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凌霜隔着一层睡衣,指尖顺着尤愿纤薄的背往上爬。
她稍稍抬眼,能看见尤愿贴在窗面上的手指在缓缓蜷起,她往下拉着尤愿右肩的领口,她又不紧不慢地问:“痒?”
“……”尤愿紧抿双唇,无法回答。
郁凌霜低笑一声,趁着朦胧夜色,她把尤愿的卷发往旁边拨了拨,凑过去,右手又回到尤愿的腰上。
她的双唇轻落在尤愿的右肩,碰到时声音很小,在耳膜里却分外响亮。
尤愿绷着身体,双手已然握成拳头,她靠意志力强撑着才没让自己倒下去,却觉得越来越热。
错误的决定。
让郁凌霜咬自己是错误的决定。
她能感受到郁凌霜双唇的温度,以及那湿黏的气息,全往她的肌肤上覆盖。
箍着她腰的两只手还隔着睡衣轻抚,直至她感受到郁凌霜手心的热。
她浑身上下都像是被郁凌霜点燃。
太热了。
“……郁凌霜。”尤愿眼睫抖动,声音很轻,“你快点咬。”
郁凌霜用鼻音回了个音节:“嗯。”
随后,她张唇,像尤愿上次那样,用牙齿细细地磨。
她将自己的舌头往后勾,生怕碰到一点,却也有绷不住的时候,好几次,她的舌尖还是会碰到尤愿细腻的肌肤。
还是甜的。
尤愿的脑袋低垂,她的呼吸沉了起来,很想再催一次,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她怕暴露自己沙哑的嗓音。
窗帘在她们身后轻轻晃动,窗外的路灯在寒冬悄然看着这一幕。
“尤愿……”郁凌霜掀起眼皮,她的气息还洒在尤愿的肩头,不确定地问,“还有没有怨我?”
尤愿小幅度地摇头,还是配合地低声回答:“没有。”
“我来云城,你开心吗?”
“我以为我的表现已经很明显了……”尤愿不由得问,“你没感受到吗?”
郁凌霜扬唇,在她的肩头轻啄了下:“我要你听你的回答。”
“开心。”
尤愿垂睫,情不自禁地喊:“郁凌霜……”
“怎么?”
“你还咬不咬了?”尤愿的思绪及时收住,把表白的话又吞了回去。
郁凌霜不回答,将双唇又覆在她的肩头,最后没怎么用力,只是象征性地轻轻咬了下,嗓音含笑地说:“咬好了。”
尤愿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松,她状似一本正经地评价道:“都不疼。”
郁凌霜松开扶着她的腰,在她耳边落下一句:“因为你已经把我哄好了。”
尤愿偏头,昏暗的光线重新回到她的视野,她重新撑着窗口才没让自己掉下去,看着郁凌霜的脸,唇角牵了牵,问:“这么好哄岂不是显得我很不好哄。”
“哄尤大小姐是我从小学到大的课程。”郁凌霜眉眼沾笑。
尤愿拍了下她的肩,不看她了。
疯狂跳动的心脏替代了所有的回应,藏入窗外的夜色,只是没两分钟,静谧的氛围就被打破。
“我……应该是来月经了。”
尤愿简直哭笑不得,现在好了,她有正大光明的借口进洗手间处理。
郁凌霜闻言,拉开窗帘,打开一盏壁灯,从自己的包里取出备好的卫生巾:“给。”
“谢谢郁小姐,真贴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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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愿来月经时会胸痛、腰痛、拉肚子,以及最难受的腹痛,药效起作用后她也就短暂地好了些,但出行还是不便,因此周日上午的行程她就在群里请假,朋友们都表示理解,又问她郁凌霜要不要一起。
本来郁凌霜还想留在木屋照顾她,被她给否决了,她让郁凌霜带着自己的相机出门拍点照片回来。
她也想看看郁凌霜镜头下的世界是什么样。
郁凌霜拿她没辙,把一切布置好后,挂着相机跟尤愿的这四个朋友出门。
一行人要去的地方是几公里之外的一家自然博物馆,郁凌霜跟这几个朋友都不太熟,人本来也比较安静,她就不停地举着相机拍照。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童歆特地走上前来,跟她搭话。
童歆自己憋得慌,实在是好奇,问:“几岁开始的啊?凌霜。”
其余三人正在她们身后几米的位置看着解说,没空注意到她们这里。
郁凌霜知道童歆问的什么,说:“十五岁。”
“嚯。”童歆瞪大眼,她们几人除了白雨珊大一岁,其他都是同一年,于是她迅速得出结论,“那岂不是要十一年了。”
郁凌霜拍完一张照片,点头:“嗯。”
“怎么发现自己喜欢她的啊?”童歆问完后知后觉,“你要是觉得很冒犯就不用回。”
郁凌霜摇头:“不会。”
她言简意赅地回答:“她在我怀里哭。”
初中毕业那年的夏天,她跟尤愿已经认识十年了。
那时室外气温有三十九度,特别热,尤愿来她家里,跟她忏悔过去三年初中生涯自己存在的问题,说自己的朋友好像越来越多,过去三年有忽略到她的时候,跟她保证不论怎么样,她永远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坦白来说,郁凌霜那会儿有因为尤愿的朋友越来越多这件事而内耗过。
