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女士当年可是偷药剂包庇卧底还炸研究所,连伪装都懒得搞直接二进宫的,他也就只给所有卧底建了个群,差远了。
琴酒沉默半晌,收了枪:“你好自为之。”
“比起这个,其实我更好奇。”戚月白揉揉被戳出个红印子的额头:“怀疑我还把安全屋的地址告诉我,舅舅你对我到底是怀疑还是信任啊。”
琴酒答非所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为组织做事吗,蓝方。”
戚月白大脑宕机一秒,这是什么诡异的忏悔情节。
他试探性:“因为是工作?”
琴酒轻嗤一声:“你和你的母亲真的很像,没做的事不认,觉得我加入组织只是工作,说的话一模一样。”
不然捏,因为被人蒙蔽,被威胁被利用,童年悲惨,爱女儿*?
哦,他舅单身来着。
戚月白思考,戚月白惊悚。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舅,有私生女!
“……确实只是工作。”琴酒真想把戚月白脑子撬开看看里面的回路:“你在想什么。”
“哦。”戚月白失望,然后实话实说:“想给您上坟。”
可惜舅没死。
琴酒:“……”
“我已经回答您两个问题了,该我了吧。”戚月白两条胳膊交叠在沙发扶手上,趴着抬眼看琴酒:“房间里没安窃听器和摄像头,附近也没有无人机、狙击手,舅舅,我是真的好奇,你就这么相信我吗。”
他身上是有加信任buff的术式,但算算时间,打电话前,他和琴酒三个月没见了。
再加上时空穿越带来的记忆复苏,鬼都知道他有问题,不躲的远远的就算了,还让他过来。
“这里有吐//真剂,月白君,你要用吗?”
背后突然传来笑盈盈的声音,琴酒回头,发现是那个进了厨房就没出来的白发青年,手中捏了两只针管。
他皱眉。
那只吐//真剂……
“要猜猜它是从哪来的吗,答案是你的卧室!哎呀,说漏嘴了。”
果戈里咧开嘴笑,将针管像杂耍球一样在空中抛着。
“那么换个问题,厨房的窗户封死,进出只有一扇门,那我是怎么不经过那里就出来的?答案是我拥有空间系异能!不仅是这栋房子,连周围的几栋大楼我也搜索过了,不然月白君是怎么知道没有狙击手和无人机的呢?”
戚月白很顺的接下去:“再换个问题,我为什么要拖延时间,让科利亚去做这些事呢。”
“因为月白君怕打草惊蛇!”果戈里举手抢答。
戚月白鼓掌:“答对了!好棒!”
琴酒:“……”
他其实不算个沉默寡言的人,但面对这情景,也很少有人能畅所欲言。
良久,他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蓝方,你不是警察吧。”
戚月白摇头:“不是。”
最多算个挂名闲职的童工?
琴酒似乎松了口气,用力闭闭眼睛,再睁开一片漠然,恢复了平日的风轻云淡。
“说吧,你想要什么。”
戚月白觉得蹲在扶手边没什么威慑力,配不上此时的氛围,干脆起身绕到琴酒面前的茶几上,坐下。
“如果科利亚没出来,我还是想知道舅舅你为什么那么相信我,现在嘛,组织首领的位置。”
“因为你不是警察。”
“那是上一个话题了,舅舅。”
“那位先生的位置,我不可能告诉你。”
“说嘛。”
戚月白伸手,一只吐//真剂立刻凭空出现在他食指和中指间,晃了晃,针尖反射出恐吓的金属光泽。
琴酒没有回答,身体微微后仰,面上是轻蔑的冷笑。
“嘁,你是不知道吧,装什么幕后黑手。”戚月白松开手,那只针管便‘叮’的掉在地上,他吐槽:“毕竟舅舅你已经被架空了,听说已经成为虚构中的人物了。”
这是安室透他们这些组织成员的实际感受,如果说之前的琴酒是劳模,十个任务九个有他,用雷霆手段和敏锐嗅觉笼罩着组织,那现在的琴酒就是老猫猴子一样的夜间传说。
老成员:如果背叛组织,琴酒就会来一枪崩了你。
新成员:是吗好可怕,对了前辈那个任务经费的报销单怎么写才能一次过啊。
琴酒嗤笑:“这不是拜你所赐吗。”
“果然知道!”戚月白震惊:“我就说嘛,中术前中术后那么明显,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就算后面熟练掌握了术式,他也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终于有了解释:为什么琴酒不知道自己中术式了。
合着是装的!
这和对医生隐瞒病情有什么区别!
