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做裁缝 第221章

于是到家后,两人便先去餐厅,坐在长桌旁,一人一碗热气腾腾的豆沙甜汤圆下肚,才慢悠悠地上楼去休息。

深夜的东馆二楼,万声沉寂。

先一步洗完澡后,纪轻舟晾着擦得半干的头发,坐到了沙发上,顶着浓浓的倦意,拿出走秀策划方案,依照今日的彩排结果做了些小修改。

结束之后,他将自来水笔夹在纸页中,搁到了茶几上,随即轻舒了口气,后靠在沙发背上漫然地放空起思绪。

浴室内,时不时有流水声传来,他闭着双眸,听着里头传来的动静,为困意笼罩的思绪无意识地判断着解予安的洗漱进程。

忽然,他似想起什么,掀开眼皮,抬起左手,仔细瞧了瞧无名指上的戒指。

这戒指外观真是相当的素净简朴,表面光滑发亮的,没有丁点儿的装饰或花纹设计。

不过作为一款男戒,如此简简单单的款式,戴在手上倒也挺显矜贵雅致。

纪轻舟对着灯光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新装备,忽然眼珠一转,将这戒指摘了下来,看了看戒圈的内侧。

果不其然,这戒指内圈刻有一些纤细端正的小字。

“康健安樂……”

他半眯着眼,念出上面的文字,继而眉尾微挑:“纪、元?”

察觉到某人夹带的小心思,他不由得哧的一笑。

果然,他就知道,解予安不会放过这种在他身上做标记的机会。

“搞得好像我们杂志的周边……”纪轻舟低声咕哝了一句,将戒指套回了手指上。

随后摸了摸头发,感觉已差不多晾干,便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去睡觉。

这时,盥洗室门从里侧打开,穿着成套睡衣、顶着头潮湿黑发的男子披着干毛巾从里边出来。

距离剪发之日过去大半个月,解予安的头发已长了些许,沾着沉重的水汽垂落额前,较长的发丝已能触及眉毛,没那么齐平了。

不过看见纪轻舟时,他还是第一时间将额发捋到了脑后,不提供任何让他嘲笑自己的机会。

“我看到戒指上的刻字了,”纪轻舟压根未注意到他的举止,兀自倚在沙发旁说着自己的新发现,“你这手段还真是,相当朴实无华。”

“朴实无华?”解予安一边表示疑问,一边拉过青年的手臂,让他坐到了自己腿上。

双臂交叉着圈在青年腰间,仰着头亲了亲他的耳根。

“嗯,”纪轻舟理所当然点头,垂眼看着他笑道,“不然你还觉得自己很浪漫不成?”

解予安微抿了下唇,不作回应。

心下暗忖,原本按照计划,应该是浪漫的。

纪轻舟倒也想到了他的原计划,只是觉得放烟花时送戒指就更俗气了,那还不如在车上,侃着日常的话题,做着寻常的按摩,毫无防备地被戴上戒指,更有惊喜感。

他这么想着,见对方默然不语,便又说出心里话道:“不过浪漫惊喜我见得多了,现在还就吃你这套。”

“见得多了?”解予安眉头微动,重复起他的话语,重点偏移问:“谁给你的浪漫惊喜?”

“啊?这,还能有谁啊……”纪轻舟含糊不清地回答。

见他眼神微凛,似有不悦,就无奈轻叹了口气道:“你不是早知道了嘛,我认识你的时候好歹也二十五六了,谈过几段很正常吧?”

“几段?”

“嗯?好困啊,要不去睡觉吧。”

见他装傻充愣,解予安心中愈发难以自抑地泛起酸涩情绪来,嗓音低沉轻嘲:“看来情史相当丰富。”

纪轻舟往旁边瞧了瞧,顾盼四周道:“那个盥洗室是不是藏了个酸菜坛子?好像是有酸气泄露了,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他说着便站起身想走,却又被男人搂着腰按回了原位。

“说清楚。”

“说什么呀,真说了你又要不高兴。”纪轻舟真后悔自己脑子浑却说话快,一不小心又挑起这敏感话题来。

事已至此,只好耍赖般地说着哄人话语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又没法改变什么,大不了我以后都归你管,是你解元宝一个人的专属小舟,行不行?”

