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诡 第26章

终于差不多干净了,卓情也快撅过去了。

他出来换了被单,把自己的卧室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去敲了封重€€的门。

再过一会宋子昱就要来了,封重€€的房间、尤其是床,被他们搞得乱七八糟,空气中各种味道也没散去,明眼人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清楚封重€€肯定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体贴地想让封重€€先睡到他的卧室。

但是封重€€却不愿意,态度极差,“我为什么要睡你的床。”

卓情不敢和他说待会宋子昱要来,只说:“我把你房间收拾一下,”他和封重€€对视就撒不了谎了,只盯着他的锁骨看,“你可以去我那边先洗个澡,衣服我给你准备好了,洗好就在我那躺一会,我一收拾好就喊你过来。”

封重€€找不到拒绝的理由,虽然他不想去卓情的卧室,那么私密的地方,但是他也不想再待在这个房间了。很离谱的,这房间里的一切都会触发他脑海中关于昨夜的记忆。

封重€€去了卓情的卧室,目不斜视地往洗手间走,卓情刚洗完澡,里面的热气还没散完,沐浴露的清香混着温热的水汽直直扑过来,他的眼前不可控制地浮现出卓情赤/身/裸/体的样子。

封重€€狠狠闭了闭眼,五指成拳用力挥在瓷砖墙壁上。

对于昨晚那场荒唐的性/事,他是愤怒的。他失去了理智,失去了体面,像一条砧板上的鱼,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如此失控过。一直到现在,到此刻,那场本该是他的行刑场的性/事还在时不时地突袭他,他虽然失去了昨夜的大部分记忆,但是身体的记忆比大脑更长久,他仍然记得被卓情包/裹、抚wei的感觉。那种从未有过的、可怕的快感,让他心惊。

封重€€发狠地搓着自己的身体,用了比平时二倍还多的时间才出来。他走到门前,却又站住,冷眼打量起卓情的房间。

和他那个房子的布局一样,简单的欧式装修,就是床单的风格不太搭,像是刚换上去的,封重€€冷笑一声,突然改变了主意,头发还半湿着就躺了上去。

一躺上去,他就后悔了,卓情的床上有着和他他本人身上一模一样的味道,非常浓郁且霸道,不讲道理地包住了他。

封重€€气得牙痒痒,觉得这也是卓情的手段,故意让他睡他的床,就是为了恶心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躺在卓情的床上,封重€€的睡意来得奇快,像是被施了什么妖术一样,他蹙着眉头很是不高兴地睡过去了。

封重€€是被门外卓情和另一个人的说话声吵醒的,屋内很黑,床头被人开了一盏温暖的小灯,封重€€坐起来,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看到外面已经全黑了。

他居然睡了这么久。

封重€€将此归咎于那个药,他刚准备掀开被子下床,门被打开了,卓情站在前面,身后站着宋子昱。

眼神危险地向卓情射去,卓情被封重€€看得一慌,赶紧避开他的视线,“我去给你倒杯水。”走了。

宋子昱什么时候受到过这个待遇,眉头轻微一挑,视线落在卓情的背影,一顿,又不声不响地收回。

他打开了头顶的大灯,走到封重€€的身边,语气不卑不亢:“封少好。”

封重€€一点没有刚才瞪卓情的样子了,恢复了他原本的不动声色,“麻烦你了。”

两人从前就不熟,宋子昱只是过来给封重€€看病的,更不需要攀谈了,因此两人之间的氛围虽沉默却不尴尬。

宋子昱让封重€€把上衣脱了,查看他身上的红疹子,封重€€是坐着的,宋子昱就只能弯下腰去看,他看得认真,没注意到胸前随着他的动作掉出来的东西。

是一枚男士素戒,样式简洁大方,在灯光下散发着耀眼夺目的光芒。

去年,封重€€回国的时候看到它被戴在薛珩的手上。

宋子昱直起身,说:“不算太严重,封少身体好,两三天就能下去了。”

从他进门来,封重€€都没有正眼看过他,但他说完这话句后,敏锐地发现床上的人看自己的眼神变了。

宋子昱不觉得自己这句话有什么问题,顶多算是不轻不重地阴阳了对方一句,封重€€不至于这么小气。他神情不变,嘴角甚至微微笑了出来,“封少?”

