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鸷女皇的渣妻郎 第25章

她发现自己指甲带着血渍,才明白方才将林燕然肩头抓伤了。

林燕然却没当回事,又去背起她。

三人穿行在峡谷中。

林燕然随口问道:“黑龙寨的老巢离这里多远?”

柳蓁蓁道:“他们的老巢就在凤凰河的源头附近,距离刚才的水潭,约莫二十里地。”

林燕然愕然道:“那不是离咱们凤凰镇不远?”

柳蓁蓁道:“是,所以我们才不能沿河走,不然肯定和追兵遇上。”

林燕然却是越想越惊:“那这些劫匪是不是经常在乡镇出没?”

柳蓁蓁紧跟在她身后,累得气喘吁吁,喘息着道:“可不是,官府每年剿匪都失败,黑龙寨照样出没各处乡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林燕然心中更惊。

万一他们闯入凤凰镇,恰好镇上猎户都去打猎了,那有琴明月在家中岂不是很危险?

“不行,我娘子有危险,我们得尽快回去。”

她说着便提速,两条腿走的飞快。

这下可苦了柳蓁蓁了,她一番逃命,本就已筋疲力尽,现在又要走山路,坤泽的体质大大不如乾元,直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林燕然,你等等我,林燕然€€€€”

林燕然心急如焚,撂下一句话:“你快点跟上。”

背着万钰急匆匆往峡谷出口赶。

她真的怕有琴明月遇到不测,万一有琴明月死了,别说是她了,整个凤凰镇都得被大军踏平!

柳蓁蓁看着她头也不回地走远,剩下自己在深山密林,河水湍急,鸟雀啾啾,还有各种小虫子嗡嗡飞舞,远处时不时传来野兽的吼叫,她不由地越来越慌,又急,又委屈,又害怕,拼命往前奔跑。

“噗通€€€€”

她被伸出来的杂草绊倒,跌在河边的烂泥上。

这下委屈全涌出来了,红着眼圈抹泪,正偷偷哭呢,一双脚来到了面前,林燕然头疼地望着她:“你哭什么?”

柳蓁蓁满腹委屈决堤,别开脸:“你丢下我不管!”

林燕然将她捞起来抗在背上,一言不发就开始赶路。

柳蓁蓁赶紧抹掉眼泪,抿着嘴唇也不吭声了。

时值晌午,太阳从树林间隙照下来,细碎的光落在林燕然头上,将发丝映出一层金光。

她慢慢听见她砰砰有力的心跳、急促的呼吸声,还有衣领间散发出来的淡淡汗水味。

心道,她背着我们两个,定然更累。

这样想着,心里的委屈又好受了。

林燕然背着柳蓁蓁来到峡谷出口,万钰正扶着树干等在那里。

三人汇合,林燕然双手叉腰,很是喘息了一会儿。

片刻后她道:“走吧。”

又低下身来背起了万钰,万钰不敢多言,她逃难至此,处处惶恐,生怕自己说错话连累林燕然不喜。

林燕然背起她,一手托着她臀部将她稳住,一手去抓住柳蓁蓁一条手臂,回头道:“柳大夫,我知道累,但请你尽量跟上,可以吗?”

那双眼睛恳切地望着自己,充满了焦急,柳蓁蓁下意识点头。

林燕然便如此这般带着她们走。

柳蓁蓁看着林燕然一人带着她们两个翻山越岭,劳累至极,她本想说放下她们自己走,她先回去镇上。

可是却又私心地怕被丢下。

她一直很排斥乾元,讨厌乾元的蛮横无礼,可现在身处荒山野岭才发现,有一个强大的乾元在身边,是多么安心。

越走,柳蓁蓁便越发感觉自己双脚不是自己的了,从黑龙寨逃下来时,足底便已磨出了很多水泡,现在那里的皮肉已经疼到麻木。

自己自小除了学医吃过苦头,再没受过这样的苦,泪水又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她落后半步,完全是被林燕然拖着走。

那只手一直牢牢扣着她的手腕,她身体已经沉重的恨不得一头栽倒,可是那只手始终拖拽着她,不容她倒下。

朦胧的视线里,对着的是林燕然的侧脸。

天啊,她怎么那么有劲儿啊,就不能停下来歇一歇嘛?

柳蓁蓁恨不得晕过去。

就在她觉得自己魂魄都开始飘荡时,凤凰镇终于到了。

林燕然松开了她的手,将万钰也放下了。

她头也不回地道:“你们自己搀扶着走吧,我先回家看看我娘子。”

说完身形便疾驰而下,冲下了山坡。

柳蓁蓁一屁股坐在草地上,长叹道:“我快要碎了!”

