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对面果然走来一群身着南越服饰的坤泽女子。
万幸一眼看见为首的少女,神情木讷,肤色蜡黄,不由地目露鄙夷:“蛊神教的弟子都长得这么丑吗?”
蛊神教弟子听得大怒,却都保持着沉默。
直到所有弟子都走了过来,万幸摸着下巴将众人打量了一番,再次下令:“将她们都绑起来!”
“圣女,我们怎么办?”
渡清若眼神波澜不惊:“稍安勿躁。”
很快,浪人族便将蛊神教所有人都绑成了粽子,几个浪人还色眯眯地盯着她们,目光淫邪,甚至有个浪人准备下手。
可是他的手刚伸出去,就听见万幸爆喝:“什么声音?”
€€€€€€€€、€€€€€€€€。
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从大雾中传来。
万幸为首的恶徒们全都大惊失色,东张西望,最后发现声音来源是悬崖下。
他们忍不住伸长脖子朝下方看去,这一看顿时惊骇欲绝。
只见悬崖下的雾气中,爬上来了成千上万的虫子。
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犹如翻滚上来的黑色浪潮,接着它们像是喷涌的洪水一般,“噗”一下,爆炸般地涌进了悬崖上的草地。
“啊,虫子!到处都是虫子!”
“快逃啊!这是蛊神教的蛊虫!”
采药人哭爹喊娘的四散奔逃,浪人们拔出腰刀拼命挥砍。
万幸第一时间将自己的长刀对准了无忧的脖子。
“立刻让你们的蛊虫滚蛋,不然我杀€€€€”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黑色的蛊虫就像是洪水一样淹没他的脚,接着是他的双腿,他立刻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很快,惨叫声此起彼伏,一个个恶徒倒在虫群中。
奇怪的是,无忧和无情身上,却一个虫子也没有,无情吓得小脸煞白,紧紧闭着眼睛:“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渡清若走上前去,虫群自动为她分开道路,她走到无忧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蛊神教弟子渡清若,见过传奇大医师。”
无忧将她打量了一番,满意点头:“你便是不离的衣钵传人吧,果然是天生的控虫师,不必多礼,带我去见你师父吧。”
渡清若恭敬道:“还请前辈担待,晚辈需得遵从师命,押前辈入寨。”
无情:“啊?”
无忧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坦然自若道:“无妨,既来贵教,便入乡随俗。”
遂被绑着双手,走上梯子。
蛊神教弟子跟在他和无情身后,一起过了悬崖。
梯子收回。
那群恶徒已经全部倒毙在虫群中,大雾中隐约可见一个又一个凸起的黑包,那是被虫群覆盖的尸体。
“咔嚓咔嚓”虫子啃噬骨肉的声音不住传来,等到蛊神教弟子离开悬崖边时,草地上的尸体全都消失不见。
而那些虫子,又如潮水般,涌入了悬崖下,很快便消失在了大雾中。
而草地上,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一丝。
那群恶徒,就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无忧被押到寨子时,林燕然等人也被押到了寨子中央。
师徒孙见面,都有些一言难尽。
“师祖何故来此?”
“唉,说来话长。”
两人才说了第一句话,就听见空中传来一声冷喝。
“闭嘴。”
林燕然闭嘴,无忧闭嘴。
无情张大嘴巴,朝上方望去,却什么也看不见,又朝四周看去,也没看到人。
就在这时,一道风声猛地传来,其间夹着一道惊呼。
“妹妹,住手。”
林燕然心知不妙,忙扑到了无忧面前,同一时间,林凤凰和姬越一起扑到了她面前。
三个人同时挡住了无忧。
“嘭”。
一道阴狠的掌风,狠狠拍打在姬越身上,接着传递给林凤凰,然后传递给林燕然,最后落在无忧胸膛上。
力道被减了又减,老头还是被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哎哟€€€€”他惨叫起来。
“妹妹,你会打死他的,他年纪比我们大,又没习武,你难道要他刚见面就死吗?”
“哼!他想死没那么容易!”
“将他押进地牢,严加看管,等他的衣钵传人伤势痊愈,再当着他的面,将他传人碎尸万段!”
“弟子遵命。”
眨眼间,众人又被赶进了石洞。
无忧被特别优待,关进了最中央的一个石洞,林燕然脸色惨白地捂着胸口,走到老头洞口前,有些无语地看着他。
“师祖,你到底怎么得罪了南疆蛊姥?”
