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难撩 第37章

随着一声声箭响,在雪地中无处躲藏的走兽,接连倒地。

“云中君入了林,却又一箭不发,是想与渔阳君一同刁难于吾吗?”入林许久,期间遇到的走兽,都被其他一些武臣所猎得,姬蘅便开口问道。

“臣怎敢刁难王后,难得可以出宫,王后难道就只想呆在那个沉闷的帐子里吗?”子冉问道。

“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姬蘅问道。

“狩猎当然是打猎了。”子冉的话音刚落,便伸手张开了弓箭。

啾!€€€€随着一声箭响,山脚冰雪融化的溪流旁传来了鹿的哀鸣。

跟随的侍从一路小跑,将猎得的鹿奉上,“恭喜长公子猎得梅花鹿一头。”

“母后难道不想尝一尝,新鲜的炙肉吗?”子冉抬头问道。

“我很好奇,云中君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姬蘅满脸疑惑的看着子冉。

“什么?”

“疑心与欢心,并存。”姬蘅道。

子冉放下手中的弓,捏了捏光滑的下巴,“可不可以是如此?”

“如此?”姬蘅不解。

“疑心是仇,欢心是喜,所以,你只能死在我的手中。”子冉解释道,“如此而已。”

姬蘅身侧跟随的侍女很快就对公子冉起了警惕之心。

“那么,我想问问云中君,”而姬蘅的眼里却没有丝毫的慌张与害怕,“吾,何时死呢。”

子冉侧头看着林木上空的日照,“当太阳不再升起时,恨意将我淹没。”

话音刚落下,林中传来一阵响动,快马奔腾,似在追赶一只受惊的野兔。

“大夫,是王后与长公子。”侍从提醒道。

御史大夫姬於只得放弃追赶,打马上前行礼道:“见过王后,长公子。”

子冉看着姬於,随后又看了一眼姬蘅,“看来御史大夫的弓马之术,丝毫不逊于武将,此次冬猎,收获颇丰呢。”

“君子六艺,长公子可不要小瞧读书人。”姬於回道。

“尤其是燕国的读书人,”子冉意有所指的盯着姬於说道,“是吗。”

“…”

“不过呢,杀生太多,这可不好。”子冉又道,“长夜漫漫,上大夫可千万要当心呐。”

姬於看着公子冉,无法看透她心中所想,心中便泛起了一阵嘀咕,“多谢长公子提醒。”

“公子心慈,不过对于下官,不过是些牲畜罢了。”姬於又道。

子冉看着姬於,“也对,不过是些牲畜,要怪也只能怪他们生来就力弱,只能任人宰割。”

姬於听出了公子冉的敌意,但仍旧笑脸相迎,“下官与秋官还有比试的赌约,就不叨扰王后与公子了。”

说罢,姬於便驾着马离开了,一路上总是心绪不宁。

“这个公子冉…”姬於握着缰绳。

“大夫,那儿有一只鹿。”侍从指着山脚提醒道。

姬於遂举弓,但侍从的声音似乎惊吓到了小鹿,又逢山中起雾,尽管姬於的视线一直盯着,但还是让其逃脱。

就在全神贯注时,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穿过,将他吓了一跳,连手中的箭也脱了弦。

等他闭上眼再次睁开想要看清时,却又消失不见,“活见鬼。”

姬於拉着缰绳,调转方向,却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大夫。”侍从们赶紧上前将他扶起。

姬於指着起雾的地方,正是那身影消失的方向,“你们看见了什么没有。”

“好像是个侍女,往云中君与王后所在的方向去了。”侍从们回道。

“她…”姬於整个人变得无比僵硬,因为那个身影太过熟悉了,并且让他感到无比的惊恐。

想到适才公子冉的一番言语,他便越来越恐慌,内心越发的不安,就连走路都双腿发软。

侍从们将他扶稳,“大夫。”

他捧着侍从的双臂,怒目圆睁道:“她不是死了吗?”

“大夫在说谁?”侍从们相互对视,却没有一个人能听懂姬於的话。

“不,不,不,”姬於将他们推开,踉踉跄跄的走到马侧,握紧了缰绳翻身上马,“我要问个明白。”

“她明明死了。”姬於回到马背上,浑浑噩噩的说道,眼中恐慌的,似做了什么亏心之事,即将被人揭穿一般,六神无主。

第042章 旧案(上)

€€€€燕王宫€€€€

至黄昏时刻,冬猎结束,群臣随公子由回到宫中,为凯旋的功臣举行庆宴。

而燕王裕也撑着病体,从寝宫之中沐浴更衣,来到了庆宴上。

“大王到!”