万钰虽然是被背着,可是也被颠簸的头昏脑涨,这会儿断裂的骨头正戳着肉,疼得她眼前一阵阵发昏,勉强笑了笑,想要安慰下柳蓁蓁,却不想眼前一黑,就那么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

柳蓁蓁尖叫起来:“万姑娘!”

她扶住她,又冲着林燕然的背影喊:“林燕然!”

林燕然仿佛没听见,一阵风朝着自己家门跑去。

“啪啪啪!”她大力地拍着门,林翠翠听见是她声音,跑来打开门,惊喜道:“燕然姐,你回来了?”

林燕然脚步匆匆往里走,一边走一边问道。

“你们嫂子怎么样?”

“嫂子很好,在房间看书。”

“可有生人来过?”

“没有。”

有琴明月早在窗缝看见她归来,正在向她汇报事情的死卫察觉她神情有异,立刻低声问询:“殿下,可是此人威胁到您,是否要属下立刻除掉此人?”

有琴明月直直盯着林燕然走近的身姿,听见那矫健的步伐一步一步越过院落,踏上台阶,穿过堂屋,下一瞬便将掀开门帘。

她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翻涌的恨意,做了个退下的手势。

死卫飞快地跃上房梁,像阵风般消失了。

林燕然掀开门帘,满脸急切地看了进来:“明月,你怎么样?你还好吗?”

她问完便大步走进来,来到了她身前两尺的位置,那双焦急关切的眼睛在她脸上仔仔细细地凝视着。

有琴明月听见她剧烈的喘息声,闻到她身上散发出阵阵热息,是那种极速奔跑后的热腾腾的气息,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汗水味。

她是奔跑着赶回来的,身上气息浓郁,散发着蓬勃的生命力,脸上更是盛满呼之欲出的关心,像是一张网一样将她笼罩。

她竟然乱了一瞬。

微敛了眼神,打量着她,却没说话。

林燕然嗅觉极端灵敏,闻到了一股生人味,猜测可能是林翠翠或者陈小花进来过。

“你的伤势怎么样了?后来还发烧过吗?赌坊的人没找来吧?”

林燕然又是一番询问,她的关切毫不作假,直白,热忱。

有琴明月暗地捏住了指尖。

她恨她。

两辈子了,这股恨已经深入骨髓,像是毒蛇时刻噬咬她的心,又像是噩梦永远伴随着她的灵魂。

只有杀了她,将她挫骨扬灰,她才能得到安息。

恨意像是一根琴弦,在她身体里疯狂拨动。

只需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她的死卫就会悄无声息地来到林燕然的身后,将她的脖子拧断,让她死得不能再死。

可是这么杀了林燕然,压根不能令她痛快。

她那些恨,不是一刀一剑能化解的。

这瞬间,有琴明月心中五味杂陈,万般心绪纷至沓来。

林燕然却丝毫不觉,见她看着自己不言不语,有些担心,又近前半步,轻声道:“明月,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有琴明月猝然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

她的心态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这一刻她不再是任人宰割的落难孤女,而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掌握了生杀予夺的大权,林燕然在她眼中,是一个虫子、蝼蚁,可以轻易斩杀的贱民!

因为这份心态,她的眼神中透出一抹睥睨之色,浑身气势也倏地变得高深莫测起来,两人是平视,可她的姿态却仿佛在俯视着一只尘埃里的臭虫。

林燕然天生敏锐,乾元的强大更加强了这种敏锐度,她立刻感受到了这种变化。

心头暗暗一惊,还不及细想,门外传来大声地喧哗。

“林燕然!林燕然!”

“你快出来!万钰她不行了!你快来€€€€”

是柳蓁蓁的声音,她忙对有琴明月说道:“明月,我出去看看。”

她拔腿便走,有琴明月浑身的气势随着她的离去,松懈了下来,她心里那根快要崩断的琴弦也为之一松。

攥捏到发红的指尖,也松开了。

理智迅速回归身体,她明白过来,此际还不能杀了林燕然,她还需要林燕然做遮掩。

但是她已可随时杀她。

这令她好受了许多,命运被人掌控在手中的耻辱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另一种发自身心的耻辱,那是一种让人羞于启齿却更加崩溃的耻辱感。

伴随着情色、无法宣之于口的羞惭,丢失清白的惶恐和不安。

只要一想,她脑海就会涌出林燕然怀抱着赤裸的自己的耻辱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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