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诡 第10章

兀自烦恼了很久,玩游戏不专心就一直输,卓情一杯接着一杯被罚。封重€€坐在另一张桌子上,被薛珩拉着玩一些没接触过的纸牌类游戏,不可避免地也喝了不少酒。

深夜,一群人玩累睡着了。沙发上、地毯上等等每个地方都倒了人,所有人乱七八糟地靠在一块,乍一看跟一堆堆尸山似的。

卓情靠着意志力撑到了最后,他穿过横七竖八的人,坐到了封重€€的牌桌上。

封重€€头枕在胳膊上,似乎感受到了他的靠近,缓缓睁开了有些迷蒙的眼。

卓情和他对视了一会,学着他也趴了下去。

封重€€在这个时候能在有人靠近时睁眼已经是奇迹了,他的眼睛又要闭上,卓情很轻的开口叫他的名字。

“封重€€。”

“嗯。”他闭着眼应了。

卓情默默酝酿了很久,久到封重€€的呼吸都平稳了,才说:“你觉得我……听话吗?”

封重€€的眼皮动了下,缓缓睁开了一半的眼睛。

他的眼神很轻,像在看卓情又好像没有,卓情又往下趴了一点,保证了自己和他视线的齐平。

这下,他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完完整整的自己。

卓情看到,他的脸颊和眼眶都泛着不正常的红,一双眼睛像是小狗一样,湿漉漉的。越靠越近的时候,他的眼睛就越来越大,湿气也越来越重,让封重€€的瞳孔也跟着变湿了。

他难以承受得,在封重€€薄薄的眼皮上印下一吻。

离开的时候,封重€€的眼睛已经完全睁开了,湿气也没有了。

一切正常得像是他的幻觉。

卓情酒醒了。

【作者有话说】

校园章快结束了,没几章就回到现在时间线了。本来打算下周申榜的,想了想还是改成这周了,所以这几天都是多更。下周开始就是随榜更新啦,谢谢大家对小情侣的支持~

第10章 不需要。

宋子昱放学回宿舍收拾东西,正好和准备出去上网的卓情撞上。

“你记得带钥匙。”宋子昱提醒他。

卓情又折返把桌肚里晾灰的钥匙带上了,路过洗漱台,正在洗脸的宋子昱出声喊住他,声音因为含着水而变得模糊,“你最近怎么又出去上网了?”

他很随意地问,但是对于卓情来说,这是有些严重的问题。

从薛珩的生日宴会上回来,卓情就没再去找过封重€€,封重€€也没找过他。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某种讯号,卓情排斥去思考和面对。

一时怔愣在原地,宋子昱从水池里抬起头,看到卓情露出失落又茫然的表情。

“闹崩了?”宋子昱憋了下,没说出更难听的话来。

“没有。”卓情回神,声音有些闷,“我的问题。”

宋子昱别过脸去,一副懒得再和这人说话的表情。

卓情出了门。

傍晚这会是宿舍人最多的时候,有下课回来拿东西的,也有着急回家的,电梯楼梯都挺挤的。

卓情扫了眼排成长队的电梯,走了楼梯。看到封重€€和薛珩从下面迎面走过来,他意料之外地脚下一滞,身后的哥们还保持着正常的下楼速度,一下子撞他背上了,眼看就要摔下去,卓情一把喽住了旁边的楼梯扶手。

他整个人撞在上面挺大一声的,那人也意识到撞到他了,正要和他道歉,两人一对视,对方嘴里的话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想被踩死啊?”是一班之前找他麻烦的那个寸头。

卓情之前就不知道自己怎么惹他了,现在更不知道,余光瞥见封重€€停下来了,担心会被看到,只想快点离开,低声道:“滚开。”

本来这个点人就多,他们还在人流集中的楼梯,不少好事的人停下来看热闹,楼梯更加堵了。

寸头受不了自己每次都被卓情压一头,嘴里骂着卓情“狗眼看人低”,拳头高高举起,卓情冷眼看着,一副随时准备把他的手掰断的神情。

就在这时,一道尖利的女音叫了寸头的名字,他脸色一变,气势瞬间没了。这声音耳熟,卓情一看,是那天三千米给他别号码牌又给他送水的女生。

女生的脸又红又白,看上去快哭了,骂寸头,“你有病吧!”说完就跑了。

寸头当即不管卓情了,手足无措地追上去了。

卓情自从发现自己对封重€€的心思后,觉醒了一些曾经没有的技能。比如,他好像明白为什么寸头对自己充满敌意了。

没热闹看了人群自动散去,和他隔了几个台阶的封重€€的身影逐渐清晰,看了整场戏的薛珩就差鼓掌了,“好伟大的三角恋。”

卓情没工夫搭理他,怕封重€€误会,急迫又突兀地道:“我不认识她。”

薛珩的表情十分耐人寻味,而封重€€的表情依旧淡淡,毫无变化,卓情意识到自己这句解释的多余,指甲用力地掐进的木头扶手里。

薛珩很做作地“啊”了一声,“运动会你俩不是还坐一起呢。”

卓情刚要说话,封重€€开口了,“准备出去?”