无忧立刻心虚地左看看,右看看。
“这个嘛,这个说来话长,哎,我发现这石洞不错啊,比外面凉快。”
柳蓁蓁和有琴明月也赶了过来,一起对着无忧行了礼。
有琴明月看了一眼林燕然惨白的脸色,眼神黯然无比,想要说些什么,又知她不会理会,只能看向无忧,恭敬地道:“前辈,蛊神教对我们颇有敌意,并且扬言等燕然伤好便杀了她,还请前辈设法,救她一救。”
柳蓁蓁也眼巴巴看着无忧:"师祖,你用一封信把我们骗到这里来,现在南疆蛊姥要杀燕然,你可得想办法啊,师祖,燕然可是你唯一的传人啊,你忍心看她受苦吗?"
说着拽住无忧的袖子,撒娇般摇晃了起来。
无忧立刻被摇的心虚不已,赶紧道:“容我想想,哎哟,容我想想,别摇了,别摇了,再摇下去我这把老骨头要散了。”
说着对林燕然挤了下眼睛。
林燕然瞬间领悟老头的用意,赶紧招呼大家:“该忙忙,该散散,师祖受伤了,不要打扰他老人家歇息。”
说着亲自服侍无忧躺下,又喂他吃了药丸。
无忧吃了药,躺在被褥里,白着个脸,哎哟哎哟地叫个不停。
而此时,石洞外,蛊神教弟子噤若寒蝉,偷偷看着不知何时来到洞口的教主。
南疆蛊姥听见哎哟声,神色先是咬牙切齿,接着变得铁青,接着满脸冷漠,最后发出一声冷哼,拂袖而去。
次日,林燕然照例去找渡清若,无忧被柳蓁蓁搀扶着,从石洞一瘸一拐地出来。
两人来到最为高大的那栋吊脚楼前,无忧整了整鬓发和衣裳,清了清嗓子,极为认真地冲着里面道:“故友无忧,特来拜会不离妹妹和不苦妹妹。”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回应。
无忧便道:“不离妹妹和不苦妹妹约莫是今日不想见客,罢了,且扶我回去。”
柳蓁蓁憋笑憋的异常难受,赶紧扶着他回去了石洞。
南疆蛊姥在大厅里,砸了一只杯子,一张椅子,接着是一张桌子。
“狗东西,抛弃了我们还有脸来蛊神教!”
“要不是他没有习武,我会将他四肢折断丢进湖里喂鱼!”
阮不苦赶紧低声去哄她。
一连七日,无忧每天都去吊脚楼前拜见,但是始终没得到回应。
老头也不急,每天拜见完,便去湖边钓鱼,钓到鱼便将鱼篓放在吊脚楼前,而后悠哉悠哉地回去了石洞。
有琴明月也看见了这一幕,若有所思,遂命人每日准备好早膳,趁着林燕然醒来前,放在她床头。
又准备了夜宵,趁着林燕然归来前,送去。
林燕然根本不想吃她送的食物,但也不想浪费,遂分给了王首春等人。
有琴明月知晓,又黯然伤神许久。
林燕然每日都询问渡清若有关腺体剜除之术的进展,还和她一起探讨手术的细节。
到了第十日,她体内只剩下最后一点阴寒之力。
只要拔除了,她的伤势再也不会复发。
阿雪彻底吸收完最后的阴寒之力后,渡清若亲自为她缝合了伤口,上了蛊神教特有的金疮药,又喂她服下了蛊神丸。
林燕然这次却没有睡去,而是期待地问她:“渡姑娘,手术我们已经商议好了细节,不若今日便试试吧?”
渡清若不知她为何如此执着于剜除腺体,思索片刻后道:“你可知道后果?”
林燕然笃定点头:“知道。”
“你失去标记能力,很可能娶不到坤泽做娘子,只能与中庸为伴。”
林燕然笑了:“我又不在乎这些,何况我也没打算成亲,孤独一生也很好。”
前世就孤独一生,照样精彩,这辈子就不该折腾,如果能活着离开蛊神教,她想去浪迹天涯,也想乘船出海,去见识这个世界有多么辽阔。
总之天高地远,何处不可去得?
渡清若见她眼神中涌出一丝神往之色,与之前几日的黯然消沉大不一样,那丝神往令她苍白瘦削的脸庞也染上了一抹光彩。
“孤独一生也很好吗?”她忍不住呢喃出了声。
林燕然笃定道:“对,很好。你自幼长在深山,见识不到中原之地的繁华,不也照样过得好好的,每个人只要选择了自己想走的路,就可以过得很充足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