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了个小野人 第51章

一楼是厨房、餐厅,还有一个客卧、卫生间,二层是书房还有两个卧室,视野极佳。楼后是一小片花园,也能当菜地,那家人许是有小孩,还留下了一架半月秋千。

“我有家了。”

乐野抱住人,痴痴地看,傻傻地笑。

“恩,你有家了,走,我们去过户……带身份了吧?”

“……要身份证干嘛?”

“房屋共有,要写你的名字。”

“……”

乐野简直张不开口,他身份证早在二十天前就丢了,在克墩镇派出所登记补办后,原以为很快就能领到新的身份证,谁知户籍系统出了问题,要他再等十天,给他开了临时身份证,这才能来阿勒泰机场接人。

凌唐听完,轻轻蹙眉,是他大意了,就算乐野没丢身份证:

“户口本带了吗?”

“没,谁没事装着户口本啊。”

说的也是,凌唐便问房主能不能过两天再过户,谁知那人急着走,晚上的飞机。

无奈之下,凌唐先把房子落在了自己名下,后面再加。

一切搞定之后,已是半下午,凌唐在飞机上吃的那点飞机餐早就消化完毕,问乐野是回茹扎村,还是先在这里住一晚。

“吃完饭,我们回去好吗?”

乐野勾勾他的手掌心,迫不及待地想要给他看自己的百宝箱。

“……怎么才接电话,你男人来找你了是吧?”

是乐知昭的电话,她们早在一周前就离开了阿勒泰,去喀什、和田继续自驾游了。最近两人电话挺密,乐野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和凌唐出什么状况。

他听到“你男人”三个字,没再觉得别扭,嘻嘻笑起来:

“他来啦,你要跟他说话吗?”

“好啊。”

乐野便把免提打开,往凌唐那边稍了稍手机,小声说“乐知昭”。

乐知昭其实有点惧这人的冷脸,但相隔将近两千公里,她一点儿不怕,揶揄道:

“凌大帅哥,一切都好?”

“都好,多谢照看乐野。”

“嗨呀……客气什么,你再不回来,我都准备挖墙脚了……哈哈别怒,祝你俩海枯石烂、天长地久,不过要提醒一句,小别胜新婚,悠着点哦,我们乐宝还小……”

二十一岁的乐宝满脸羞愤,不等凌唐说话,啪,挂了电话。

“挖墙脚?”

“……她开玩笑的。”

“哦。”

“喂——我只喜欢男的,只爱你。”

凌唐被讨好得舒心,但还得寸进尺:

“现在不叫‘凌唐哥哥’了,也不叫‘凌唐哥’了,‘凌唐’也不叫了,开始‘喂’了。”

在机场的时候,他听见对方直喊“凌唐”还愣了愣。

总比“凌总”来得好。

在济南的时候,他听见对方叫“凌总”,整颗心如入冰窟。

“我已经很大了……跟你一样的男人……希望你不要再有任何顾虑。”

他说得艰难而零碎,但凌唐瞬间明白了,眼前这个年轻男孩想要告诉自己,他不是天真无邪的五岁,也不是懵懵懂懂的十八岁,他和自己一样,是成年男人,可以顶天立地,也能并肩。

近黄昏,白杨、白桦在夕阳下闪着细碎的光,熠熠的,落在肩头无比温馨,林荫小道似乎没有尽头,爱意也无限悠远。

他们并肩,朝日落的地方,朝太阳升起的每一天。

凌唐脚下不停,一手勾着新家的钥匙,一手牵着人,俯身,轻轻啄吻他长大了的男孩。

“你很大吗?我怎么不知道。”

第44章

“太好了, 我们现在就去拿!”

一分钟前,乐野接到克墩镇派出所的电话,系统恢复正常,他再次拥有身份证。

除了起止时间, 身份证和三年前的没有区别, 连照片都是同一张。

但它又被时间赋予了新的意义, 乐野放在嘴边夸张地亲了一口,翻来覆去地看,就好像在看他和凌唐的结婚证。

凌唐看破他的心思,悄声逗他:

“你多赚点钱, 到时候我们办婚礼。”

乐野弯着眼笑,用力点头。

“赶紧收好, 别再丢了……欸,这就是你哥吧,上次……”

民警尚未说完, 被他旁边高大的男人看了一眼, 并没有什么意味, 他却遽然消声。

“知道了, 谢谢警察叔……哥哥。”

乐野大概是兴奋过头, 民警能看得出来, 没说完的话也不说了, 招呼他赶紧回家继续乐, 被年轻男孩叫了声“哥哥”,心情也算不错。

出了门,凌唐收回牵着人的手,淡淡重复他的话:

“哥哥。”

乐野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 讨好地笑,晃他的手:

“你现在咋这么爱吃醋,我好喜欢——看来我得多找别人叫几声哥哥,这样就能天天看你吃醋了……啊,疼!”