封重€€背靠着床头,上半身不着寸缕,但是周身气势不减分毫,眼睛里毫不掩饰的审视让宋子昱不免踌躇,他垂下眼,躲开对方逼人的视线。

封重€€徐徐打量着宋子昱,在脑海深处搜索对此人的印象,发现在高中他就是一个透明人,除了“卓情的舍友”、“薛珩的玩物”外,找不到任何的记忆点。

但是现在,封重€€却在他身上发现了另一个特质,€€€€“会装”,或者换一种说法,“心思重”,他已经晾了他这么久,却没见他的表情有一丝变化。

封重€€瞥着宋子昱挂在胸前的戒指,眼神很轻,一股隐隐的威压从他的身上散出,极淡的语气,问:“薛珩最近还好吗?”

宋子昱动作很轻地关上房门,门阖上的一瞬间,他虚脱般地倚在门上。

一直守在门外的卓情急匆匆过来,以为是封重€€不好了,担心地问:“很严重?”

宋子昱不说话,眼神复杂地看他。

他越这样卓情越害怕,“你说话啊!”

宋子昱摇摇头,把卓情拉到一边,两人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市中心高塔上绚烂的led灯光照亮了半个夜空,勾勒出一种不真实的华美。

“你们在一起了?”他很突然地问。

卓情一愣,“没有啊。”

“你为什么会问这个?”宋子昱看着窗外,就是不说话,卓情被他搞得莫名其妙,“不说算了。”扭头就要走。

宋子昱又叫住他了,欲言又止的,卓情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半晌,他终于开口了,问:“你不会放他出去吧?”

卓情的眉头深深皱着,他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宋子昱长长地叹了口气,“我觉得他会报复你呢。”

还有我。

他的喉结抖动着,吞了下了最后这句。

第31章 你身上哪里我没看过!

报复?

卓情仔细地回忆了他对封重€€做的桩桩件件,认可地点了点头。

“那就报复吧,”卓情觉得自己还挺乐观,“总比不理我好。”

宋子昱用难以言喻的目光看他,半晌,他低头,嘴上爬上一抹笑意,不知道是被卓情气笑了还是其他什么。

卓情是他唯一的朋友,从前高中时,卓情是第一个发现他翻墙出去打工的人,那时候他时不时就会和同翻墙出去打游戏的卓情撞上,他俩仿佛是这座校园里唯二的怪类。

卓情的少爷脾气比起学校里的其他人轻很多,而且他更富有同理心一些,宋子昱不会像排斥其他人一样排斥卓情,和卓情渐渐成为朋友。

卓情有点呆,不会说好听的话,只会用行动一次又一次地帮他,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妈妈以外唯一一个真心对他的人。

他宋子昱什么都没有,别人怎么对他,他就怎么对别人,这是他一直坚持的处世观。

“行,”宋子昱耸了耸肩,“我陪你。”他已经在思考今晚回去把薛珩掐死的可能性。

卓情自然是听不懂他这话的,理解到其他方面去了,道:“你帮我收尸。”

宋子昱没多留就走了,卓情倒了杯热水,拿着过敏药去找封重€€了。

封重€€坐在床上,上半身的衣服已经穿上了,目光正望着卓情床头的那盏小灯。

小灯是蘑菇形状的,背后背了一个同等宽的蝴蝶结,两边还有水晶链子垂下来,特别少女心的一个灯。

卓情把药放在床头柜上,解释道:“这是我妈妈以前用的灯。”

封重€€的视线缓缓移到他的脸上,卓情感受到了,没看他,推了下水杯,“宋子昱给你带的药,吃了会好受一点。”

“我是不是说了不要喊他来。”封重€€靠着床头,语气冷冷地质问他。

卓情在这个时候和他解释自己的愧疚和担心是没用的,他知道这些都不会让封重€€消气,他的道歉也没有用,封重€€听腻了,觉得他廉价。

卓情不知道怎么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话让封重€€不生气,就只能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他还发着低烧,浑身上下哪里都酸,站一会就受不了,脸色越来越白。

封重€€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似乎懒得再和他说话,拿过水杯吃了药,卓情终于得以松一口气。

喝完药,封重€€下床,要回他的那个房间。卓情想那就随他去吧,眼看封重€€走到门口了才骤然想起来,他下午累得在沙发上睡过去了,根本没来得及收拾。

卓情小步地跟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封重€€已经把门打开,屋内,那股无法描述的味道混合着血液的腥味直冲两人脑门,封重€€没忍住皱了下眉。

卓情赶紧把门关上了,语气焦急地为自己解释,“我下午睡过去了。”

