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诡 第25章

卓情根本不喜欢他,不然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耍弄他。

封重€€本以为卓情今夜还不会回来,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回来了。

他仍旧像以往的无数次一样,自顾自地敲开他的门,照常端着饭菜进来。只不过这一次,封重€€从他的身上闻到了许久不曾出现过的酒味。

虽然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但是那一丝辛辣的味道还是突兀地萦绕在他的身上。

他没去医院。

这个认知让封重€€的心情好了一些,虽然从外表上看并不明显。

卓情小心翼翼地坐上他的床沿,他就是喝多了,不然肯定不敢和他靠得这么近,还用两只手把饭端给他,两只眼睛瞪大了看他,解释:“这不是我做的,我从外面买的。”

因为卓情鲜少地听话了,封重€€感受到了一点点被重视的喜悦,所以他没有再给卓情难堪,接过安静地吃了起来。

期间,卓情一直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看他,在封重€€快要吃完的时候,卓情拿过了一旁的果汁递给他。

是梨汁,淡黄色的液体向外散发着水果的清香,十分好闻。

封重€€不喜欢吃梨,张嘴要拒绝,卓情又把杯子往前递了递,很真诚地说:“我在外面喝了觉得很好喝,特地带回来想给你尝尝的。”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眼底氤了一层薄薄的水汽,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湿漉漉的,像是路边可怜兮兮没人疼爱的小狗。

他这样看他,说的话也很好听,封重€€从上而下地注视着他,冷着脸想,卓情真的很有欺骗性,根本不是他意志力低的缘故。

封重€€最终只能接过了水杯,抿了一小口。入口微涩,果然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梨。

“难喝。”他蹙眉。

卓情的脸上不知道为什么红扑扑的,看起来十分高兴的样子,“怎么会呢?你不然再试一下。”

封重€€有好几天没看到卓情这么生动的表情了,多看了几眼,勉强自己再次喝了一口。

这次喝得有点多,尝出了味道,甜得发腻,回味发苦,封重€€面无表情地说:“你什么品味。”

卓情一点不恼,笑得眼尾都弯了,眼睛里的水汽此时越发重了。

“那不喝了。”他拿过他手里的杯子,站了起来,走了两步,便奇怪地停在了原地。

封重€€靠着床头坐着,余光扫见他单手握着杯子,背对着他,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他的头低垂着,露出一截苍白的脖颈,一小段颈骨因此高高凸了出来,惨白的白炽灯照在上面,给他笼上一层漂亮的釉色,像展馆里最珍贵的瓷器。

从内里突然泛上一股痒意,封重€€重重地咽了下喉咙,他蹙眉,感受到下腹处漾开的不同寻常的热度。

他意识到了什么,神色陡沉,“你下了什么?”嘶哑的声音像是来自另一个人。

封重€€脸色阴鸷,眼睛里射出的寒光几乎要将卓情击穿。

卓情缓缓、缓缓地转过身来,他似乎没在笑了,但是封重€€已经看不清了,他像置身在滚烫的水里,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能感受到的唯有下/腹处快要爆炸的yu望。

在失去最后一丝理智前,封重€€一字一顿地叫了眼前这个人的名字。

“卓、情。”

话语里恨不得将他拆吃入腹的狠戾让卓情重重一抖,他瞬间红了眼眶,却一点不后悔。

手一松,玻璃杯碎落在地,卓情双手颤抖着,去解胸前的扣子,一步一步地靠近床上的人。

…………

卓情一直在做噩梦,他梦见自己被关在一个着了火的房子里,嚣张的火舌吞噬了他的衣服,还有他的身体,他疼得一直在大叫,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就在他即将崩溃的时候,强烈的扣门声从烧烂的门板上传出,紧接着,封重€€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锲而不舍地叫“卓情”,“卓情”。

那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几分焦急,特别特别的真,很关心他的样子,卓情的眼泪一下子滚了出来。

然后他就醒了。

他首先感受到的是头顶刺目的灯光,想要抬起手挡一下,却发现手臂根本抬不起来,铺天盖度的酸胀感如附骨之疽,睡前发生的事情像洪水一般涌入了他的大脑,他全记起来了。

迟到的五感终于归位,卓情后知后觉到从自己全身各处传来的疼痛,尤其是下半身,火辣辣的,以及他正不着寸缕地贴着别人,而那人的呼吸正很轻地打在他头顶上方。

卓情呼吸一滞,缓缓抬起眼。

封重€€眉眼低垂,脸上没有丝毫血色,浅灰色的瞳孔在此刻显出几分冰冷的黑。

卓情透过那双眼,看到了自己的脸,同样的苍白和,浓重的惊惶。

第30章 你不会放他出去吧?

