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夫郎互换人生后 第406章

顺哥儿:“……”

原来走到哪里都逃不开。

冬月没剩几天,亲事推到年后,各人依然有事要忙。

黎峰隔天跑了一趟牙行,把海有田的身契买了,找的是常听海有田提起的蔡管事,跟他说明了买人是为着赎身,双方已经商定成亲的事,是结良缘,望成全。

蔡管事好惊讶,把黎峰领到屋里坐,先问了很多,再把海有田叫来又问了一次,感叹道:“这世上竟有这种好事……”

海有田是他看着长大的,在他膝下养了十几年,他说他改个价,再添一点儿,让海有田自己赎身。

他有道理,他跟黎峰说:“身契在自己手上,人是自由身,你们说亲也好,招婿也好,两家都是平等的。他能自己选。要是由着你买去,哪怕你现在就撕了、烧了,对他来说,你也是捏着他命的人。你留着银子,下聘的时候压压箱子吧。”

这下把海有田感动的,眼泪都拦不住了,哇哇流。

他还想多在牙行待一段时日,就差那一点银子,他能凑齐的。蔡管事没同意。

“好事赶早不赶晚,趁早走。晚了,你的好事被人搅和了,你后半辈子都是奴才。”

牙行里的人,大多奸诈油滑。他们这也卖,那也卖,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他们眼里就是银子,人情也就淡了。海有田身契在牙行,平常待人和善,干活不起眼,没招惹谁。

这回碰上好事,招待一个主顾,得来许多生意,还得了东家青睐,要招他去做上门婿,想想就知道会有多少人嫉妒使坏。

这身契当天就拿了,蔡管事再跟黎峰深聊一阵,问问亲事安排,使唤海有田出去买两坛酒,再买几样下酒菜回来,请共事的牙子们吃一顿散伙饭。

这顿饭吃着,黎峰不陪。出牙行的时候都听见羡慕的声音此起彼伏,好多人找海有田讨教经验,问他是怎么攀高枝的。

海有田听得心里一阵后怕,吃完酒,又去找蔡管事磕头。

蔡管事说:“我养你一场,你给我磕头是孝敬我。出了这个门,就别随便下跪磕头了。”

海有田的眼泪又流出来了。

晚上,他用身契烧火取暖。次日清晨,他顶着晨曦的日光,离开了他待了十几年的地方。从今以后,他自由了。

除了自由,他身上没有几个铜板,带着几身衣物鞋袜,从早上走到下午,才到他家。

临近年底,家里在筹备过年。对他的到来都很惊喜。

这是大起大落的一天,海有田说他赎身了,又说他要入赘了。家里乱成一团。

他这里暂且不提。十二月中旬有一场大集,陆杨没空料理,黎峰要去码头铺面张罗。他请了些掌柜和伙计过来帮忙,心中总是不放心,要亲自去看着。

这场大集过后,他们能成事,黎峰来年就轻松了。

他也不跟人客气,把罗二武薅去了商号。说一个小书斋,用不了两个人才。

陆柳也忙着,小食铺顺了,品类定下,照常开门就行。

书生们要脸,食铺里还发生过举人打架事件,在附近扬名,大家都知道他们家有个举人老爷,以前没来闹事,以后更不敢。

贺青枣到铺子里以后,心情敞快,人变得开朗,等到成功和离,他更是解开了束缚,少了压抑。

铺子里锻炼人,陆柳和顺哥儿常跟他说话,还教他事情,他平常不忙,也被叫到家里坐坐,被陈桂枝手把手的教,思想改变翻天覆地。

陈桂枝说和离给他带来了力量。能跟一个举人老爷和离成功,他干什么事不能行?