封重€€只淡淡地向下睨他,卓情很用力地说话,希望他能原谅自己,“我那会吃了片退烧药,我没骗你,真的不是故意的。”

对方还是不说话,卓情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你睡我房间吧。”

这会已经很晚了,封重€€也不想再去猜忌卓情到底有没有其他意思了,他越过卓情走了。

他已经在卓情这里住了快两个月了,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能进行少量的行走,这会他走在前面,比卓情这个下面受伤只能靠挪动行走的人快多了。

封重€€又躺回了卓情的床上,那股熟悉的味道再次包裹了他,房间只开了床头那盏朦胧的蘑菇灯,封重€€不知道这个过敏药里是不是含有助眠成分,他又想睡了。

他看到卓情偷偷摸摸打开门,从门缝里探进一颗脑袋看他,他已经没用精力去管他或者说话了,沉重的瞌睡虫压在他的身上,他很快睡着了。

卓情一直蹲在门外的地板上,玩着手机里的消消乐,他玩到一点,眼皮一直在打架,然后才悄悄打开门进去。

宋子昱和他说,封重€€身上这个疹子可能会引起发烧,让他今晚留意一下,卓情就一直等到现在。

床头柜的小灯封重€€一直没关,卓情进去的时候也不用摸瞎,他轻轻坐上床沿,看着封重€€的脸,哪怕在这个病气缠身的时候,封重€€都是极为好看的。卓情看了一会心口就有些酸,低下头,又去看自己被切开的手。

宋子昱今天来的时候看到他这个口子,在客厅骂了他一通,声音超级大,那会封重€€在睡觉,卓情过来打开门,果不其然封重€€已经醒了。

他伸手覆了上去,用了点劲,捏了一下,宋子昱包的比他好多了,这样捏也不会有剧烈的疼感了。

卓情就这么捏一下停一下,中间还时不时用手背去探封重€€的额头,他没感觉封重€€发烧,这才放下心来,准备去睡客厅的沙发。

没想到一站起来,直接来了个天旋地转,卓情险些没站住,他缓了几秒才意识到哪里不对。赶紧俯下身去和封重€€额头贴额头,封重€€比他还凉。

他在发烧,温度比封重€€还烫,自然感觉不出来。

卓情去拿了个温度计塞到封重€€腋下,过了五分钟一看,三十七度五,低烧。

他跑去客厅拿了退烧药,准备把封重€€喊起来的吃药的时候,鬼使神差地看了眼保质期。

过期了!

难怪,难怪他下午明明吃了药还一直在烧。

卓情打开软件想外卖退烧药过来,发现附近的药店都关门了,没关门的店也不支持配送。

真是见鬼了。

床上的封重€€突然眉头紧锁,十分不舒服的模样,卓情立马反应过来了,他应该是身上开始痒了。

卓情本来发烧身上就热,现在一着急身上更热了,但是空调的温度他一点没敢打低,只敢解开了自己的两颗扣子。他上网搜了十几个网页,花了小半个小时,最后决定用温水给封重€€擦身子。

打了水放在椅子上,把空调打高几个度,卓情小心掀开封重€€的被子,去解他身上的睡衣纽扣。

解到还剩最后两颗的时候,一只手突然闯入眼帘,摁住了他的手,卓情狠狠吓了一跳,眼睛飞快地眨动着,封重€€嘶哑的声音从他的头顶响起,“你又要干什么?”

或许是因为病中的缘故,将他本该充满气势的话削弱了很多,封重€€握着自己的手很烫,这一点点的温暖,让卓情有些犹豫的心确定下来。

他用尽量客观的语气和封重€€解释,“你在发烧,三十七度五,家里退烧药过期了,我想帮你物理退烧。”他说了一长串话,意料之外得累,用力抿了下嘴,感觉自己好了一些,继续说:“你身上是不是发痒,和发热也有关,擦点水能好受一点。”

封重€€的眼睛半眯着,说不上来是因为虚弱还是在观察他,卓情轻轻吐了口气,想继续解他的扣子,握在他手背上的手再次用力,卓情就一点都动不了了。

他不解地抬眼看封重€€,他的嗓音很沉,呼出来的气都是滚烫的,还是拒绝:“不用。”

卓情用力地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又吸,还是没忍住,问:“为什么?”

他实在不能接受封重€€每一次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难道就是因为提供帮助的人是他吗?他就不行?封重€€就真的厌恶他到这种地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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