封重€€比卓情醒的早,是被对方烫醒的。

他们都赤着身子,卓情双手双脚地缠在他身上,跟一个火炉一样,身上的热量原原本本地传给了封重€€。

他在发烧,浑身烧得通红,眉头痛苦得紧皱着,一瞬间让封重€€幻视了昨天对方在他身上的场景。

封重€€的眼神陡然沉了下来,他稳了稳心神,用手背摸向卓情的额头,烫得他蹙眉。余光中,他瞥见了卓情腿间的血痕,从那隐秘的地方蔓延出来,经过几个小时已经凝成了一道道狰狞的血痂。

心里头各种乱七八糟、没头没尾的情绪瞬间像是被掐住了七寸,偃旗息鼓起来。封重€€吐出一口浊气,将目光从对方白皙的腿间挪开,拍着卓情的脸打算先把人叫醒。

卓情烧得太厉害了,封重€€叫了好几分钟他都没有醒来的迹象,卓情的嘴唇已经被烧到发干起皮,原本漂亮的唇现在变得苍白无色,就像是经历过一场风雪后的花朵不可避免的走向衰亡。

封重€€盯着他许久,神色由复杂到迷茫,最终他还是心软了,扶起卓情靠在他的胸前,拿过床头自己的水杯,单手捏开他的下颌,少少地往里面灌水。

卓情烧到昏迷,无法做到自然吞咽,水喝一半流一半,淅淅沥沥地沾湿了两人的身体、被子还有身下满是暧/昧痕迹的床单。

这是一件非常难搞的事情,需要耗费很多的精力和时间,封重€€的脸上却没有不耐烦的神情,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就这么灌了大半,卓情的嘴唇和神色都好看了一些,封重€€的心跳渐渐缓了下来,他继续拍着卓情的脸,又轻又重地叫他的名字:“卓情,卓情。”

几分钟后,怀里的人终于有了转醒的迹象,卓情的眼皮挣动了几下,似乎马上就要醒来。在卓情睁开眼的前一秒,封重€€将揽着他后背的手抽了出来,脸上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来了。

卓情讷讷地与封重€€对视着,封重€€昨夜恨不得将他咬碎的神情在脑中浮现,与眼前这个一丝表情也无、让人捉摸不透的封重€€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卓情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他不知道迎接自己的将会是的什么。

€€€€但不管是什么,他都不会后悔自己做过的事。

他像是刑场上等着被砍头的死犯,已经被压着跪在了刑器前,只等着巨刀落下就可以解脱。

可是,出乎卓情意料的是,在长久的等待后,封重€€只对他说了一个简单无比的字€€€€

“滚。”

卓情怔了半秒,他撑直手臂,忍住那阵要命的酸痛,坐了起来,“我……”

刚说出一个字就被打断,封重€€眉眼紧闭着,一眼都不想看他的模样,再次对他冷冷重复。

“滚。”

猝不及防的,一滴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卓情慢半拍地抬手抹去了,努力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人。

封重€€的脸色难看极了,比卓情刚把他带回来的时候还难看,一股由内而外的疲惫从他的身上涌出来。

卓情的眼泪滴得更凶了。

他没有想到迎接他的会是这样的封重€€,他宁愿封重€€像前几天那样,嘲讽他、辱骂他,至少那样的封重€€是有起伏的,有要求的,而不是现在这样,像是对他失望至极,将他从他的世界里完全剔除了一样。