她本来性格就内敛,不怎么对外说明自己的想法,而且尤愿的朋友越多,也证明有越来越多的人看见尤愿的好,她觉得自己不该那么小气。她那时候就知道“占有欲”这个词,她对尤愿是有占有欲的,而她把这一切归于友情里也会存在的排他性。
但尤愿上门来特地跟她说明这一点,安抚了她略微焦躁的内心。
事情聊开过后,尤愿就说自己带了电影碟片来,要一起看一部狗狗电影。
她们俩都喜欢狗,这部电影是看哭许多人的《忠犬八公》。
只是郁凌霜先天不爱流眼泪,这部电影最多只让她眼眶微红,远没有到要流泪的地步,可尤愿不行,尤愿的眼泪像开闸一样,哭得桌上地上都是擦眼泪鼻涕的纸巾。
到后面尤愿哭得抽噎,窝在她怀里一边打嗝一边哭,还要念叨“它真的等了好久啊”“我们狗狗怎么这么忠诚啊”之类的话。
章怀雪和郁琛那会儿已经离婚三年了,没人管她。
所谓的“家”一直都空荡着,只有尤愿来的时候才仿佛是绿意盎然的春天。
以前也不是没跟尤愿抱过,可那一次很不一样,尤愿的眼泪顺着她的脖颈往下,浸湿了她的T恤,耳边是聒噪的蝉鸣和尤愿的呼吸声。
所有的一切混在一起,组成她加速的心跳和不自觉屏住的气息。
她搂着尤愿的腰,只觉得二十度空调之下,她的掌心都在发烫,还有她们穿着的短裤,贴着的小腿……
跟之前全然都不一样了。
在那一刻她弄明白了所有。
她对尤愿所产生的占有欲,爱情占了极大一部分比例。
尤愿对别人笑会让她心里发酸,尤愿跟班上那些女生一样说喜欢某个学长时,她觉得自己最宝贵的东西被那个什么狗屁学长抢走了。尽管尤愿并没有早恋的打算,但她就是不爽。不爽到在学校里看见那个狗屁学长时,她偷偷给人家翻了个白眼,转头却被尤愿问是不是眼睛不舒服,要不要滴眼药水。
想通这些过后,她更多的是豁然,原来她喜欢尤愿,那她会继续好好喜欢尤愿。
“歆歆,凌霜。”谭束的声音拉回郁凌霜的思绪。
郁凌霜转头,又听谭束笑着说:“愿愿在民宿待着无聊,上网发现一家很不错的美甲店。”
“她说她请客,问我们回去以后做不做美甲换个心情,她已经看好了自己那款。”
第31章 酿十颗青梅
回到市区的当晚, 尤愿就难以入睡。
哪怕她做的是裸色猫眼短甲,看上去就跟涂了一层指甲油似的,跟平时区别也不大, 但她就是不适应。
她举着手放在台灯下,看着自己的大拇指指腹挨个在美甲上摩挲, 她感受着不属于自己原生甲的触感,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叹息。
真是黔驴技穷、走投无路、山穷水尽……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一定回到今天上午,她绝不会脑子一抽在群里发消息说想要做美甲。
而这一切都怪微博给她推送的一个帖子, 投稿的稿主想要大家鉴定一下自己的心选是不是直女,其中有个关键信息是稿主喜欢的女生很喜欢做美甲,短的长的, 纯色的渐变的法式的……
一点开评论区,热门全都在说:【信我, 她铁直。】
当然, 也有人持相反意见, 只觉得对方喜欢做美甲而已,不用上升到这样的层面, 而且做美甲也不影响被睡吧……?
尤愿自动忽略那些相反意见, 直想着做美甲可以装直女。是该装一下了, 昨晚的氛围她真的怕郁凌霜察觉到什么,可现在难免觉得美甲出现的节点有点突兀,偏偏就这么巧,在这个时间她要做美甲。
她过几天再说想要做美甲或许会更自然一些。
而且以前温觅她们邀请她一起去做美甲,她也次次都拒绝,结果今天的她借口蹩脚,说什么突然想试试做美甲的感觉。
于是徒留她一个人在这样寂静的深夜里唉声叹气。
又看了几分钟这让人难以习惯的美甲, 尤愿翻身拉了下被子,解锁手机。
难以入睡的原因不止美甲,还有郁凌霜不在身边。
郁凌霜在看完博物馆后就被喊回公司开会,甚至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就提前跟她们几个人分开先回了市区,不过临走之前,她还送给温觅她们一套“丰卫”的安防经典产品,这些产品都很实用,在市面上买也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轮到跟尤愿说再见时,郁凌霜眉眼柔和,揉揉她的脑袋,一如往常地叮嘱着:“痛就吃药,别拖延,多喝点温水。”
尤愿笑着一一应下,但望着郁凌霜远去的车影,她的情绪难免低落,并延续到现在。
只不过她演技还不错,在朋友们面前不怎么展现,等回到家才将嘴角往下压,眉头也拧着,怎么都舒展不开。
现在手机里只有跟郁凌霜寥寥几句对话往来,郁凌霜说自己周三要去欧洲出差,那边有个大项目要跟进,大概十天才能回来。
尤愿简单翻了翻,还是关掉台灯,强迫自己闭眼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