,委托黎峰捎带回去。

他给娘写了,也给陆杨写了。

考期越来越近,一刻都耽误不得,他还给乌平之写了信,上头都是他筛选过的文章,让乌平之多看看,也要多写作文,等他回县,会逐篇检查。

黎峰再问有没有别的事,谢岩说:“你见了我夫郎,问他有没有去医馆摸脉,要是没去,你让他一定要去。入秋了,到了秋季,他能换药方了。不用等我一起,让娘陪他去。”

其他的事就没有了。

黎峰想了想,又问他:“你在府学怎样?同窗们友善吗?你卖书的名声响,这边的书生们有没有针对你?”

他是进不了府学,但书生们总要出门,捉着打一顿也行。

谢岩摇头:“友善的有,嘲讽的也有。我不理他们。考完乡试,他们还有几人是我同窗?与他们置气,伤我前程。”

他语气平淡,说着极为霸道的话。

黎峰这时候才发现他身上是有股锐气的,和山寨里的猎户不一样,这股锐气,源自骄傲与自信,而不是裹着血腥的冲劲儿。

黎峰又敬他一杯茶:“你有数就行,我们明天就回了。我过了中秋就来府城,山菌出货挺快,约莫八月底,你就能回县城了。”

下次过来,他们不会在府城久留,卖完货就走。

谢岩喝了茶,一起吃完这顿晚饭,跟黎峰出饭馆,他回府学,黎峰回客栈。

谢岩到学舍,把月饼分给书童吃,拿了两枚装上,背着书包去了静室。

府学的书房叫静室,大家都是借书回学舍看。

谢岩不借书,他到静室,一拿五六本,跟静室看门人挤一张桌子,摆出笔墨纸砚,先把书籍目录都看完,然后快速过一遍,提笔开始写以后,就是几本书乱翻了。

他好几次忘我,都差点顺手把书拆了,被这看门人打了几十次手板。打的左手,现在都肿着。

他分了一块月饼给看门人吃。

看门人是个老头子,平常最爱看棋谱,也爱约谢岩下棋,棋品极差,不是悔棋就是满盘搅乱强行重来。

谢岩不爱跟他下棋,但他说,跟他下棋,才允许坐这儿读书。允许他悔棋,才会给谢岩留好书。

好书都被借出去了。谢岩在府学的人缘一般,看他不顺眼的人,能把书一直压手里,他很难看得见。他来府学,就是要看好书的。所以他跟这个烂棋篓子下了好久的棋。

今天见了黎峰,他才发现这个好久,竟然不足半个月。

天啊。

他还不知这个老头姓什么,问及怎样称呼,他都让谢岩喊他老头。

这太不尊重人,谢岩通常喊他老先生。有同窗来借书,恰好听见,都特别诧异,觉着谢岩不是正常人。

谢岩由此推测,这位老先生的烂棋很出名。

老先生跟谢岩说:“过几天我就要回家过节了,我儿子回家了,这张桌子就给你一个人用了。”

谢岩点头应好。

老先生问他:“你不回家过中秋?中秋休沐。”

谢岩摇头,笔尖好久没落下,他叹口气,放下笔,拿起月饼看。

他才吃饱饭,吃不下月饼了。他就看看。

今年中秋不能跟家人团圆,明年也不行。

乡试第三场,在八月十五。

怎么这么倒霉。

他看月饼都碍眼。

他把月饼放下,问老先生:“您下棋吗?”

老先生两眼发光:“下!”

都说棋如人生,落子无悔,棋品如人品。

老先生是个烂棋篓子,谢岩的棋风则很正。他人如其名,稳如磐石,不论棋局怎样变化,经由一只大手怎样拨动,他都不急不躁,眼里只有面前的棋盘和黑白棋子。然后根据棋局去落子。

前两天,老先生连着悔了五局棋,告诉谢岩一个道理——不在乎棋局输赢,不在乎棋友品德,也能浪费他时间、影响他心情。他入局,就无法置身事外。

谢岩当时有些恼怒,过了会儿他又平静了。

他能学会这个道理,就不算浪费。而且他是能赢的。

他较真,就会赢。

满盘搅乱了,就再来一盘。

他年轻,他能熬,他非要赢。

棋盘如罗网,在他脑海中浮现。落一子,观百步,棋局尽在掌握。

他不如老先生贪心,总要吃一大片。他如蚂蚁吞象,一颗棋子也是吃。积小胜为大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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