嘈杂的宴殿瞬间安静了下来,本在交谈中的群臣纷纷离开席座,面北而立。

燕王裕由左右寺人搀扶着从西侧进入殿中,公子还的生母刘氏遂殷勤上前,“大王。”

然而燕王裕却略过刘夫人看向了王后,“大王。”明白意思的姬蘅遂走上前。

燕王裕伸手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姬蘅的脸色平静,将燕王裕扶入了宴殿。

“寡人听说,王后今日也下场狩猎了?”燕王裕侧头问道。

“妾哪里会狩猎,不过是曾在学宫跟随先生学过一些骑射,但也只是一些皮毛,让大王见笑了。”姬蘅回道。

燕王裕未在说什么,只是缓缓走到了座上。

而这一幕,都被子冉看在了眼里,他站在离御座最近,众公子之首的位置上,凝视着自己的父亲,以及母后。

姬蘅扶着燕王裕缓缓坐下,群臣遂叩拜道:“大王万年。”

燕王裕抬了抬手,“都起来吧。”

“谢大王。”群臣入席落座。

“让寡人看看,你们狩猎的成果。”燕王裕倚坐在御座上。

数名卫士将宗室与群臣白日猎得的走兽与飞禽带入殿内。

“大王,今日冬猎,以渔阳君所猎最多。”徐德将数量清点之后向燕王裕奏道。

“好好好,不愧是吾儿。”燕王裕开怀大笑,“寡人要重赏你。”

“儿臣不求赏赐,唯愿将今日所猎,悉数献与父王,恭祝父王身体康泰,千秋万岁。”公子还趁机献言道。

“渔阳君有心了。”燕王裕收下了公子还的进献,并赐下了一把宝弓。

而后便是其他几位公子,“大王,长公子云中君猎得梅花鹿一头,新昌君…未有获猎。”

对于长子,燕王裕另有重赏,于是便略过,但对于新昌君的成绩,燕王裕很是不满,“新昌君?”

新昌君公子由走上前,解释道:“宫中狩猎,是为告诫宗室与群臣不可忘本,然社稷已固,频繁的兵事,只会使国家疲惫不堪,使百姓受苦,儿臣,不忍杀生。”

公子由的话,获得了文臣的认可与赞赏,燕王裕听到后也逐渐收回了不满,现在的燕国,治理国家需要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你倒是仁德。”

“虚伪之徒。”一旁的公子还暗骂道。

“好了,今夜主要是嘉奖边境的战功。”燕王裕看向武将的席座,“来人,赐酒。”

宫人入殿将一众功臣的酒杯斟满御赐的美酒。

“东胡盘踞燕北数百年之久,上将军临危受命,重创于东胡,边境得以安宁,此功不可不赏。”燕王裕挥了挥手。

除了爵禄之外,禁军抬来了珍宝,还有宫中的侍女,也被当做了赏赐。

“此次退敌,云中君助军斩杀敌将,功不可没。”乐易谢恩的同时还不忘提及子冉的功劳。

“云中君作为寡人的长子,于军中立下如此大功,自然要赏。”燕王裕说道,“如今既然已经及冠,便早早入朝替寡人分忧吧。”

子冉拱手,“是。”

“至于军功的赏赐,”燕王裕摸着胡须,犹豫的看着子冉,“寡人许你一个要求,凡是燕国,寡人能拿得出来的,无有不应。”

燕王裕的话,引来了宗室与群臣的震惊议论。

“大王将赏赐之权给了云中君,任由云中君所提,当真是宠爱至极。”

“可是自古臣子,岂敢向君王所求,即便是施恩。”

“大王看似赏赐,实则不过是试探罢了。”

“这份赏赐,可不好要啊。”

“看来这一朝,因为夺嫡之争,也要掀起惊涛骇浪。”

在群臣的议论声中,公子冉抬起了头,燕王裕的这份赏赐,在众人眼里,如烫手的山芋,并且有公子还的推恩在先,作为长子,公子冉又怎敢真的提出要求。

然而公子冉却勾起了嘴角,她所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在君王的承诺下,百官的目光中,“臣要什么都可以吗?”她开口问道。

“当然,君无戏言。”燕王裕道。

“今日百官齐聚,”子冉忽然直起腰身走到大殿中央,“臣想要,”她向燕王裕弓腰拱手,而后抬头道:“彻查冠礼姚氏一案,与前相国辛吾之死。”

公子冉的话音刚落,原本喧闹的大殿瞬间变得死寂,几乎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公子冉,不敢相信自己所听。

这两桩案子已过去数月,朝廷早已对外宣告终结,而作为刚刚立了军功的长公子,如今被授予了入朝参政的资格,前途一片光明,却在庆功宴上突然提起旧案,群臣莫不惊愕。

短短片刻,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了公子冉的身上,有震惊的中立派,也有恐慌的扶持者,更有暗自窃喜的竞争之人。

他们用着同样注视的目光,却是不一样的心里,而这个国家的主人,坐在高位之上,脸色阴沉得几乎不见光。

他在压抑心中的怒火,可那双布满血丝的鹰眼,似在告诉所有人,下一刻,整座大殿将要迎来君王的雷霆之怒。

这一刻的宴殿最为安宁,却也最为汹涌与可怕。

所有人都不敢有言语与发出任何声音,他们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安静的注视着,等待着,暴风雨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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