卓情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他隐约察觉出这比高三那年封重€€不理他时还严重。卓情的嘴巴颤抖着,想叫封重€€的名字,想再次和对方道歉,说自己做错了,让他别不理他,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他说不出来。

他反复将自己代入前几天的自己,反复去感受那时的封重€€,无论多少次,他只能得出一个同样的结论,€€€€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无解。

“封重€€。”

恍惚之中,他还是叫出了对方的名字,像是一道折磨他一生的禁咒,离不开,只能痛。

卓情无声地坐在封重€€旁边,很久,两人谁都没有再次说话,卓情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一阵从未有过的空旷在他的心底生长,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办。

卓情转动着无神的眼,看向一旁闭目假寐的封重€€。

封重€€的脸色是体力透支的苍白,浓黑的睫毛和眉毛被汗水润得水晶晶的,他的呼吸很重,身体的反应并不像表情那么自如,卓情看出他浑身肌肉的紧绷,像是和他共处一室是一件多么难以忍受的事情。

卓情的眼神更黯淡了,身下一直在绵绵作痛的伤口突然变得难以忍受起来。

他疼到克制不住,害怕自己随时会崩溃,小声说了一句“我先走了”,掀开被子的一刹那却突然顿住。

封重€€的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点子,有的甚至高高肿起,像是蚊子咬后形成的小鼓包。卓情呼吸一紧,一把把被子全部掀开了,封重€€的全部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

卓情顺着他的长腿一寸寸向上看,经过沉睡的那处、平坦的小腹、起伏的胸膛,最后到封重€€黑如锅底的脸。

“你……”

封重€€一把扯过被子,愤怒道:“够了!”

卓情被他突然提高的嗓音吓了一跳,整个人狠狠一抖,在封重€€快将他吃了的目光下,努力咽了下口水,尽量平稳地说道:“你身上不太对劲。”

“我不是……没那个意思,”卓情隔空指了指他的胸膛,就这么说话的几分钟,红点越来越密集了,“你看。”

他脸上的神情不像作伪,封重€€冷脸向下看去,胸膛上一片红疹,跟爬了上千个虫子一样,形状可怖。

封重€€从鼻腔里很重地呼出一口气,表情阴沉至极。

封重€€应该是过敏了,卓情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那袋东西。

他总是做错事,永远在做错事,卓情扭过头去,遮住自己通红的双眼,手脚并用地要爬下床,说:“我去找宋子昱。”

“不准。”封重€€骤然出声。

卓情以为自己听错,没明白为什么不可以,勾着头往身后看,身体直接失去平衡,咚地一声摔到床底。他本来身上就痛,这一摔,眼前直接空白了好几秒。

半晌,他扒着床尾挣扎起来,换成跪坐在地板上的姿势,问床头的人,“为什么?”

封重€€定定地看他好几秒,扭开视线,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你能不能要点脸。”

卓情猛地攥紧了手下的床单,嘴巴开阖好几次,小声却坚定地说:“但是过敏严重的话,会有生命危险。”他不可能拿封重€€的性命开玩笑。

“我说不准就是不准。”封重€€又把视线移过来,卓情却快速避开了,闷声说:“知道了。”

他从地上爬起来,腿软得差点站不起来,扶着墙一瘸一拐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把门关上,给宋子昱打电话。

他没说封重€€为什么过敏的,就把封重€€身上的情况很详细的和宋子昱说了。

“大少爷就是金贵,”宋子昱慢悠悠地评价,“娇气。”

见他这样卓情就知道没什么大问题,神情也放松下来,但还是要求道:“你下班来一趟,带点药,我怕他夜里身上会痒,不好睡。”

宋子昱的回答是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卓情又给罪魁祸首打去,没接,这个点不知道还在哪个小情床上没起来,卓情气得不行,给他发了一条整整六十秒的问候语音。

随后,卓情囫囵吞了点发烧药,把自己泡进了浴缸。清洗的过程艰难又难捱,卓情的脾气做不来细致的活,下手没轻没重,把撕裂的伤口再次搞流血,血丝渐渐染红了浴缸。但是里面还有东西,不舒服,卓情只能扶着浴缸蹲下去扣。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