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菜即将上齐,门外传来了声音,沈念听到后,三步并作两步。
“姐姐?”刚走到门口,就被跑出来的沈念差点扑倒,茉莉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我不是说了吗,你不用为我担心。”
“我才不担心呢。”沈念抽身出来,“吃饭了。”
茉莉跟随沈念来到饭桌上,沈清辞与姑姑沈虞都十分的热情,尤其是沈虞,将她当做自己的女儿一样,“莉莉,就当是自己家,不用和我们客气。”
“好的,沈姨。”
坐在婴儿车上的孩子,见到茉莉后,更是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
茉莉俯下身逗弄,那孩子便笑着露出了乳牙,并向她伸出了手。
“她好像很喜欢你呢。”张寰说道。
“她叫什么名字?”茉莉将她抱起。
“璐。”张寰回道,“被明月兮佩宝璐。世混浊而莫余知兮,吾方高驰而不顾。”
“先吃饭吧。”沈虞将最后一道菜端上了桌,向众人说道。
“今年咱们家又多了人,真真是越来越好了。”沈虞满心欢喜的说道,“全家福也该重新拍了。”
“好啊。”沈清辞回道,“一会儿吃完饭,趁着年夜咱们重新拍一张。”
饭后,沈清辞与张寰将客厅收拾干净,搬来了椅子让沈虞坐下。
随后在客厅中间架起了一台相机,屋外传来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几乎是与相机的声音同时。
摆钟滴答滴答的发着声响,直至整点时,便有一只报时的鸟儿弹出。
砰!€€€€
守岁的人纷纷走到庭院,“外头放烟花了。”
院中,在烟火璀璨的光芒下,印着一排倒影,沈清辞抱着孩子站在中间,张寰靠在她的身侧,挽着她的胳膊,将孩子抱在中间,二人贴得极近,一家人,场面很是温馨。
沈念一边挽着母亲的胳膊,一边牵着身边的人。
抬头望着夜空的沈清辞,在一道绚丽的烟火过后,低头看向张寰,“阿蘅,新年快乐。”
对视了片刻后,她挽着她的手,撇头靠在胳膊上,回道:“新年快乐。”
教堂的钟声也在此时响起,覆盖了整片海湾与民宅区。
“旧的钟声响起,新的开始来临。”
“但不管怎么变,都会是。”沈清辞紧紧搂着张寰,二人相互依偎,相互扶持与支撑。
“我们。”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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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0年,中国同盟会于香港成立南方支部,1911年1月底设立统筹部,策动广州起义。
各界革命人士,于日本得知,纷纷回国,赶赴香港。
是年四月,一条从福建来的游船停靠在香港海岸,船上下来二十余人。
“部长。”
“觉民。”迎接的负责人与一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相拥而泣,“可算是盼到你们了。”
四月下旬,起义前夕
€€€€香港统筹部€€€€
参与起义的人员,在护送下陆续从香港抵达了广州,暗中筹备。
“情况有变,我必须要先行去往广州。”在门窗紧闭的房间内,临近起义的时间,气氛也越来越沉重。
“您是领导的关键指挥,提前去会不会有危险?”
“因为叛徒告密,导致第一批军火丢失,战力大损,打乱了我们原来的部署,前不久的刺杀事件,又令广州的清吏提高了警惕,并且加强了城防与盘查,这对我们来说是极大的困扰,我已决定提前过去设立指挥部,部署作战。”
“这次的起义至关重要,关乎着我们的革命能否成功,诸位,务必谨慎行事。”
“是。”
四月二十四日夜,香港滨江楼。
台灯下放着一张手绢,手绢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而字体也越来越小,心中言语,牵挂与思念,还有不舍,非一封书信可以言尽。
搁笔之后,哀伤的情绪久久不能断绝,但看着楼下的洋人,眼里又充满了决然,他将两封书信装入了一个包裹中。
四月二十五日,起义军迎来了新的意外,新任两广总督听闻风声于是调集军队回防广州。
在一番商议下,革命志士陈词激烈,遂决定如期发动起义。
四月二十七日,广州发生武装起义,然而因为兵力悬殊,以及起义前的意外,最终在寡不敌众的情况下,遭到清军回击,起义失败。
广州起义的失败,损失惨重,斗志出现消沉,但清廷的腐朽,让革命迎来了转机。
同年六月,因为无法返还欠款,清廷将由商人出资建设的川汉、粤汉铁路收归国有,并与英、法、德、美四国银行团签订《湖广铁路借款合同》,公开出售筑路权。
一场保路运动在各川汉地区爆发,以四川省尤为激烈,并引发了“成都血案”激起民愤。
九月,清廷彻底失去了对川的掌控,四川省宣布独立。
清廷在慌乱之下,下令调鄂军入川镇压,以致武昌兵力空虚。
是年十月,十日,在一声枪响下,武昌爆发武装革命,起义成功,翌日,中华民国军政府成立。
1912年2月,清廷被迫下诏退位,清王朝就此覆灭。
1911年五月,福建福州光禄坊早题巷的一间破落民宅里,收到了一个从香港来的包裹,包裹里是两封书信,其中一封€€€€《与妻书》
意映卿卿如晤:吾今以此书与汝永别矣!吾作此书时,尚是世中一人;汝看此书时,吾已成为阴间一鬼……
吾至爱汝,即此爱汝一念,使吾勇于就死也。吾自遇汝以来,常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然遍地腥云,满街狼犬,称心快意,几家能彀,司马青衫,吾不能学太上之忘情也……
吾爱汝至,所以为汝体者惟恐未尽?汝幸而偶我,又何不幸而生今日中国,吾幸而得汝,又何不幸而生今日之中国,卒不忍独善其身,嗟夫!巾短情长,所未尽者,尚有万千,汝可以模拟得之,吾今不能见汝矣,汝不能舍吾,其时时于梦中得我乎?