他的甜言蜜语,解予安已听了不知多少,以为会有免疫,但每每听闻,还是会心生欢喜。

他默不作声地注视着青年说话时灵动漂亮的眸子,心忖对方少年时,抑或刚成年的时候,正当青春燃烧之际,定然更为明朗耀目。

可惜他都无缘相见。

静默中,外边走廊上传来隐约的整点钟声,已经十一点钟了。

“怎么又宕机了?”

等了会儿未等到男人回应,纪轻舟便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解元,回神,困了吗你是?”

解予安暂未回答,定定凝视他问:“你二十岁,是何模样?”

“问这做什么?”纪轻舟眨了眨眼,旋即想起二人年龄差距,又不禁失笑:“我二十岁的时候你才多大,毛都没长齐吧?早恋都恋不到你头上来。”

“没有那么夸张,你二十岁时,我也有十五六了。”解予安刻意模糊年龄报了个虚岁,顿了顿,微垂眼睫强调:“毛也长齐了。”

“奥奥,”纪轻舟被他一本正经的辩解逗笑,“那我也没有恋童癖。”

“怎能叫恋童?”解予安不以为意。

在他印象中,家乡许多人都是十三四岁光景、甚至十岁左右就已定好了亲事,男子约莫十八九岁结婚者最多,女子则是过了十六便可出嫁。

至于乡下,那就更为畸形了。

当然接受新式教育长大,他知晓早婚并非什么好事,但十五六岁在他观念里,也称不上是“恋童”。

“得了吧,你中学时的照片我又不是没见过,太嫩了,像个文静小姑娘,不是我的菜。”

纪轻舟难得认真地解释道:“还有你十八岁的入伍照,我也问沈女士要来看了,虽然剃个寸头,还是面嫩,一看就是没受过挫折的新兵蛋子。

“但你回国那会儿刚刚好,大概是受过磨难,就会成熟稳重许多,同时又很有年轻人的锐气,我遇见你的时候,正好是你最令我心动的时候。”

“是吗?”虽然距离回国也才过去两年,但或许是之前眼睛失明的缘故,解予安很难想象和对方初遇时的自己是什么模样。

“嗯。”纪轻舟点了点头,轻咋舌道:“其实我也一样,我年轻时的审美太超前了,你这性子,但凡早几年认识我,肯定连看我一眼都受不了,心里要骂我,什么刺眼睛的花蝴蝶!

“所以说,我来到你身边的时候呢,恰好是我个人审美返璞归真的时候,我们遇见彼此的时机,还真是蛮恰当的。”

他正儿八经地总结到这里,朝对方微挑眉毛问:“你看,我这么一解释,你是不是就释怀多了?”

解予安静静听完,的确有所释怀,可与此同时,心底又愈发遗憾,不能早些时候认识对方。

“花蝴蝶是何模样?”他谦虚请教道。

尽管很难想象青年口中的“审美太超前”是什么状态,但因对眼前人满怀爱意,他打从心底觉得,不论纪轻舟装扮得多么花里胡哨,肯定都是极招人喜欢的。

纪轻舟没料到他的重点是这个,轻笑了声道:“好奇啊?”

“嗯,”解予安缓慢闭了下眼睛,直白问:“何时给我看?”

“啧,你果然是……”

“嗯?”

纪轻舟犹豫了下,往前探了探,凑近男人耳边低声道:“喜欢骚的,是不是?”

解予安听清他的话语,脸上顿然浮起几分薄红之意,否认道:“没有。”

“奥奥,我信了。”纪轻舟笑嘻嘻地应声。

见他头发也差不多晾干了,抬手捂着唇打了个呵欠,牵着他手起身说:“不聊了,睡觉去了。”

解予安见他实在困倦,也不再硬拉着他陪自己聊感情。

正拿下毛巾挂在沙发上,准备跟着青年去睡觉,这时忽见对方转过头,笑意柔和道:“等后天的大秀吧,现在条件不如从前了,到时尽量花给你看。”

第189章 大秀开场

“是在这儿吗?”