他的手腕猛然被人用力圈住,捏紧,甩开后抬起一看,一圈红色指痕。

凌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怔了怔,没有疼惜,倒想要更恶劣。

乐野忙收回手,开始翻旧账:

“想当年我一口一个‘哥哥’,某人嫌我恶心,现在又惦记了啊,晚了。”

见某人不吭声,他再接再厉:

“也没见你叫个好听的,就知道‘你你你’的,大名小名加起来叫的次数都不够我两个手加起来的,别人谈个恋爱都是‘我的心肝’‘哦宝贝’什么的,到你这这么冷漠呢。”

“艾伊木之前老给我塞狗粮,说年轻时候的爷爷叫她‘我的月亮’呢。”

“我不管……”

“嘘。”

“嘘什么嘘,你就会让我闭嘴,还会……”

“安静。”

“小祖宗。”

倏地,白杨小道只有风掀起树叶的声音,连小鸟都消停,提溜着黑眼珠,听八卦,看人害羞。

乐野整颗心被泡了蜜一样,咕嘟咕嘟,甜到浑身沸腾,垂下头笑,又红着脸小声道:

“你在说什么呀。”

“……”

凌唐偏头笑了起来,他实在拿傻气又纯真的小孩没办法。

当然,肉麻死人的称呼他短时间内不会再喊第二遍。

乐野也知足,当年那一句“高哈尔”让他回味了三年,就这一声,十年都幸福地冒泡。

啧,小祖宗呢。

克墩镇到茹扎村的路上,不算宽的乡道悠悠蔓至天际,两边都是无垠的牧场,不时有羊群晃晃悠悠地过马路,他们停车,再缓缓起步,也沾上自在的气息,仿若寥廓天地里的两株连根树。

凌唐明白他知道自己三年前帮他跑户口的事情了,没问,也无需再邀功,他们紧紧相拥,已不必再去追寻彼此蛛丝马迹的爱意。

摇粒绒寄存在赛力克那,见他们一同回来,老远蹦起来,然后往乐野的怀里冲。

“嘿,你怎么跟个没头没脑的小猪似的。”

这一阵子,摇粒绒常常跑到赛力克的肉摊附近玩耍,时不时就能捡到喷香的骨头,才不过二十天,体重像是增了一倍,虎头虎脑,煞是可爱。

“谢谢赛力克叔叔,给你带的雨花茶,我……我哥从南京带来的。”

赛力克是个五十出头的憨厚男人,在乐野小时候挨揍时没少来劝,还悄悄给过他不少碗热腾腾的羊汤。

乐野二十天前就给他带了礼物,这次又带了些茶,让他试试用南京的茶叶烧奶茶喝。

“高哈尔,我真为你感到高兴。”

他由衷地祝福,乐野欣然地接受,有爸爸的那个家是噩梦,但这个村子从来不是,在他无望的儿时和少年时代,是茹扎村供养了他。

两个人,一只小狗,漫步在最后一抹夕阳里。

“我们去看看艾伊木。”

阿勒泰的大部分村庄仍是土葬,茹扎村的墓地在村西,被一圈沙枣树围着。

稍有一段距离,乐野一边走,一边给凌唐指他小时候贫瘠的美好回忆,半夜跑到谁家的向日葵地偷瓜子吃啦,被一只小牛追着跑啦,掉进一条小溪里啦……

到那片他捡木材的小树林,凌唐接过话头:

“我们一起去过。”

“哦。”

乐野当然记得,他以为凌唐要被断枝砸到,飞扑了过去,却一头钻进男人的怀里,脸对着脸……要不是被裴应和隋寂打断,他怕是要勇敢地亲一口。

艾伊木的墓爬满了牵牛花,盛夏依旧五颜六色,看着尤为明艳。

花是乐野种的,牵牛花能开许久,生命力如野草般旺盛,他希望艾伊木被鲜花环绕,每一天都有花开,每一岁都喜乐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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