第125章 后记
◎代号€€€€孤雁◎
1927年秋,香港
沈宅
“吃饭了。”张寰走到沙发前提醒着沈清辞。
沈清辞放下手中的报纸,看了一眼窗外,随后摘下眼镜,又看了一眼桌上摆放的精密仪器,拿起来细细的端详了片刻,问道:“那丫头还没回来吗?”
“刚从日本回来,这里的变化足够她好奇待上一阵子了,玩心大着呢。”张寰说道,“咱们吃咱们的,这么大了,饿不着她的。”
“你还记得咱们收养她的时候,那对夫妇身上好像有些图纸,但当时太匆忙了。”沈清辞盯着手中的仪器说道,“她把我的表全拆了,做了个这小玩意,说什么是定时装置。”
“这都多少年了。”张寰看着沈清辞拿起来的小玩意,“…”
“先吃饭吧。”她又道。
就在二人落座时,屋外响起了动静声,沈璐一下车,便马不停蹄的跑回了家中。
“妈。”
“诶,”但却只有张寰应了她,“跑哪儿去了。”随后又命人添了一副碗筷,“快去洗洗。”
片刻后,沈璐坐到了沈清辞的身侧,并拿出了一份宣传单,“妈妈,您看看这个。”
由国共合作的黄埔军校,放开了招生界限,公开向全国招收女兵,凡十八岁以上,二十五岁以下,中学学历,皆可以报名考试。
沈清辞一开始只是吃着饭没有理会,直到张寰在桌下拉了拉她的裤脚。
她粗略的看了一眼,说道:“你知道进入军校,意味着什么吗,一旦卷进纷争中,将再难脱身,你才刚从日本回来没多久,你了解现在的局势吗?”
“现在不太了解,不代表我会一直不了解,而且在日本也有很多关心国家时局的同窗,我们也会经常在一起讨论,时常愤慨。”沈璐回道母亲。
“这个学校已经迁往了武汉,不在广州,你一个人…”沈清辞又道。
“我知道,可我不怕。”沈璐打断了母亲的话,“我不想一直在您的庇佑之下得不到成长,我也想为自己的国家出一份力,老师说我在计算学上很有天赋。”
沈清辞突然愣住,于是看了一眼妻子,由于经商,大多时间都是张寰在陪伴沈璐。
“这是你的女儿,你自己看着办。”张寰却不管道。
“您就帮我写一份介绍信嘛。”沈璐突然拉着沈清辞的手,扮可怜道,“反正就一年的时间。”
“妈。”见行不通,沈璐开始求助张寰,蹲在她的身侧,可怜巴巴的拉着她的手,“您帮帮我嘛,妈妈只听您的话。”
“她想去,你就让她去吧。”张寰抬起头,对着沈清辞道,“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咱们自然要支持。”
沈清辞于是也松了口,“先吃饭吧。”
是夜。
张寰穿着睡衣坐在镜台前将挽起的头发放下,片刻后回到床上,“夜深了。”
沈清辞合上手中的《中央日报》,等妻子回到床上后,将床头的灯轻轻拉下。
月光通过窗户爬入屋内,张寰向沈清辞挪了挪,依偎在她的怀中,开口问道:“白天璐璐那件事…你是真的同意吗?”
“其实,我没有想过要拒绝她。”沈清辞搂着妻子回道,“我们确实是给了她第二次生命,但她的人生,应该由她自己做主,以长辈的身份,用任何名义来干涉她的自由与选择,这对她来说,都是不公平的,她已经成年了,我们也是时候放手,她有自己的人生与道路要走。”
“只要她自己不会后悔,她所做的决定与选择,我都不会反对。”
1937年,夏,南京
一间阴暗昏沉见不到阳光的屋子内,一名弓背老者提着一盏老旧的煤油灯坐下。
“沈璐同志,由于你的上级不幸牺牲,组织决定将由你来接替她的工作。”
“我能问问,这位前辈同志的信息吗?”
“你应该认识,她与广州的一位医生交好。”
1938,春,广州
“恭喜你在南京译电训练班成功毕业,上级密电,将你调往广州站情报科,负责破译信息。”
广州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