还是之前相处的样子,好像这几天两人默契的不联系是卓情多想,卓情低低“嗯”了声,还是没说上网,说“去玩。”

封重€€点点头,很常见的客套,“玩的开心。”

他和自己擦肩而过,又很快消失在楼梯的尽头,卓情站在楼梯正中央,来来往往的人会不注意碰到他,但卓情许久没走开。

封重€€和薛珩在宿舍走廊上分别,封重€€已经在开门了,薛珩又慢悠悠从另一头走过来,“今晚不一起。”

“你最近出去乱玩的频次很高。”封重€€瞥他:“你哥知道吗。”

薛珩这阵子发现了一个新玩具,那人像个小老鼠,活在阴沟里,又非常机敏,一不小心就会被对方逃掉。

他一想到对方就来劲,摆摆手,“封少有这功夫说教我不如先把自己身边乱七八糟的人解决,咱爷爷一把岁数了,让他老人家歇歇吧。”

“砰”,封重€€把门甩他鼻子上了。

晚自习上到一半,外面下雨了。

这群少爷小姐们并没有带伞的习惯,反正自家车就在校门口等着,并不担心,反而被这轰然的雨勾起了兴致。

靠窗的人把窗户打开,微风裹着夏初的细雨,是令人心旷神怡的温度。

雨越下越大,晚自习结束的时候变成碎珠往下砸了,刚才还很有兴致的富家子弟们又不耐起来,纷纷打电话让自家司机把车开到楼下。

封重€€没有,司机知道他的习惯,也没打电话来问。他走到一楼廊檐下,等待多时的保镖送上一把黑伞,自觉走到前面为他开路了。

庄严肃穆的教学楼下停着许多华贵的豪车,它们横七竖八地见缝就插,在混乱的雨夜里失去了本身的气势,显得廉价而无序。

封重€€从一辆被别到树下的车前绕过,有人突然蹿了出来,叫他的名字,“封重€€。”

封重€€握着伞柄的手指微微收紧,他没看对方,微微抬高伞面,看到了前面放慢速度的保镖。

卓情等了两个多小时才等到对方,身上湿透了,紧张的心情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雨磨没了。

见封重€€不理自己,卓情以为他没听到,扯着嗓子又喊了一声:“封重€€!”

封重€€终于有回应了,一双没有情绪的浅灰色眼睛从黑色都伞面下露出,卓情神情一顿,听到他平静而生疏的嗓音响起:“有事吗?”

卓情有些无措,雨太大了,一些话一时半会说不完,但是封重€€的态度又让他不安,犹豫了一会问道:“你回宿舍吗?我能去你宿舍找你吗?”

“不回。”封重€€说:“有事改天说。”

“不行!”卓情勾着身子低下头,从伞下努力去看封重€€的脸,防止对方听不清,他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改天是托词吧!你是不是知道我要和你说什么了!”

封重€€突然站住了,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卓情,我说改天。”

“不要改天!你这几天都没有找我我才不信你说的改天!我知道那天晚上是我冒犯到你……”

“卓情。”

“你让我说完!”卓情不喜欢封重€€若无其事的躲避态度,他不想再踩在冰面上了,“我知道你在躲我!你看出来了吧封重€€!对!我就是喜欢你!”

“轰隆€€€€”

一道炸雷在天边闪过,世界清晰了一瞬。

封重€€的脸被照亮,眼底的冷漠一览无余,看卓情的目光陌生地像是另一个人。

卓情突然觉得自己不会呼吸了。

浑身冰凉,浸透了水的衣服沉沉地坠着他,他几乎站不住。

似乎过了很久,他听到封重€€平直到冰冷的声音响起,“不需要。”

像是一把利刃从天而降,从他的头顶扎下来,贯穿全身,卓情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的思绪忽然开始往莫名其妙的地方发散,想到了封重€€拒绝那个女生的场景,为什么他可以对她那么温柔。

第11章 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第二天是周六,快到中午的时候封宅陆陆续续来人。

今天是封家例行每月吃饭的日子。封远之坐在主位,封重€€坐在他的左手,二叔封长林一家坐在他的右手;坐在封重€€左手的是姑姑一家。

封远之的大儿子很早去世了,封重€€的爸爸是封远之的三子,听说是封远之最喜欢的一个儿子,后来变成了一个行迹疯癫的艺术家。几十年不回家,十八年前回来,扔下封重€€就走了。

封家的饭桌上没有声音,也没什么人动筷子,喝完一份例汤后,管家就让人过来收拾了。

二叔被封远之喊到了书房,封重€€坐在沙发上陪姑姑说话,不过他不用开口,只需要听姑姑和他数落姑父的不是。

姑父是全国最高学府的高材生,家境贫寒,在计算机上天赋异禀,姑姑上学的时候看上人家,不管不顾就让人入赘。

“……我前阵子去算了一卦,那个算命的说我这辈子很难有自己的小孩。”姑姑被娇惯长大,说话做事向来随心所欲,“他一眼就看出来我婚姻不幸福,说宝宝都是小天使,有自己的想法,不进无福之家。”

封重€€低低地叫停了她,“试管呢?”

“那个好疼的。”姑姑又瞪了沉默不语的姑父一眼,“我觉得还是离婚好了。”

二叔从楼上下来,对话被中断,封重€€站起来将二叔送到门口,二叔说他越发有大人样子了,很欣慰地拍他的肩,“以后封家就靠你了。”

送走了二叔,管家又找到封重€€,说爷爷在花园等他。

封远之在岳市的时候,每周会和封重€€下围棋。在封重€€的记忆里,他几乎没有赢过,赢下封远之还是这一两年才发生的事。

下棋的时候,保镖会拿着一个笔记本,还有一个厚重的文件夹,报告着封重€€这些日子的所有行动轨迹。在封远之需要的时候,会立马从文件夹里找出那件事对应的照片。

封远之这一年多来,听到的最多的名字从薛少爷变成了卓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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