他是勤快人,也知道感恩,不会的事就问,愿意听、愿意学。现在都能到前面看店,招待客人了。

有他支应着,顺哥儿这阵子相看,铺子里都没出岔子。

三水巷人多,陆柳承担着照顾大家的重任,在腊八之前,就带着人到处逛逛、采买。鲁家、罗家搬来住了一阵子,家中缺什么,大家都有数,这次先采买日用品。

书斋才开业,他们都忙着印书,想多备货。这次也只有采买日用品的时间。

陆柳是想着,府城货品更多、更全,很多外地的东西都有卖的,先带他们出去看看,到采买年货的时候,他们可以有更多选择。

逛完了,都看过,便不再拉着他们在街上跑。

他的事情一件件的,顺哥儿年后成亲,家里要筹备。

都说不用嫁人,就没有嫁妆了,要往外下聘,但陆柳想给顺哥儿买件首饰。

他跟黎峰商量过,决定买一对喜镯。

商号还没分红,家里的银钱有数,暂时就做轻一点的、样式简单的镯子。买对金的。

金首饰可以当银子用,钱花出去,就是换了种方式戴在了手上。和直接给钱没区别。

再是给海有田添置的东西。普通人家的聘礼,讲究个实在、实惠,衣物、布料、被子等等,这些东西都可以买。

除此之外,就是银子。娘给顺哥儿攒了钱,他们再添一点儿,凑个十八两银子就行了。

顺哥儿听见这一串,直呼太贵了!

他看别的都很需要,喜镯就可以免掉。

他也会说话了,他说:“商号还没分红,花这个银子做什么?等你们挣大钱了,再给我买吧。”

陆柳管着账,心中有数。他的小食铺还在挣钱呢。

“你别管,我不给你买,你大哥心疼得睡不着觉,你行行好,让你大哥睡个好觉吧。”

顺哥儿还是嘀咕:“我大哥成亲都没花这么多钱……”

他又没挣多少,怎么能比大哥还花得多?

陆柳撸起袖子,给他看看麦穗手镯。

“我跟你大哥成亲的时候,家里没多的银子去买这些,挣钱了,他就给我了。你现在成亲,家里有点银子,就给你置办了。这都一样的。”

反正以后还是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不用分太清楚。

顺哥儿伸手摸摸他的麦穗镯子,想到一件事:“小麦和壮壮是不是要周岁了?”

陆柳点头,“腊月初六的生辰,娘看他俩这一年小病小灾都挺少,怕办得热闹,被小鬼听见了名字,以后不顺利。她不想办酒,到时就多煮些鸡蛋,蒸些馒头,各家送些,简单办了。”

顺哥儿说:“那我给他俩买个礼物吧。”

陆柳随他。刚进腊月,他就开始筹办年货了,把哥哥家的年货一起办了。

哥哥今年怀孕,哥夫在备考进士,家里还住着一个财神爷,就剩一个赵婶子忙活,他要搭把手,帮一帮。

自家列出年货单子,陆柳带着他新做好的手炉套子去隔壁屋找哥哥。

他这几天忙,早上的课都没上,今天能过来多坐会儿。

怀孕到四个月,陆杨的肚子大了。显怀以后都小小的,一个月的时间,小宝贝好像醒了一样,在肚子里探索着,扩大了生存范围,把陆杨的肚皮也撑大了。

今早上,爹爹来看他,就说他好像也怀着双胎。陆杨没让声张。

他让陆柳也看看,陆柳放下手炉套子,伸手摸摸,又算算日子,回想他那时的肚子大小,迟疑着说:“可能真是怀了两个。”

陆杨怀孕以来,想法多变。

早前想怀两个,看肚子小小的,觉着没戏,就不惦记了。

说不惦记,他空闲的时候、跟小麦和壮壮玩耍的时候,又觉着两个孩子真是省事啊。心里总痒痒。

现在说可能真的怀上了两个,他又不大高兴。

他说:“肚子大了,你哥夫就紧张,一晚上醒好几次,要看看我睡得好不好。年后他就要去京城了,他本就放心不下我,算着日子是赶得上的,要是怀一个,他肯定去赶考。要是怀两个,我都管不住他,他到时去不去都难说。要在家里陪我。”

陆柳说:“等哪天他不在家,我带你去看郎中。我们都瞒着他,或者我让大峰多找他说说?”

陆杨想这阵子先瞒着,过年的时候他再看郎中。到时距离谢岩赶考没多久,再让黎峰和乌平之他们帮着劝一劝,怎么都要把谢岩带去京城。

说早了,谢岩脑子转的快,他想到反驳的话,谁说都不好使了。

陆柳又是高兴又是叹气。高兴哥哥被在意着,叹气则是:“跟个聪明人过日子,也是难。”

陆杨笑了声,“谁说不是?他还犟得很,自有道理。现在跟着他师父学本事,一天比一天霸道,看起来有个一家之主的样子了。我看他好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等他笑一笑,说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我又觉着他还没长大。”

陆柳不懂,“你们是夫夫俩,又不是爹跟儿子,你看他长大没有做什么?他就比我们小两个月,哪至于?”

