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叶筝反握住他的手,拉到前面,“你之前不这样。”
手心里多了把火烫的温度,黎风闲指节摩挲两下,感受到叶筝陡地变沉的呼吸,他又不动了,松开手,去擦叶筝眼角因为情|欲刺激而留下的水痕,“之前都是我让着你,”黎风闲说,“我不想你害怕。”
“今天就舍得让我害怕了?”叶筝玩笑般地问。
“没,只是今天有点……”黎风闲拢着他的脸,“是我过分了,抱歉。”
听见这话,叶筝满不在意地笑了声,没有怔愣的空余,他伏下|身,手环搂住黎风闲的脖子,脸搁到他肩头上,“黎风闲,你太看不起我了吧,男人床上这点事……不都是情趣么,我怎么可能害怕。我只是怕你生气,如果你生气了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哄。”
把膝盖挤进黎风闲腿间,叶筝手摸索着去拿那束已经压变形了的花,过没多久,他手上多出一根丝带,作装饰捆花用的,有两根手指粗。
将丝带解开来,叶筝说:“不管你今天生没生气,我都先认个错,要不是我跟韩乔那点事……他也不会抓到我的把柄,然后把你也扯进来。”
说罢,叶筝把丝带的一头圈在自己手腕上,“想不到有什么可以用来赔罪,就买了一束花,”叶筝挪了下腿,将花拿出来,碎枝败叶的,已经没法看了,“但花也变成这样了……”他抬起脸,笑挂在嘴边,“将就一下吧,现在只能肉|偿了。”
黎风闲垂眸,看叶筝牙齿咬着丝带的另一端,迟拙地往自己手上捆。他呼出的气都有点不顺了,极深极缓的。
第一次做这种事,叶筝还是不大能掌握技巧,绑了两圈后,丝带还是松松垮垮,随便一挣就能挣开,于是他只得把两手并起,递到黎风闲面前,“别光看着啊,搭把手。”一副束手就擒的样子,叶筝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棕色的绑带,缠绞在两只腕上,只要往两端收紧,再绕一圈,打个结,就能将叶筝牢牢地捆束起来。黎风闲想这一天想过很久了。可叶筝不知道、或者说忘了更切合一点,忘了他曾经用这双手,给一位浑浑噩噩、失意的青年送过一块蛋糕,还有一张拍立得。这双手很漂亮,漂亮到让人一眼就记住了,适合用来演奏乐器,吉他或者钢琴,而不是为一些无关重要的事情赔罪。
“你过两天还有戏。”黎风闲拉住丝带,把它一圈圈解下来,扔地上,“会留印子。”
“留印子用遮瑕遮一遮就好了。”叶筝把瘪了的花也扔一边去了,凑上去吻黎风闲,“机不可失啊……”
“失了也可以再来。”黎风闲身形一动,揽住叶筝用力一翻,两个人的位置陡地调换,沙发咯吱咯吱地响,他把叶筝按进沙发里,单膝跨过他的身体,跪在另一侧,去解浴袍上的系带。
夜与夜,黑暗的深海中,众生暧昧地纠缠。
€€
第二天难得没戏。叶筝睡到下午才醒,他下意识去摸沙发上的毯子,干的、软的,已经换过一张了。还好。昨晚那条被他弄得脏兮兮,估计洗了也没法用……
就不该在车上喝那两杯浓缩咖啡。
揉了下腰,叶筝拿过手机,未读信息和未接电话塞爆了整个通知栏。剧组的、他姐的、还有远在异国的小羊的。最新一条消息还是几秒钟前,段燃发过来的一条论坛链接。
叶筝披着外套坐起来。论坛标题依旧直白。
【热:劲爆,狗仔@卖瓜的韩某人 开直播了,说要爆顶流的瓜】
这次好像来真的,刚开播三分钟就有七百万观众了,火炎焱€€
1L:又是顶流,哪来那么多顶流,在狗仔眼里是头猪都能当顶流了
4L:再探再报
17L:我去,看见没,桌子上有一摞照片……
19L:视|奸了一下微博广场,各家大粉已经开始全自动辟谣了,SOS
99L:押五毛给MAP吧
107L:草,楼上押对了,还真是我们宝藏男团MAP
298L:又是叶筝??