琴酒知道自己的思维反常,事实上,在中招的一瞬间就意识到了。
有那个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的思考的原因€€€€既然代号成员只是份工作,那便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但往往影响事情走向的,还是一念之差。
就像琴酒当年没有在发现小茶野兰钰重新混入组织的第一时间杀了她,而是将她带在身边一样,他也没有在警卫面前揭穿自以为装的天衣无缝的小茶野月白,甚至配合他,纵容他的行为。
组织的头号鹰犬变成了可耻的帮凶,尽管这事早就发生过一次。
“所以我想再赌一次,像相信以黑泽十一的身份加入组织的小茶野兰钰一样,相信你不会像你母亲一样为了虚无缥缈的光明背叛我!”琴酒说话时,声音和肩膀一起颤抖,压抑着愤怒。
尽管知道他很生气,但戚月白莫名幻视独守空房的寡舅。
你姐姐不要你喽~
“咳。”戚月白用手称拳,抵了抵唇:“舅舅,答应我以后别赌了,赌狗一无所有。”
“我没有。”琴酒望着他:“至少她不是卧底,你也没有逃走。”
戚月白沉思,最终决定实话实说:“其实我妈妈是编外合同工,现在转正了。”
琴酒:?
“十三年前她就是。”戚月白认真:“她重新加入组织是为了我,但演技太好把你们都骗了,半年前,她消失也不是什么厌倦黑暗奔向自由。”
“是安全撤离,归队了。”
“……”
琴酒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一盒香烟,抽出其中一只咬在嘴里,烟在苍白的指间微微晃动。
“我不是警察,因为我的人生规划是和科利亚一起啃老,不过目前在编,任务就是搞掉组织荣归故里。”
“啊,对了,其实组织里卧底挺多的。”戚月白小心翼翼开口:“长痛不如短痛,舅舅,如果你不是卧底的话……嗯,卧底有波本、苏格兰、基尔……”
琴酒安静听着,又摸出打火机,拇指在滚轮上来回摩挲,动作机械而弛缓。
他很想怒吼绝望一下,摔东西,拔枪,给这满口胡言的小鬼来一颗子弹,但脑子里只有:哈。一个念想。
组织里这么多卧底,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多一个少一个都无所谓吧。
“舅舅,可以狞笑一下吗,你这样显得我很反派€€。”戚月白身体微微前倾,用两根手指勾住自己的唇角:“果然是现世报,我知道你刚才拿枪指着我,我没反应是什么感觉了,好有落差。”
如果命苦是种天赋,那他舅将是七十亿挑一的天才。
“我知道了。”琴酒突然平静开口:“’那位先生‘早就不信任我了,他派了贝尔摩德接替我,无所谓。”
他为组织任劳任怨这么多年,只是一次休假就被毫不犹豫的架空,无所谓。
银发杀手’咔‘的用蹿起的火苗把烟点燃,行云流水将闪烁火星的烟揣兜里,然后两根手指夹着打火机咬住。
意识到自己弄错了之后,平静的把打火机扔掉,从兜里掏出已经灭了的香烟,叼住烟头。
然后’呼‘的吐出一小口烟灰,调转,终于抽到正确的过滤嘴。
戚月白:“……”
好像剂量太大,给他舅弄疯了。
一扭头,发现果戈里不见了,估计是怕破坏气氛去外面笑了。
挺礼貌的嘞,咋不带他一个。
少年揉揉太阳穴,在心里狂敲木鱼:“术式顺转。”
安抚了琴酒的精神,看着表面没太大变化,但眼神好歹没那么空洞了的琴酒,0戚月白很缺德的图穷匕见。
“我想要组织安插在政府内部的卧底名单,和组织首领的位置,以及组织的二把手,朗姆的情报。”少年双手合十,小心翼翼眨巴着眼睛:“你会帮我的吧,舅舅。”
琴酒:)
“可别!”戚月白扑上去按住他的枪,苦口婆心:“自杀不能上天堂啊舅舅。”
虽然他舅本来就不能上。
“我是要杀了你!”琴酒咬牙:“一群废物,老鼠,蠢货!”
戚月白摇头如拨浪鼓:“杀我也不行!妈妈会心疼的。”
他就着琴酒的手抠动扳机,子弹瞬间被金丝包裹,掉在地上,如同琴酒如今吹弹可破的心脏。
少年认真,目光无辜:“而且,我是挂。”
所以,从了吧。跟挂计较什么呢。
为了说服琴酒,戚月白又拿出FBI什么的给的模版开劝,什么证人保护,回头是岸,一笔勾销,非常离谱。
“我不需要减刑。”琴酒突然松手,伯//莱//塔掉在身上:“我会帮你的,给我安排个好点的监狱。”
戚月白心虚了一秒。
……完啦,他舅彻底疯啦。
为了弥补,戚月白当即跑回厨房,和笑回来的果戈里配合做了一大桌饭,争取让舅舅度过一场难忘的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