陆杨想了想,说:“他心小,经事少。我怀孩子这阵,思虑很多,也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小时候见识小,懂得少,大人说的话,我们都不能完全理解,家里突然有了变故,小小一个孩子,待在家里算什么?大人叫叫嚷嚷,他一句都听不懂。他不是小孩子,但在我看来,那时候他跟小孩子没区别。都是莫名其妙要面对一个陌生的世界,处理他完全不懂的事情。所有人不给他成长机会,也没人细细慢慢讲给他听,那些人发出的只有一个声音,要他还钱。我总觉着心疼。”

陆柳把他的手炉拿过来,到铜炉边换了几块碳,换上新套子,又到炕边,塞他手上抱着。

他坐了会儿,说:“我知道,我也是。很多人说话我都听不懂,很多事情我嫁人以后才慢慢懂的,来府城以后,我还继续懂了一些事情。你不要想这些不开心的事,哥夫每天都在家里,你们每天都能见到,他的变化大家都看在眼里。你看看赵婶子,一天天笑眯眯的,她说起家里,满嘴都是你和哥夫。

“从前没人教他,他吃足了苦头,才知道你的好。你心疼他,他也会心疼你。你以前也吃了很多苦,他都知道的。现在他有了成长,在外做事说话像个样子了,就能护着你了。我看他不是追求名利的人,他这样奔着前程,也是心里有你。

“你怀一个,肚子里就有两颗心,怀两个,肚子里就有三颗心。这样想来,心情会变是正常的。你想了不开心的事,也要想想开心的事,哪能让没出生的小娃娃随便拿捏你?”

陆杨笑眯眯听着,越听心里越是暖,也很欣慰。

他家柳哥儿好本事,说话一套套的。

“你口才越来越好了。”陆杨说。

陆柳坐到他身边,跟他挨着靠着。

“我在山寨的时候,经常跟安哥哥和酒哥儿说话,他们怕我也怕,互相安慰着,就过来了。”

陆杨让他一起暖手,笑道:“真好,我家柳哥儿是过来人,可以教教我。”

陆柳再跟他说说年货的事。他们没提别离,心中却都有个默契。来年谢岩没取中便罢了,若是取中,就要分开了。

陆柳犹豫了很久,没在单子上列出分量。只写上要买什么。

他把单子递出去,心有感触,“哥哥,以前在县里,你照顾我们多,事事都想着我,总想拉拔我,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今年我觉着很满足,我们住在一起,平常说说话、聊聊天,你教我一些事情,我也能做一些事情。我觉着这样好,我不想一直当被照顾的人。”

陆杨看他才是瞎想,“我疼你你不开心?”

陆柳没有,“我只是想变得有用。”

陆杨看完年货单子,原样递回去,没有什么要添置的,“你家办多少,我这儿就办多少。”

他不照着离别的月份来筹备,他要正常过年。

陆杨问他:“最近是不是很累?怎么又想有用没用的事?”

陆柳说:“我是跟你说心里话,我想变得有用,这是我的追求。我也知道有很多人爱我,不会计较我的用处大小。”

陆杨放心了些。兄弟俩坐屋里,炕上暖着,铜盆烧着,屋里暖烘烘的,他们说话变得缓慢又温柔。

陆杨跟陆柳说:“你比我贴心,会说甜话,夫夫之间的事我都不用多教你,你跟黎峰两个人很好。但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你早做打算。不同的人,喜欢不同的生活。你家黎峰是个顾家的好汉,他能为家里放弃一些事情,为了讨生活,他可以做这个,也可以做那个。但大山里养出的心,不适合长期待在这样拥挤的城区。

“今年我去陪考,你哥夫出考场的时候,哭得稀里哗啦的。考场太闷太挤了,他那样喜静的性子都憋得要发疯了。这也是我一直忽略的事情,觉着大家都有好日子过,能吃香喝辣住大房子,能供养孩子读书上学,能留些银钱买良田、置办家业,怎么看都是一件好事。但人还需要一些别的东西来滋养。你们要长期留在府城,置办家产的时候,要仔细斟酌。挣到了银子,也要适当休息。不要逼太紧。”

陆柳认真听着,连连点头。

他前阵子就想到了,主动提出让黎峰回一趟山寨。

黎峰上次回来,跟他说在山里待了几天。

陆柳垂眸想想,一时想不出来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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