傍晚六点, 暮色已降,昏暗夜色中,黄浦江畔的皇后饭店一如既往的灯火辉煌。

五个衣着朴素、梳妆整洁的年轻女子, 每人手中各自拿着一张邀请卡,稍显茫然局促地站在这座巍峨华丽的文艺复兴式建筑的正门外,望着一位位打扮得时髦光鲜的客人说说笑笑地走进饭店。

这五人正是裁缝女校的学生,因在学期考试中获得了较好的名次, 拿到了时装业公会举办的时装大秀的入场资格。

约莫在一周前,她们便通过学校收到了时装业公会所发出的邀请函。

米白色的卡纸上,用先进的打字机设备敲打印刷着黑色的墨字, 有中文也有英文, 下方还留有时装业公会的盖章与理事长的签字——只有二者兼备,才是有效的邀请函。

因提前从邀请卡上得知了秀场的地址,既是在外滩, 又叫做皇后饭店, 女学生们早有心理准备, 这一场时装表演一定很是盛大,为此, 她们每个人都穿上了自己最为体面的衣服。

有过年时新缝制的袄裙,也有从前舍不得多穿的花边旗袍。

其中有个叫做明香的女学生, 是学期考试的第一名获得者之一, 设计与动手能力兼具的她,还自己设计制作了一件荷叶边领的白衬衣, 搭配黑色的百褶裙, 在衣服的袖口与裙子的裙摆处,精心地绣上了一圈曾在课上和校长先生学过的玫瑰丝带绣。

她穿上这套衣裙和同学们会和,一路上不知受了多少夸奖, 哪知下了电车,来到这饭店门口一瞧,来往宾客几乎人人都打扮得奢华靓丽,不是私人定制礼服,便是世纪牌最新季的高级成衣。

她们这般简朴的着装与打扮,在这环境里显得格格不入。

“我们……能进去吗?”

望见一位西装笔挺的高鼻子洋人被几个显然是有钱大老板的男人簇拥着进入大门。

之后,紧接着又是一个棕黄卷发的西方面孔绅士带着他的助手扛着照相机入内,有位女学生不禁犹疑担忧起来。

她们听人提过,租界里有几家大饭店是只允许洋人从正门进出的,看见她们这种穿着简朴的国人,尤其是女子,只是靠近,饭店的安保都会驱赶。

“别怕,我们有邀请函的,一定能进去。”

那名叫明香的女学生在旁观察一阵后,理智地鼓舞道:“况且,晏乐不是也参加了这时装展吗?还有纪老师呢,真闹出事来,他一定会来帮我们的。”

想到她们的同学和老师都在里边,学生们顿然有了些底气,随后几人便在明香的带领下,一块儿手挽着手,找了个人群空隙快步过去,向门口的侍者出示了邀请函。

本以为多少会遭到些盘问,结果侍者只接过几人的邀请卡翻看了一眼,就侧身做出了“请进”的手势,压根没有对她们不怎得体的着装表示任何的疑问。

几个女学生这才舒了口气,面上不自觉露出了“不过如此”的放松笑意来,相互拥挤着走进了饭店大门。

在门口查了一遍邀请函,来到大堂后又进行了二次检查,不过这次的查看是为了给她们指路。

那穿着制服的侍者相当有礼貌地抬手示意:“几位小姐的座位在D区,是舞台最西侧的特殊嘉宾席。几位按照邀请卡上的座位序号,找到对应位置入座即可。我们的大堂西厅还准备有丰富的餐饮,如有需要,在七点表演开始前,可以自行取用。”

第一次来到这样豪华的大饭店,五个小姑娘对侍者的话听得尤为认真。

约莫是人多壮胆,尽管大堂内的景象肉眼可见的富丽堂皇,往来交织的宾客也全是不认识的大人物,她们也丝毫不怵,兀自拿着邀请卡,穿过人流,顺着侍者所指的方向来到了最西侧的座位席。

只见黑色的大理石地面上,铺着深红色装饰地毯的T台两侧,十分整齐地摆放着四排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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