339L:夜会同性密友……
696L:我没听错吧,归爱巢??叶筝真是基佬啊?
697L:空降摔断腿,我站还有人不知道叶筝是基佬吗?
912L:这照片码了跟没码一样
1616L:只有绝症CP粉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1677L:你放屁,能活到现在的绝症粉早就刀枪不入了。
2698L:不是,狗仔怎么突然开始忆往昔了?
3421L:说叶筝暗恋他……啊啊啊啊真就看图说故事,一张毕业照就能给你编这么长一段,那我也可以说顾明益暗恋我了
3617L:真有人信这个吗?感觉在炒一种很新的CP。
3998L:爆了一个全世界都知道的料,没意思。
4426L:信这个的小心电信诈骗吧。
5142L:连弹幕都在嘲讽狗仔自作多情
5682L:散了散了,我好友圈的黑子都不信这个,黑子宁愿信叶筝苦恋张决多年爱而不得决心要毁了他
8261L:换个爆料对象我勉强会信一下,但叶筝……
叶筝:“……”
直播是中午十二点开的,现在已经下午三点半,骤一掠,整个微博热搜榜前排都是他的名字,然后以“高中”、“暗恋”、“同性密友”组成的关联词。大概是叶筝“前科累累”,在团时又是卖腐、炒CP的常客,无论粉丝还是路人,对这样的八卦已经免疫了,甚至有人说,比起叶筝是同性恋,似乎爆料他是直男更能令人心碎。
类似的发言有很多,无从辨认是粉是黑,抑或是各家提前准备好的水军。尽管有一小撮人想要去扒这位“同性密友”的身份,但帖子刚发出去,还没等来更多的回复呢,就被系统删了个干净。
叶筝开着微博小号点进黎风闲的主页。他已经好久没发过原创微博了,最近一条转发还是两周前,关于文化艺术节的官方宣传。
这条微博的评论区倒是热闹。
有让闲庭加油的,也有猜测他是不是那位传说中,被打码的同性密友。
@:某二字男明星的粉丝都滚行不行
@:接朋友回家过个夜怎么了?你不会没朋友吧?
@:无语,小粉丝还是多读书少上网吧,别追星追傻了
这时候手机又有提示音,段燃给他发消息。
段燃:这届网友真是把自己忽悠进去了
段燃:都觉得是你的卖腐老套路,八成又在炒CP
段燃:该说不说,星航的大营销救了你一命
叶筝:……
叶筝:羡慕吗?
段燃:还真有点
段燃:谁家地下情被拍到都没人信啊
又和段燃扯了点没营养的话,叶筝给手机充上电,到厨房找吃的。
微波炉里放着一碟清淡的小菜和一碗粥,用保鲜膜盖着。加热好,叶筝把饭菜端到料理台上。台中央原本摆设用的塑料花被换掉了,花瓶里多了两枝鲜丽的玫瑰,叶筝拿手拈了一下花瓣,有些微的水汽,该当是被人照料过了。
吃完饭,叶筝手机又响,这次来电的人是他前经纪人。
那边倒不是来找他叙旧闲聊,也没过问他今天的事情,经纪人还是那套官架子,公事公办地通知他,以前留在星航的粉丝信件全部寄回给他了,让他记得签收。
也不等叶筝回话,电话就这么中断了。
粉丝信件……印象里是有那么一部分留在了星航的储物间,都是粉丝直接邮寄到星航总部,被公司职员收起来了,他甚至没机会接触。另外一部分则是线下收到的,比如签售活动、送机接机,粉丝当面把信件交给他,他就会带回自己家里,有空就拆几封来看。
躺回沙发,叶筝给他姐和小羊回了信息,让他们不用担心。火锅以为他又要睡觉,一蹦就蹦到他腿边,拿舌头舔他的手,叶筝摸了摸它脑袋,再打开微博,发现微博上热搜居然全被撤了,前后也就一小时不到,他试着去搜寻韩乔的微博账号,却意外发现,韩乔那个近千万关注的爆料号,居然直接炸没了。
第109章 合同
“要找律师看看么?”会议室禁烟,黎青越夹着支未点燃的香烟,把合同文件推到黎风闲面前。
“不用。”黎风闲翻到最后一页,执笔,在盖章旁边签名,“剩下的事电话联系。”他盖上笔帽,“我先走了。”
“别着急啊。”黎青越拆下领带,扣子解开两粒,陷在皮椅里,“你都没参观过新瑞溪吧,我带你走走?”
黎风闲看着他,没说话。
“哦,我忘了,老瑞溪你应该也没参观过。”领带往桌上一扔,黎青越看了眼手表,再起身,手往黎风闲肩上拍了一把,“来都来了,还有时间,带你逛逛吧。”
“没必要。”黎风闲说。
“还是有的。”黎青越笑意更深了点,他将合同文件抛给门口的助理,左手摸出打火机,滑燃,烟点起,“没了那几个老东西的瑞溪,还是有值得参观的地方。”烟只抽了一口,黎青越把它揿灭在烟灰盅里,“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出门,拐过一列的会议室,到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黎青越拧开|房门,一大面彩霞倾流到了他脚边。“随便坐吧。”脱下外衣,黎青越做了个请的手势,“想喝什么茶?”
“随便。”
“那我就真随便了。”
一间极简风格的茶室。墙壁、地板,都选用了大地色,中间一张原木做的方桌,椅子上放有几块亚麻质感的坐垫,手作工艺品更是随处可见€€€€
既不漂亮、也不精致,有部分石塑黏土都已经开裂了,像件没人要的次品。破损、裂痕、凹凸,方方面面都不尽如人意,但它们却被很好地安放在了这里,予以它们瑕疵、沧桑的权利。
黎风闲找了个位置坐下,才看见房门后还挂着副书法字€€€€
前村深雪里,昨夜一枝开*
相当生嫩的笔触
黎青越从柜架上端来一套茶具,“这是我自己做的,用的老岩泥,去年在湾省出差的时候跟一个老师傅学了两手。”
助理叩门进来,把烧好的热水壶呈上桌。黎青越用这壶水冲了一杯茶,放到黎风闲面前,“招待人这种事儿,说实话,很少做,也不知道步骤对不对。”他又给自己斟上一杯,擎到嘴边吹了吹,“尝尝吧,挺香的。”
黎风闲也跟着拿起茶杯。
“你觉得这里的装修怎么样?”似乎是随便找的话题,黎青越目光在茶室里流连,最终在那幅书法字上停留了几秒,带着笑去问黎风闲,“还行吧?”
“还行。”
“很多人都以为这种装修风格起源于日本,€€寂嘛,很典型的日式美学。”黎青越搁下茶杯,捏着杯口转了一圈,“但其实‘€€’这个概念是由我国传出去的,住茅屋、吃粗米,修禅的茶士们想出了以茶道的形式将禅中所悟付诸实行。通俗点说,就是让人接受不完美。那句话怎么讲来着,少欲者不求不什么……”他一拍脑袋,“哎,后面的我给忘了。”
“少欲者不求不取,知足者得少不悔恨。**”黎风闲说。
“诶对,你们文化人就是不一样。”黎青越笑笑,“不像我,想装一下都装不来。”
“€€寂。”黎风闲靠到椅背上,转去看窗外云景,很轻地,他笑了下,“跟你一点都不搭。”
“做生意的,谁敢说自己少欲、知足。”黎青越摘下眼镜,低头用手帕去擦,“我爸临死前,只跟我说过一句话,他说,瑞溪不能落到‘那些人’手里,是‘那些人’赶走了黎音,让她在外面受苦。”
“我爸这辈子没什么惦记的,就一个黎音姐,但到他死之前,黎音姐都不肯再见他。”戴回眼镜,黎青越打开搁板上的木匣子,取出一盘香,置在金属支架上。
火柴划燃,点亮,一缕青烟升起,黎青越吹灭了那支火柴,又说:“我敢请你来这里坐,也是有原因的。”
黎风闲收回视线,看向他,不带任何情绪。
“现在瑞溪,只听我一个人的话。”黎青越说。
“我知道。姚知渝跟我说了。”黎风闲手一扬,扑散了那缕烟,“他说你架空了整个黎家,把黎家主事人都气进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